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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长老,您还收弟子吗?”
“桑长老早上好啊。”
“桑长老您辛苦了。”
“桑长老,您看我怎么样?能否拜您为师?”
“桑长老再什么时候收徒?”
“桑长老生辰快乐,祝你万寿无疆啊……”
“桑长老……”
一大早起来,桑红衣就一头雾水,现在也没有缓过劲儿而来。
平日里她在宗门之中不算高调,很多宗门内举办的活动她基本上都懒得参加。所以宗门里有人说她清高,有人说她仗着是前任宗主的女儿肆意妄为,也有人说她不好意思在人前出现,因为是个废物,当然也有人念着她的好,至少酒酿的是真好喝。
在双玄宗,她桑红衣的名声几乎是两个极端。在领导层中,她是被宠爱的那一个,但在弟子层中,她的名声两极分化。
说她好的是真好,说她差的恨不得她下一刻就人间蒸发。当然,这也多亏了方逆鳞这货,没少在背后编排她,传她的丑闻。
所以她寻常出入宗门各地,打招呼的弟子当然是有,但也不算很多,其中还不乏看在她长老面子上做做样子的。
但今日却奇了怪了。
她昨晚睡得有点晚,起来的自然也有些晚。
因为今日是她生辰,她却有些懒得过,所以就一直待在灵酒峰偷懒。
接近中午,宗主找人传话,说是设了宴为她庆生,她也不好推辞,这才晃晃悠悠的下了山,没想到一路上见了谁都要跟她打声招呼,大部分的人都显得恭恭敬敬,且还有不少问她是不是还要收弟子的。
这就叫桑红衣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桑红衣就这么带着一脑袋的问号走了一路,终于见着个熟人。
那熟人显然也看见了她,兴高采烈的就朝着她招手。
桑红衣走过去,很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还不等她开口,那熟人就直接扯过自己的手臂,一脸贼兮兮的模样悄声对她道:“桑丫头,桑丫头,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桑红衣一脸的茫然,完全不明白对方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宗主将她会越人九歌的消息传了出去?
可即便是她能够修炼,修炼的还是越人九歌,也不至于就让宗门里那些平日里对她不假辞色的人如此追捧她吧?
“桑丫头,你还收徒弟不?”对方扯着桑红衣不撒手,让桑红衣颇为无奈却又越发的糊涂了。
今天一早,已经有好几个人问她还收不收徒弟了,看样子这些人奇怪的态度变化可能源于她收徒一事?
“雷长老,有话你就直说吧,你这样子看得我有点瘆得慌。”桑红衣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与六长老雷桐保持了一步的距离。
“嘿嘿嘿。”雷桐干笑两声,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搓了搓,小声道:“桑丫头,你看咱俩这关系多铁啊,不比那老方感情深厚多了。你跟我说句实话,我现在要是从头开始炼丹,你看还来不来得及?”
桑红衣哭笑不得,雷桐雷长老,天生的雷系天赋,战力不俗,却对炼丹炼符炼阵都不太感兴趣,只是喜欢摆弄那些花草灵植。
以往从不曾见他这般模样,突然间,又是这么大岁数了,才开始重头学炼丹?
倒不是成与不成的问题,问题是为什么啊?
看桑红衣这纠结的模样,雷桐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随即又不死心的问道:“就算炼丹不成,那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培养灵植师的功法秘籍?我也可以拜你为师啊。
桑红衣越发糊涂了,最后不得不正视雷桐问道:“雷长老,你们今天都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怪异。”
“你不知道?”雷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讶的事一样,张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此刻心里是真的挺嫉妒的。
嫉妒方逆鳞那个家伙。
“知道什么?”桑红衣发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挺重要的事情。
“方逆鳞那个家伙啊!”雷桐语气有点激动。
“方逆鳞?方逆鳞怎么了?炸炉被炸死了?”桑红衣一脸的茫然。
雷桐无力扶额,心说这还是你徒弟吗?你看越人歌从拜了师之后,你对他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都不需要他为了修炼的资源费心。可再看看方逆鳞呢?放任不管就算了,一开口就咒人死啊!
