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瞒着长房

九月墨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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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儿!”严肃的声音在耳畔高喊一声,陈惜诺这才晃过神来。

    抬眼看见祖母杨氏怒容满面,愧疚的低下身子道歉:“诺儿走神了!”

    “哼!”杨氏冷哼一声,嗤笑道:“我问你话,你支支吾吾的愣神,是想不到撒什么谎了么?”

    陈惜诺连忙摇头低声道:“孙女儿哪里敢骗祖母,刚才只是想到了堂姐们的处境,一时忘了祖母.....”

    不等杨氏再说话,陈惜诺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祖母,您一定是觉得我平时跟言哥儿一起胡闹惯了,以为我心里面没有个盘算。可是祖母,我是您的孙女儿,我也是由祖父亲自启蒙的孩子。虽然我读书天赋远不如言哥儿,可我再任性心里面也不是个糊涂虫。幼年祖父教诲的情形,孙女儿脑海里还是有一丝模糊的记忆的。那时候每逢过年,家里面的亲戚都要把门槛给踩破了。人人都说父亲是个大器晚成的人,又称赞言哥儿聪慧过人是个奇才。祖父去世咱们回到族里面,依然是那些人可那话怎的就变了呢?过年也不来家里,当面就敢嘲笑父亲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一辈子考不上举人的酸秀才。现在陈家族学里人人都看好长房的三哥。可是三哥今年都二十二岁了,还是个童生,已经参加了三年的岁考才考上个这个。可父亲不足十五岁就已经是见官可不用跪拜,每月拿六斗禀米的秀才。”

    杨氏长叹一口气:“你父亲小的时候,确实还算不错。你祖父也说了,他科考的希望不大倒是言哥儿是块料子。老话讲三岁看到老,言哥儿两岁起就喜欢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哭闹的时候,只要将他抱在怀里拿一本书读给他听就能破涕为笑。若是你祖父还在世,言哥儿怕是已经.....”

    “再好的天赋也得看看环境,从前我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跟族里的姐妹们在一处厮玩。仗着祖母宠我,整日惹是生非。可那日三房七婶婶家的娇娇姐成亲,我这心里头真不是个滋味。娇娇姐是我们姐妹里长的最好看的,她换婚到何家七婶婶舍不得。您知道为什么吗?”

    陈惜诺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祖母杨氏,杨氏叹了一口气:“自然是因为那何家条件差,这换婚一丁点彩礼都没有,将来娇娇嫁过去会受穷的。”

    “祖母猜错了,对长辈们七婶婶当然是这样说。可实际上,七婶婶抱怨祖父当年处事不公,自己的孙女送出去做姨娘,别人的孙女就得去换婚。七婶婶特别羡慕三叔有个给人家做小妾的女儿,即便那个男人已经五十多岁了,可她还是羡慕。祖母,你能明白我心里的震惊么?”陈惜诺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从小到大,我就知道咱们家给别人不一样。祖母从来没有低看过女孩儿,我跟姐姐读书识字。过年有衣服穿,平时跟爹娘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姐妹们都羡慕我们姐妹,我知道,我......”说到这里,陈惜诺语塞了,事发突然她还是找不到合理的说辞来劝杨氏。

    想了想又道:“我以为大家都是一样,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女儿家早晚要嫁出去,能多要几两的彩礼就多要几两。宁愿让去做妾也好过给穷人当大妇。言哥儿整日跟这些人混在一起,怎么能有一个好的影响?”

    见到杨氏不为所动,陈惜诺索性将陈家未知的一个秘密托盘而出:“恐怕祖母还不知道吧,四房的八弟陈润之已经率先成了秀才了。四房一直在瞒着,连伯祖父都不知道。”

    杨氏惊愕:“你说什么?四房的那个小子?怎么可能,一个寡妇能养出来一个秀才,你是失心疯了吧。”

    陈惜诺心中冷笑,就是因为四房五伯父死了,五伯母李氏将遗腹子陈润之长大。二房与四房同属一个父亲是太爷爷的亲弟弟,人称小陈氏。大陈与小陈两兄弟早年秉承着分家不分房,因此在陈惜诺父亲一辈的时候还在一起排序。在陈惜诺这一代,就已经各房归各房。

    小陈氏那边如今房产早就被大陈氏长房、三房给占了大半。尤其是小陈四房五叔父去世,伯祖父就以照顾孤儿寡母的名义收回了四房的田产。五婶婶一个人照顾着儿子,十分的艰难。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寡妇养出来的儿子,比陈家其他几房都要强。

    陈惜诺知道考功名在祖母的心上有多重要,也只有这一样能够刺激祖母。

    便点头轻声道:“这件事儿也是我偶尔猜到的,现在族里面也只有孙女儿一人知道。八叔这些年不成家在城里一户有钱人家做长工,说是赚钱贴补唯一的侄儿。这件事儿一直让五婶婶被族里人奚落,是两个人不干净。”

    “胡说八道,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陈惜诺抬起头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反问道:“这些族里的姐妹们也都在说,谁家叔嫂不干净了,谁家公公儿媳妇扒灰了,这些话去年就说的很露骨了。孙女儿只不过是听她们说罢了,倒也真没有亲眼见过。”

    杨氏震惊不已,她竟然从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的嘴里听到了这些污秽至极的话语来。这,这,简直是骇然听闻。

    “其实八叔是在一个官宦人家里做了门房,出入见识多了就想着将润之弟弟带出去。所以润之是第一个出了陈家村到外面私塾里上学的人。祖母你恐怕也不知道,润之弟弟在书院上学功课极好。今年已经考中了秀才,现在正寻名师考乡试。五婶婶在村里闭门不出,没日没夜的织布做女工。这些钱根本就不够供养润之弟弟,但是有八叔,八叔今年都三十岁了还不成亲。难道真的是为了娶寡嫂进门,这话原来我也信,可现在我不信了,因为润之弟弟之所以能考上秀才,那说明八叔已经为了大义为了四房不准备成家了。”

    杨氏还沉浸在刚才陈惜诺爆粗话的惊愕中,这会听见陈惜诺的猜测,不由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不是孙女猜到的,祖母可记得那日娇娇姐出嫁?七婶婶请了大家去家里吃酒,五婶婶跟润之也去了,八叔还送了两坛子金华酒。我跟润之弟弟说了几句话,发现他与从前大不一样。”陈惜诺未说完,杨氏便道:“所以你就灌了润之的酒?让他整整醉了两天才下床?当日你五婶婶发了狂,你娘拗不过你五婶婶,将你打了一通你生气躲在屋子里呆了好几天。原来是因为这个.....”

    陈惜诺心下松了一口气,终于将这些谎话给圆了回来。

    杨氏的脸阴沉不定,喃喃低语道:“瞒着,确实是要瞒着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