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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徒的事已经完成,太白剑尊不打算在此多留,再次与桑红衣确认了她不会跟着一起去太白山,太白剑尊这才带着苏伏离开。
离开之前,他还不忘提醒武心黎道:“楚家依旧派了人在葬神之地外等着你,看来是信得过以你的本事能活到现在。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待在这鬼地方,再也不出去了?”
武心黎摇摇头:“俗世之事已与我无关了。这里也很好,至少安静,还有小秋陪我,倒也并不寂寞。”
武心黎一副看破了红尘的架势,让太白剑尊无奈摇头道:“江……罢了,你这名字,隔一段时间就换上一个,亏得老夫脑子还算好使,否则还记不住。你与楚家那些恩恩怨怨,老夫可不管,只是,一生都待在这种鬼地方,也未免太过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这大千世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几百年未出去了,现在怕也没几个人会记得我了。”武心黎却丝毫没有生出再次出去的念头。
“胡说,楚家那些人不就惦记了你几百年了吗?”太白剑尊也不好再劝。毕竟是别人的事,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是对方的自由。
说着,也不等武心黎再说些什么,就摆摆手看向桑红衣道:“徒弟媳妇儿,闲了就去太白山坐坐,老夫可以与你探讨一下如何欺负这本破书更加有趣,老夫等着你哦。”说完为了避免万物之书炸毛,扯着苏伏,跐溜一声就跑没影了。
万物之书果然炸毛了,大吼道:“太白老鬼你等着!本大爷早晚拔了你的胡子!”
可惜刚喊完,太白剑尊已经走了,气的万物之书一肚子火儿没处发,只能对着虚空大喊道:“太白老鬼你也别得意,别忘了你徒弟可是我家少女的小情人,本大爷现在打不着你,将来全欺负在你徒弟身上,到时候你别哭!”
本来也就是发发牢骚,没以为太白老鬼会回他,没想到太白老鬼不按套路出牌,虚空中顿时响起一个声音道:“破书,你就别想了。我这好徒儿,将来会由你家少女护着,你敢动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后就是一串哈哈哈哈的笑声,险没将万物之书给气裂了,它那叫一个不甘心,缠着桑红衣气势汹汹道:“少女,你说!在本大爷和那小子之间只能选一个的话,你选谁?”
“选苏伏。”桑红衣脱口就来。
万物之书顿时就噎在那里,万分的委屈道:“你连想都不想就背叛了我?”
“哈哈哈那是因为她知道她就算是选她小情人你也绝对不会真的离开她。”精灵玉王蹭蹭蹭往万物之书身上补了一刀。
“你们凭什么敢肯定本大爷不会负气出走?”万物之书很不服气。
“那你走一个试试?”精灵玉王斜着眼幸灾乐祸道:“就算你滚了,不是还有本大王呢吗?这女人身边少了你不碍事的。”
“滚你的破玉,本大爷怎么可能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本大爷就不走,气死你个破玉!”万物之书那个气,偏破玉说的还对,它是真的不会离开。
何况它都认主了,难道是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吗?
武心黎目瞪口呆。
长时间不见,这老万遇上克星了?
那感情好。
有意思。
桑红衣叹着气,第八千八百次听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斗嘴,几乎已经练出了淡定的技能。
她看了眼地上被切成两半的尸体,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武心黎蹲下身,很随意的将两半尸体拼接到一起,然后看了眼他的脸,摇摇头道:“不认识。”
不过他将对方身上的储物戒拿到了手,又强行破开了里面的空间,除了一些材料和仙石之外,里面还有一块大堰谷的令牌。
令牌上写着一个‘堰’字。
桑红衣道:“是楚家的人?”
