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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诚实。”楚鸣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把肉鸡吓了一大跳,他怔怔的看着楚鸣,又抬头看了看树梢,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怎么下来的?”
楚鸣笑道:“跳下来的。”
肉鸡摇了摇头,“这么高怎么跳下来,我可不会上当。”忽然,耳边听得楚鸣喊一声“走”,他整个身体轻飘飘的被举了起来。肉鸡心中一慌,双手乱抓,慌乱中抱住了粗厚的树干。
楚鸣左手拖着肉鸡的右侧肩窝,笑道:“走吧。”不等他反应过来,猴子一般向树上爬去。
肉鸡吓得连连大叫,但楚鸣硬生生拖着他贴在树上,使他不得不抱紧树干。
“拖着你就像扛着一把狙击枪,你只有七八十斤吧。”楚鸣把他放在几根树枝旁,自己也喘系几下。
肉鸡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钱买东西,也从来没有关注过体重,因此,他对于重量并没有什么概念。
几十米高的大树,几分钟就爬了上去,楚鸣把肉鸡放在狙击步枪后,靠在树干上。肉鸡右侧肩膀所在地方正好多出来一根树枝,可以帮他支撑身体,以缓解右腿带来的疼痛。只是半空中风声不止,吹的树枝树干晃悠悠的。肉鸡双手扶着树枝,哪里还顾得上狙击枪。
“你知道作为一名合格的狙击手,第一要务是什么吗?”楚鸣问道。
肉鸡双手抱着树枝,颤颤巍巍的答道:“第一要务是确保自己的处境安全。”
楚鸣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只要你开枪,总有人能找到你。”他拍了拍架在树枝上的狙击枪,说道:“狙击手的第一要务,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开枪。”
“这,”肉鸡的脸色有些为难,因为楚鸣说的与老观察员教的不同,他皱起眉头反驳道:“人都站不稳,如何开枪?”
楚鸣笑了,说道:“你可见过鸡吗?”
肉鸡道:“当然见过,谁没见过!”
楚鸣指着狙击枪的枪口说道:“鸡,无论是在走路还是跑步,或者乘车、乘船,以及任何情况下,它的头和目光都不会晃动。哪怕把它绑在快艇上,它依旧稳稳的盯着前方。”他用手指弹了弹枪管,SSG3100的枪口发出深沉悦耳的金属声,“就像这个枪口,你可以动,它不能动。”
肉鸡腾出一只手,若有所思的抚摸着枪托。
“所以,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狙击手,你的第一要务是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开枪。”楚鸣继续说道。
恍惚间,肉鸡看到脚下黑漆漆的地面,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眩晕,险些要栽倒下去。他不敢想象自己居然站在几十米高的树梢上,迎面吹来的微风都要把他吹倒。“那开枪的后坐力如何解决?这种环境下只需打一枪,我就会被震飞出去,摔得个半死。”
楚鸣微笑的拿起狙击枪,站在两根树枝上,他的身体随着树枝微微晃动,可手却稳如磐石。
轰!
炸雷般的枪声在他耳边响起,子弹破膛而出,如怒吼的狂隆,冲向A区中央大楼的旋转门。而楚鸣的身体,却只轻微的晃了晃。
“人要比枪凶。”楚鸣说道,随后,他把狙击步枪重新安放在树枝上,拍了拍肉鸡的肩膀,“你能一枪带头的那个人,我就教你怎么做一名神枪手。”说罢,身体轻轻后仰,从几十米高的大树上往下坠去。
“啊!”肉鸡失声叫了出来,他本以为楚鸣是一时失足掉下去了,哪知低头看去,楚鸣正双手抓住一根树枝,在自己脚下五六米的地方荡秋千呢。
“他跳下去了!”肉鸡惊叹道,他亲眼见到楚鸣双手抓住树枝,像一只飞猿般在树枝间飞跃腾挪。
……
破碎的玻璃大门发出一声巨响,传到了中央大楼的每一座楼层。汉萨姆孤独的站在十楼会客厅的落地窗前,往日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涌现出来。
“北镇之光—司伯特。”汉萨姆轻声低喃。铁塔般身躯的独眼龙站在汉萨姆的身后,手持灰蛇步枪,对准了他的脊背。
营地内的人呆呆的望着这一幕,“头儿!”马克高声叫道,然而落地窗前的两个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把枪放下,蒙多。”木门开启,一个白人光头在一群保镖的护卫下走了过来。
“西蒙斯!”马克一声低呼,作为北镇营地的惯用司机,马克对这个白人光头再熟悉不过了,他是赫尔曼手下的头号红人,西区十三路的老大。
“把枪放下。”两排保镖将整个大厅围了起来,西蒙斯坐在正对着落地窗的沙发上——刚才独眼龙蒙多坐过的位子。
独眼龙蒙多哼哼一笑,扬起娇小的灰蛇步枪,转过身来,走到西蒙斯的面前,他又高又大,比西蒙斯都要高出大半个头。“听着,我的枪该不该放下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命令我。”
西蒙斯满脸黑线,脸上阴霾重重,低沉着嗓音说道:“我请你过来是让你帮我看场子,不是让你胡来的。”
蒙多眯了眯眼睛,在西蒙斯的旁边坐了下来,“NO,NO,NO,我是帮梅瑟看场子,不是你。”
西蒙斯脸上的阴霾更重,他看了看远处混乱不堪的场面,怒气呼的一下升腾起来,“看看你做的好事,居然让一个小子弄到了这个地步!”
蒙多脸上微微一红,随后沉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那帮废物,几十号人连一只兔子都抓不住。”
“够了!”西蒙斯大声吼道。他身后的一名保镖下意识的把手伸向怀中,见西蒙斯又安静下来,便又悄悄把手放回原处。
“记住,你要你的营地,我要我的人,至于那只兔子,赶紧抓起来交给梅瑟。”西蒙斯站了起来,在马克等人的脸上扫了一眼,随后快步走到会客厅的大门。
“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令我不愉快的消息。”
就在西蒙斯跨过大门准备离去的时候,一声轰鸣的枪声在远处响起,子弹如一颗炮弹打在他头顶的门框上。西蒙斯吓了一个哆嗦,急忙向后退了两步,在保镖的拥护下向远处看去,落地窗远处正对着一片树林,子弹是从树林里打出来的。
“是谁?是谁开的枪?”他大声问道。沙发上的蒙多急忙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落地窗旁边,拿出望远镜。落地窗的正前方,树林的最高处,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正站在树梢靠在树干上,他的嘴角有一丝鲜血溢出,眼神却十分坚定。
肉鸡?
“I am a sniper!”
肉鸡紧紧握住SSG3100,他站在几十米高的树梢上,身体随着凉风的吹动而微微荡漾,他甚至因为恐高双腿还在颤抖,但他依然将目光放在瞄准镜后面,稳稳的扣动扳机。
“I am a sniper!”
7.62mm的子弹在肉鸡的微笑之中射出,夹带着他稚嫩的呼喊,冲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