虽说从前是仇人吧,但人家都拜师了,从前的那点小仇小怨的翻过去就算了,怎么还记着不忘呢?
桑红衣当然知道方逆鳞不可能被炸死,否则万物之书瞬间就会给出反应,她身上的那个丹综大道的秘籍也会立刻消失,不再为自己所用。
如果事情出在方逆鳞的身上,桑红衣想了想,应该就是方逆鳞控制住了帝王丹火,成功的炼制出了一种上古奇丹九阳丹这件事了吧。
可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没有必要将整个宗门的人惊讶成这副德性吧?
“老方那家伙那可炼制出了仙丹啊!甚至引来了丹劫,那声势,那气势!啧啧。”雷桐表示一万个羡慕。
虽然一开始方逆鳞的天赋就不错,还善于炼丹,算是天才那一列的人,那毕竟也只是如此。现在这些年轻人一辈比一辈厉害,再这么下去,他们老一辈的人都该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没想到,临了临了,这方逆鳞竟然得了这样的机缘,只是拜了个师,立刻就炼制出了仙丹啊。
在整个十六阶梯的历史上,还从未有人炼制出过仙丹,哪怕是惊才艳艳的前宗主桑渺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也难怪他们都会往桑红衣身上想。
方逆鳞从前是什么水平,他们同门多年,就算关系不融洽也算是知根知底。
可他拜师才多久?
这会儿就炼出仙丹来了。
宗里也有不少人怀疑是方逆鳞自己得的机缘,跟桑红衣无关,但是大多数人却都相信,方逆鳞的突飞猛进式的成长绝对跟桑红衣脱不了干系。
想想当初的越人歌。
一个被众多人断定不适合修炼的人,现在却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再看洛书,一个被人破了气海废了经脉的废人,现在却已位列绝代天骄之列。
有了这前两个榜样在先,即便有方逆鳞的突然崛起倒也不算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了。
所以今天一整天,特别是近距离观看了方逆鳞炼丹引下丹劫过程的那些人,无一不羡慕嫉妒恨的巴不得那个拜了桑红衣为师的是他们自己。
雷桐也是如此。
实在是方逆鳞炼出仙丹这样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像他们这一辈人,大多都是自己摸索着修仙的。功法之类的,要么出自自己的家族,要么出自宗门,再么就是一些仙人洞府天地遗迹之类的地方有哪位前辈高人留下的传承。
双玄宗底蕴不深,他们这一批人都是宗内的老人,真真正正建设宗门的人,有师父的人不多,名声与修为大多都是自己闯出来的,甚至于修炼的功法也得自己慢慢摸索,顺着前人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巩固着自己的修为。
双玄宗建立之后,他们就是真正的第一批元老,整个宗门能够成为他们师父的几乎没有。再兼之成立宗门之前他就没有拜过师父,所以如果桑红衣能够让他像方逆鳞那样变强,能炼出仙丹来,拜师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哪怕他的年纪比桑红衣大了太多。
修仙界本就是以实力为尊的地方,谁能让自己变强,谁就是老大。所以,如果桑红衣真的说肯收他为徒,让他变强,他立刻就能跪下拜师。
可惜啊,桑红衣即便有心想帮他都做不到。随便收徒也不是不可以,可她拿什么来让他变强?
万物之书只要不翻开书页,她就不会收徒,因为她没东西可教。
桑红衣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之前方逆鳞炼成九阳丹,引来了丹劫,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这还幸亏宗内反应迅速,及时开启了护山大阵,将丹劫阻挡在了山门之内,没有让外界发觉。否则,就凭方逆鳞能够炼制出仙丹这一事,就足够让其他门派蠢蠢欲动了。
不过也难怪桑红衣没有及时发现今天的反常都是因为方逆鳞,因为她收下了方逆鳞之后,自然也就能接触到《丹综大道》这本功法,自然也就知道,九阳丹不过是失传的众多上古丹方之中比较低级的丹药。
放在普通修士眼里,既能引动丹劫,自然就是仙丹,可在桑红衣的眼中,这就是个低等级的丹药,压根没被她放在眼里。
都说站的多高看得多远,在已经见识了三本无上功法之后,桑红衣的眼界已经不局限于这小小的十六阶梯了。
“仙丹而已,多大点事儿?值得你们如此大惊小怪?”桑红衣这话让雷桐分不清这是在谦虚还是炫耀,但是他想打死桑红衣却是真的。
这死孩子说话太气人了。
还不就仙丹?多大点事儿?
