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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负看着任之道那惊异到甚至有些呆滞的表情,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闪过。
这就是……装逼的快感?
不知道为何,君不负脑子里顿时出现了这个词。
从前他并不觉得装逼有什么快感,或者说装逼这种事,最擅长的其实是圣地。
只有那里出来的人,最讲究排场,就说圣地那个大师兄,每一次出行,后头都跟着一群人,身边永远有美女相伴,他自己也永远不好好走路,最喜欢的是坐轿子,就算是欺负人也都喜欢高高在上的看着,打人骂人的事全都留给手下去做。
他以前觉得这种排场很荒唐,当然现在也觉得荒唐,但今天任之道这模样,却让他有些痛快。
在没有桑渺长老之前,天师府被丹道宗压的抬不起头来。就算有了桑长老之后,他们天机一脉依旧是被人嘲讽的那一个。
就算能预测天机很厉害,但平时不能轻易使用又有什么用?
而为了天机一脉不至于灭绝传承,这些年来,无论是师父还是天机一脉的师兄弟,面对丹道宗都是能忍则忍。
像他这样的,被丹道宗的弟子看不起很久了,哪怕他是天师府下一任府主的最大候选人,在别人眼里也依旧是个活不长的短命鬼。
偏他们需要丹药,还不能将丹道宗得罪狠了。
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吧。
之前他隐藏修为,其实是在桑红衣隐藏修为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就也跟着做了,能看到丹道宗的人丢这么个大脸也算是值回了这一程耽误的时间了。
而以后,有了‘混沌’,天机一脉不用多久,便会重出江湖,再一次让修仙界颤抖。
任之道面如死灰,尽管他恨桑红衣恨得巴不得扒了她的皮,但是他也清楚,丹道宗丢的人,这一次回宗,他必须要接受惩罚。
只是没想到,他们师徒两人会相继的栽在天师府的人手里,有了这一次的事,恐怕上头会看他们师徒更加不顺眼,甚至他师父可能还会将气都撒在他身上,一顿毒打又是免不了的了。
同时他又对桑红衣和君不负这些人隐藏修为扮猪吃老虎的事非常的痛恨,若不是如此,当初看到他们修为的时候他就不会非要上前挑衅,大不了绕着走就是了!
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到此为止。炼器城禁止杀人。”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执法者却突然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我还没有杀人啊。”桑红衣似笑非笑,她早就察觉到这两个人在人群后看热闹,所以下手很有分寸。
“现在还没有,不过也快了。”说着用眼神示意还被她掐着脖子脸都发紫了的棠泳倩。
桑红衣立马放手,任由棠泳倩摔倒在地捂着脖子用力的咳嗽,她却一脸歉意的道:“抱歉,跟你任师兄相谈甚欢,欢到忘记了你的存在,实在是对不住。”
棠泳倩刚刚顺过来的气儿差点没又憋回去,顿时咳嗽的更大声了。
“你是桑渺的女儿?”其中一个执法者问道。
桑红衣看了这人一眼,没看到他眼中有什么恶意,于是道:“是。有何指教?”
“什么?你是桑渺的女儿?”不等执法者说什么,任之道却一脸见鬼一样的表情指着桑红衣,那种激动中透露着愤恨,愤恨中透露着无奈,无奈中透露着幽怨,幽怨中透露着痛苦的表情,复杂的桑红衣完全无法解读他现在的心态。
任之道顿时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他心说被天师府的人碾压式的羞辱已经很惨了,偏偏这个人还是桑渺的女儿?
他们师徒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相继碰见桑家的变态,又相继被对方羞辱?
还有,桑渺的女儿不是才飞升一年多吗?你告诉我不到两年的时间,从刚飞升的菜鸟到大圣境初期,这他妈是怎么修炼的?
哪怕是神皇境就已经够可怕的了,现在还弄出个大圣境?欺负十七阶梯没有天才是吗?