“是大堰谷出来的,但应该不是楚家人。”武心黎却摇了摇头道:“楚家的令牌上刻的都是一个‘楚’字,而这块令牌上刻的却是一个‘堰’字,证明这个人出自大堰谷,应该是楚家附属势力里的人。”
想到之前这个人躲在暗处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固然是因为看见了老万这个‘故书’有些激动大意了的缘故,但也证明这个人的隐匿之术却是非常的高明。
而太白剑尊最擅长的是剑术,但他天生对任何气息敏感,几乎很少有人能够逃过他的感知。
这是天生的才能,即便是他的离魂镜也比不了。
“楚家这群人还真是锲而不舍。”万物之书不想和精灵玉王斗嘴了,连忙跑出来刷存在感道:“按说你进入葬神之地,几百年了也没有出去的打算,不如就算了,何必再折腾那些被派来看守的人?”
武心黎摇头:“他们想要的是我的人头,光是看着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又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笑着看向桑红衣道:“楚家开了不菲的条件买我的命,现在你若动手杀了我,便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没兴趣。”桑红衣耸耸肩,无冤无仇的,她吃饱了撑的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至于楚家的奖励?
呵呵,不稀罕。
“老黎呀,你可不要看不起我家少女,待得我家少女在这三十三天站稳了脚跟,楚家?给她提鞋都不配!”万物之书那种夸自家闺女一般的骄傲口吻让武心黎很是愣了一愣,随即笑着说:“老万,若有一日你家少女能将楚家踩在脚下,或许我会重新走出去看一看。”
万物之书和桑红衣皆是一愣,随即万物之书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道:“少女,只要楚家不招惹你,你千万别对付他们,哪怕你能一直手指头就碾死他们,也要留着他们。”
“为何?”桑红衣好奇,武心黎更好奇。
“让这家伙一辈子待在这里,憋死他!”万物之书恶狠狠道。
桑红衣哭笑不得,武心黎干脆哈哈大笑笑的是半点形象也无了。
正在此时,桑红衣发现周围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
这点变化来源于地上那被削成两半的尸体。
就见原本漆黑的大地开始起了变化,原本坚硬的徒弟似乎开始蠕动,如同一条小河。
随着蠕动地面,尸体开始一点一点的下沉,如同被吞噬一般。而尸体上的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不一会儿就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然后彻底的融入地面,被黑色的怨气覆盖,之后便重新归于平静。
桑红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武心黎却似乎已经习惯了道:“这里就是如此,死人落入其中,不必很久,便会被这土地吞噬,成为这白骨路上的一具骨砖。而活人少有能在这里待得长久的,因为这里怨气深重,怨力之力会侵扰人的精神,待得越久,越易疯癫。”
武心黎看了桑红衣一眼道:“所以听我一句,若是无事,便离开这里吧。这里万物凋零,寸草不出,实在不是什么良辰美地。”
“可你却在这里待了几百年。”桑红衣说道。
武心黎笑了,笑容中却多了几许落寞。他看向那块孤零零的墓碑,轻声道:“我这是心已死,也无处可去,至少这里有我牵挂的人,才不得不待在这里。若是小秋活着,我愿意陪她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而不是天人永隔,只能在这里守着一具枯骨。”
桑红衣沉默了。
武心黎说他心已死。但其实他的心根本没有死。
死了心的人不会说这样的话。他只是不得不心死。
因为让他感觉到活着的快乐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里也确实无趣,我不久就要离开了。”桑红衣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安慰眼前之人,他的邋遢也好,沧桑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不混沌,他很清醒。
坐在这里,喝着酒,锅里煮着能果腹的食物,长久的凝视着那座墓碑,与墓碑里的那具尸骨为伴。
他或许会喝醉,却并没有迷失本心。
他想离开的时候没人能够阻止,小秋不会,楚轻狂不能,楚家,更没有资格。
“相见即是缘分,离开之前,我为你酿一壶酒。”桑红衣笑了。