这种放哪里都会被当祖宗供着的丹师,现在出现在了他们双玄宗,这也叫多大点事儿?
不过也确实是多大点事儿。毕竟是这丫头一手教出来的。
“你看我这天赋修为也不比老方差,他都能被你看上,我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是不?”雷桐不死心的问。
“雷长老你要听实话吗?”桑红衣都不忍心打击他。
“算了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雷桐噘着嘴,感觉自己特别委屈。
凭啥啊!凭啥他连方逆鳞都比不过!
跟着雷桐一起走,等到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都在等着了。
桑红衣一眼望去,不仅仅是宗内的几个相熟的长老,就算平时不怎么熟的长老,还有一些身居要职的执事,天赋较好的精英弟子之类的竟然全数到了。
最重要的是,要他们等着自己,若放在平时,恐怕早就怨言四起了,可现在看他们的脸色,却并没有什么不耐或厌恶。
桑红衣心中有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冲着方逆鳞炼制出仙丹这一事来的。
她能一手捧起越人歌,治好洛书,让方逆鳞一飞冲天,这些人也是眼馋的。
他们大都觉得自己不比别人弱,对自己都充满了信心,所以此来,与其说是给她庆贺生辰,不如说是在寻找机会。
桑红衣也是不动声色。
也是她有让他们另眼相待的本钱。
虽然这本钱并不能用在他们这些人身上。
直到今日,二十好几年的时光里,桑红衣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收礼收到手抽筋。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给她准备了礼物,且还都不是那种随意对付对付就行了的那种礼物。从内容上看,一眼都能看出这些人真的是用了心准备的,个个礼物都是不俗,让桑红衣收礼收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她真的不能收他们这里任何一个人为徒。
因为他们全都不符合万物之书的要求。
宴席的气氛倒是还不错,算是桑红衣这么些年来过的最轻松惬意的一个生日了。而来庆生的众人也都众口不提收徒的事,因为他们也明白,在人家生辰宴上提出这样的要求怎么看起来都有些太过迫不及待了。
何况他们心里也都有数,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收为弟子的,否则同在一个宗门这么些年,也不至于等到今日被方逆鳞抢了先。
再说他们之中很多人其实是有师父的,所以并不能另投他师,他们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目的主要还是想要交好桑红衣。
不能为徒,至少也要为友。
桑红衣教徒的那些功法是从何处来的?很多人猜测,可能是桑红衣与上界有联系的方法,能够与早已飞升的前宗主取得联系。
他们猜测无论是越人歌的越人九歌,还是洛书的不破不立,又或是能让方逆鳞炼制仙丹的方法,可能都是前宗主桑渺通过什么方法从上界弄出来交给桑红衣的。
有了这种猜想,他们都觉得和桑红衣保持友好的关系是一个英明的决定,故而一听说宗主他们要为桑红衣办生辰宴,他们就都自告奋勇的来了。
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其间,桑红衣也与几个平日里不怎么有交流的精英子弟相谈甚欢。特别是路司狼这些人,过些日子他们就要一起去琉空遗迹探险了,先交流下感情到时候也好配合。
酒过三巡,正当众人都有些微醺的时候,殿门突然被打开,随即大殿之上便是诡异的沉默。
桑红衣有种不好的预感。
抬头望过去,果不其然,一个人微笑着站在门边,目光朝着殿内的众人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正在桑红衣身边的路司狼就听见一声很轻微的叹息声,随即便亲眼见着桑红衣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不见,完全变为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