任之道看着桑红衣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怪物。
“你这是什么眼神?”桑红衣被任之道那幽怨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于是叹气道:“我跟你说,我爹欺负你们不代表我也要欺负你们,毕竟我是一个如此温柔良善仁慈敦厚的女纸。”
桑红衣一句话下来,将后头那个输了金冰的执法者给逗乐了。
另一个执法者也是没忍住笑了一下,但碍于执法者的威严,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刚刚的笑只是一个幻觉。
唯独任之道快吐了。
他心说你跟桑渺不愧是父女,都是一样的那么不要脸!
因为他印象中桑渺就曾经和他师父说过,说他那个人是个特别讲道理的人,不仅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心。
当初桑渺要不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他师父可能还不会被恶心的下意识就出手了,然后就奠定了他师父被完虐了一次又一次的悲惨未来。
无论是比试什么,对方总是能赢,还是变着花样的赢。那个桑渺就好像是没有极限似的,比武功,师父被人吊着打,比炼丹,对方眼疾手快技术佳,不仅炼制出的丹药保证了品级,还带着独特的丹香,原来人家炼丹的过程还对丹药进行了微微的改造。
这是闹着玩的吗?比赛的途中,还有那闲心思改造丹药?
看不起人是不是?
但对方很坦率的承认了,对的,就是看不起你,那一次他师父气的吐了三大口血,回去后大病了两个月才恢复了元气。
用他师父的话说,他师父这辈子最恨的只有两个人,桑渺排第二,当年那个非要抓桑渺当药童而将桑渺得罪惨了的那个丹道宗弟子才是他最痛恨的。
因为他将桑渺得罪了,桑渺才会跟丹道宗过不去,而他就恰巧撞到了枪口上,成了桑渺拿丹道宗立威的第一步棋,从此奠定了他悲催的人生轨道,其中心酸,简直一言难尽。
要不是那个得罪桑渺的混账东西死得早,他早就一巴掌拍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了。即便他死了,有时候他都想去扒了他的坟鞭尸泄愤。
“我和你爹相识,一起喝过几次酒,今日一见到你,我就看出你与他有着几分相似,便猜出你的身份,只是没想到,短短不到两年,你竟已是大圣境的修为了,你爹当年飞升后就一路腾飞而起,却也没有你这般生猛,进境居然如此之快。”执法者感叹。
见桑红衣似乎在纠结如何称呼他,于是他又主动道:“我叫秦云,是这炼器城的执法者,这次叫住你也是偶然。既见了你,我这里有件东西想托你交给你爹。”
“什么东西?”桑红衣好奇。炼器城和天师府离的这么近,寄个东西一会的功夫就到了,随手一只信鸽不就搞定了?
秦云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牌子,牌子里镶嵌着一根羽毛,然后递到了桑红衣的手里。
桑红衣接过牌子,看着里面的羽毛,眉头狠狠的皱在了一起。
“这羽毛是……”桑红衣抬头看着秦云,严肃道:“羽孔雀的羽毛。羽姨的羽毛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有着万物之书的鉴定,桑红衣很肯定,这牌子里的羽毛就是羽孔雀的羽毛,且这种气味,分明是来自于羽巧巧。
她还说一年多了怎么都没见过羽巧巧,也没有听她爹提过羽巧巧的事情,按说在她困在千刃山的一年里,已经足够羽巧巧飞升了。而以羽巧巧对她爹的喜欢,飞升之后最重要的事应该就是来天师府寻找她爹,应该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才对。
“你认识她?”秦云一愣,随即道:“这确实是一只羽孔雀的羽毛,当初那只羽孔雀来到炼器城,本是来发布任务的,后来机缘巧合下她知道我和你爹是朋友,所以便托我寻个时间将这个交给你爹。但当时你爹正在闭关,她找不到你爹,我也找不到,到了后来我也闭关了,这件事就忘记了,前些日子我刚出关,说起来也是今天见了你我才想起此事来。你是她女儿,这东西你捎给他正好。”
桑红衣疑惑,既然羽巧巧都来了炼器城,那为什么不去天师府见她爹?