武心黎的眼睛也有了几分神采。
“一想到你是个仙酿师,我又觉得,把你留下才是对的。”武心黎哈哈大笑。
“酿酒的规矩你懂。材料自备,至于你要付我的费用嘛,我收你一枚仙石。”桑红衣伸出了手。
武心黎将方才死去的那个来自大堰谷的刺客的戒指丢给了桑红衣,又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掏出了一堆的材料一同放到了桑红衣手中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便宜的仙酿师。是我赚了。”
“你给的东西可不便宜。”桑红衣看着手中这些‘酿酒费’,还真有些眼馋。
“我留在这里也用不到,不如拿他们换几壶好酒。这戒指里的东西都给你,但凡能酿酒的材料,你可都用上,至少要保证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我有酒可喝。”
“那我岂不是要累死?”桑红衣看着戒指里那堆成山的材料。
武心黎之前的身家可是不菲,来到葬神之地后几乎成了没用的东西,这次一股脑的全给了桑红衣,这倒是让桑红衣很心动,但是能酿酒的材料也是堆成了山,这是要累死她的节奏。
“能者多劳嘛。”武心黎想想还不过瘾,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这酒若是喝完了,你倒是回来再帮我酿上几壶。”
桑红衣一头黑线。
武心黎哈哈大笑。
几百年了,心情难得这么好过。
可能因为万物之书的关系,武心黎再看桑红衣,就如同看自己的晚辈。
何况对于一个酒鬼来说,酿酒师当然招人喜欢。
这鬼地方万物不生,一直待在这里也是沉闷,有酒相伴自然能打发许多无聊的时光。
桑红衣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年。
这一年里,她一直都在酿酒。
修炼的时间她倒是不缺,公输弈在这里就如同鱼入大海,真是自在无比。所以,当桑红衣决定离开的时候,公输弈却决定在这里继续修炼。
反正他们因为万物之书的关系,只要拥有传送符,就能传送到对方的身边。
而符这一类的东西,桑红衣最不缺。
谁让他有个制符小能手的爹呢?
武心黎得到了满满一储物戒的酒,各式各样的,可谓是心满意足。
在他的指点下,桑红衣很轻易的便找到了葬神之地的出口。
因为武心黎的关系,在葬神之地的时候,桑红衣几乎没有遇上什么大的灾难。
武心黎在其中待了几百年,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有危险,他已经摸的很清楚了。
临走之前,桑红衣托武心黎帮着照看一下公输弈,当得知公输弈是怨灵王之后,武心黎当即介绍了一些适合修炼的地方给公输弈,也算是报答了桑红衣这一戒指的酒的恩情。
一脚踏出葬神之地,这一步的距离就如同两个世界。
一个黑压压的,置身其中都觉得郁郁难舒,一个亮堂堂的,花草虫鸟,清香扑鼻。
桑红衣这才有了来了三十三阶梯的实感。
“站住!”就在此时,桑红衣的身前突然就多了两个人拦路。
桑红衣看着他们的衣着服饰,袖摆上刺着一个精致的‘楚’字,立刻便意识到这两人很可能就是大堰谷楚家的人,而他们在这里的目的,应该就是太白剑尊所说,楚家派来看守武心黎的人。
桑红衣坦荡荡的看着两人,道:“请问两位,有何贵干?”
“你刚从葬神之地出来?”其中一人问道。
桑红衣点头:“是。”
“和他是一起的?”这人眯着眼,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他?谁?”桑红衣一脸的茫然。
“穆宁涛。”另一人说道。
桑红衣一愣,心说穆宁涛是谁?然后她随口就道:“不认识。”
这两人的其中一人看起来似乎有些怀疑,但他没有急着动手,反倒是看向了另一人。
而另一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之后,摇了摇头。
这人见另一人摇头,这才松开了拦着桑红衣的手道:“你为何会从葬神之地出来?”
桑红衣一耸肩,无奈道:“一飞升就出现在那里,有什么办法?”
“那你也够倒霉的。”见另一人又点了点头,这人才说道:“走吧。”
桑红衣心说楚家人这不是挺善解人意的?
还以为他们回来个宁可杀错不要放过呢,原来还带讲道理的?
而桑红衣离开后,两人的交谈却还原了真相。
“她真的没问题?”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有什么人能在我面前说假话?”
“那看来她是真的不认识穆宁涛。”
“我没有从她的心中听到谎言的律动。”
“刚飞升就飞升到葬神之地,这家伙也挺倒霉的。”
“一个刚飞升的菜鸟能从葬神之地活着出来就已经是运气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