“说起羽孔雀……”此时君不负却突然说道:“大约一年前吧,宗门外来了一只羽孔雀,说是要求见桑长老,但当时桑长老在闭关,所以她并没有能够见到桑长老,还在宗门里住了几日。不过,后来她似乎是有急事,神色很紧张,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只说了一句她还会再来的,但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会不会是她?”
“当时只有她一人?”桑红衣问道。
“应该是吧。”君不负想了想,确实只有她一人。
桑红衣寻思开了,如果羽巧巧是和那些妖族老祖一起飞升的,那么按说一开始她应该和那些妖族老祖在一起才对,至少羽孔雀一族也有好几人一起飞升,难道她独自离开这些人,先来了天师府找她爹?
可能因为没找到,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她才会匆匆忙忙的离开,然后就来了炼器城?还拖秦云给她爹送一根羽毛?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了,这东西我会亲自交到我爹手上。”桑红衣将羽毛收进储物戒。
“反正在炼器城之中你也杀不了他们,不如就放他们走吧。”秦云笑了笑,又指着任之道等人道。
“我没拦着他们啊。”桑红衣很无辜。
任之道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叫嚣,灰溜溜的走出人群,甚至都不去管棠泳倩的死活。
“你是来发布任务的?还是挑选任务的?”秦云似乎对桑红衣很有兴趣,于是问道。
“之前是想来查点消息的,不过我已经得到了我要的信息,所以我还需要再发布一个任务。”桑红衣想了想道。
“哦?你想发布什么任务?我可以直接帮你挂上去。”秦云说到。
他是执法者,特权多多少少有一些,比如,他帮着挂上去的任务会显示在最上层,不需缴纳手续费用,而且不用排队。
“一则消息。”桑红衣点头。
“你说。”秦云听着。
“发布一则消息给这条任务中被通缉人听。”桑红衣指了指任之道发布的那条通缉萧玉郎的任务道:“萧狐狸,看到这条消息就来天师府寻我,看在苏狐狸的面子上,姐罩你啊。”
同时,她又发布了另一则消息,专门针对任之道的通缉任务道:“同时,有任何人见到了萧狐狸此人,保护他和他的同伴,护送他们到天师府,就能得到一瓶通障丹,一瓶洗髓丹,一壶英雄血,一张定位传送符阵,还有一次要求我为他酿酒的机会,材料自备,等级无上限。”
桑红衣话音一落,还未走远的任之道脚一滑,差一点摔了个大马趴。
他现在终于知道桑红衣为什么非得跟他过不去了,敢情他通缉的那个人跟她有交情?
听她叫她萧狐狸就知道,这个人总不至于名字就叫狐狸,当妈的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给人起这么个名字,那么就是熟人之间的昵称,而她还要保护他,就代表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坑爹呢!
任之道现在是越来越能体会到自己师父的那种心情了。被人狠狠打脸的滋味,被人羞辱的痛苦,特别是他们师徒还分别栽在了那对父女的手里。
他们这对难师难徒,此刻的心情竟然万分的接近。
他师父是被那个在桑渺飞升之初就得罪了他的丹道宗弟子给连累的成为了桑渺的靶子。
而他,是因为罗永喜那个蠢货在那什么姓萧的狐狸飞升之初也得罪了这个人,于是引来了这么一个煞星,让他把几十年的好好维护的脸面瞬间丢的连个毛都不剩。
这个场子他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今日丢了的面子,必须要由他亲手向桑红衣讨回来。
而且他已经能够预示到,这一次回到宗门之后,必然会被宗门上层惩罚,而且,就是他师父那关都不是很好过。
最重要的是,棠泳倩不能用了。
这个女人,隐藏修为,狼子野心的待在他的身边,必然是想要伺机做些什么。
至于她的目的,他一定会查清楚。
这辈子,输给桑红衣这一个女人就够了,而这笔账,他迟早会找回来。但是棠泳倩,不过是他的一个附庸,还妄想加害他?
做梦!
此时,任之道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将今日这一切的主要责任都推给棠泳倩。
正好,罗永喜那个小白脸不正好是棠泳倩的心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