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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暮色四合时, 翠珠先是被带到离太子寝殿不远的一间小院子里, 之后便有人来帮沐浴更衣。先前做那身宫女的衣裳是不能再穿了,余嬷嬷已经准备好一套头面和衣裳让她准备换上。
藕荷色的裙子,淡粉色的褙子,衬得她整个人娇艳柔媚之外, 更添了几分温婉。配这身衣裳的首饰是几件赤金嵌珍珠的钗环, 珍珠光泽温润,正适宜她温和柔顺的气质。
她本就生得极美, 只需略施脂粉便足以光彩照人。
“姑娘不必紧张。”余嬷嬷满意的看着妆扮好的翠珠,叮嘱她一番, 道:“太子虽说面上冷些, 却不是苛刻之人。只要你恭敬小心的服侍,听从殿下的吩咐便是。”
翠珠柔顺的应了一声。
因是到了快落钥的时辰, 这一路上倒也清静, 翠珠暗暗吐了口气, 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随后她便被余嬷嬷带着进了太子平日里起居的清泰殿。帘子被一道道掀起来,翠珠满脑子全是想着不要在太子面前出错, 给太子妃丢人。等太子身边的总管太监宣她们进去时, 翠珠的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幸而一切还算顺利,她自觉行礼时没有出错, 等听到太子口中的“免礼”二字时,她方才起身, 算是真正对上太子的视线。
太子似乎同四年前在安远侯府那远远的一瞥见到的没有差别, 依旧身姿挺拔如竹, 修眉俊目,通身的尊贵让人不敢直视。只是气度更加内敛,面上的神色也更显冷淡。
莫非太子对她不满意?
翠珠的心砰砰跳得厉害,担心害怕之余,又有几分期盼。
她既担心太子不喜欢她被退回去,不能帮到太子妃;又私心想着,若是太子不喜欢她,她可以照旧回到那间小院去,也算全了和太子妃的情意。
翠珠迫切的想从太子的神色中判断出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故此一时间倒也忘了礼数,竟盯着周承庭看了起来。
“殿下,这是翠珠。”余嬷嬷一时也猜测不准太子的意思,只得试探着道:“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奴婢先去向娘娘复命了?”
余嬷嬷的话音未落,翠珠的呼吸蓦然变得急促,眼神更是不自觉灼灼的盯着周承庭,等着他最后的宣判。
殊不知翠珠的举动落在周承庭的眼中,便是另一种意思了。
虽说他瞧出了翠珠的害怕,想的却是翠珠害怕被退回去。毕竟安远侯夫人把她送进来,必是好生教导过一番,这翠珠也知道自己入宫是来做什么的。
若是连今夜都不能留下,恐怕不仅她的日子不会好过,她家人的日子也更是艰难。
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那双眼波潋滟、秋水般的眸子充满担忧,长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周承庭忽然有了种心软的感觉。
进了东宫、太子寝殿,又是在夜里……她的清白也就没了。罢了,日后自己不亏待她也就是了。
故此周承庭微微颔首,道:“去罢。”
他的话音未落,余嬷嬷自是极为欢喜,翠珠片刻的恍惚后,很快的垂下眼眸,安静的站在一旁。
这几日来的忐忑和恐惧等来了结果,若这就是她的命,她坦然接受。被留下来也仅仅是刚开始而已,想要帮到娘娘,就先得有太子的宠爱。
可是……
翠珠悄悄的抬眼去看周承庭,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她怎么都看不出太子对自己是满意的。
那么太子肯留下自己,定然是看了太子妃的情面。没错,太子殿下一定是不想让太子妃难做!自以为找到缘由的翠珠暗中松了口气,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应该就不会被退回去给太子妃丢人。
这样想着,翠珠暗暗给自己鼓劲儿。
她自以为自己偷看的动作很隐蔽,正低头看着文书的周承庭看不出她的小动作。可她不知道,周承庭居高临下,眼角的余光都能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周承庭倒也不是故意晾着她,一来他确实有份要紧的文书要看,二来他没想到会在今夜突然把人给他送了过来。
只是这些不便对她解释,见她不安又无助的远远的站着,只敢偷看自己,连声音都不敢发出,觉得她有些可怜。周承庭低声对一旁的孟清江吩咐了一声,又拿起了文书。
“姑娘,请随奴才过来。”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翠珠被吓了一跳。慌忙抬眼去看,只见是方才站在太子身边总管太监模样的人。
翠珠忙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跟在孟清江身后走了,生怕惊扰了“专注”看着什么的周承庭。
这也胆子太小了,这么容易受惊。周承庭在心中暗暗评价,不觉摇了摇头。
才要提笔批示文书时,明明那个名唤翠珠的丫鬟已经没有站在他眼前,可他竟又不自觉的抬了头。见眼前空空如也,不由哑然失笑,唇角抿起浅浅的弧度。
耐着性子批完这一册,周承庭索性丢了笔,起身负手站在书案前,似乎在凝神沉思,想着什么事。
孟清江从周承庭还在襁褓中时,便服侍在他身边,自是对周承庭十分了解。见他的举动,猜到太子这是对那位翠珠姑娘上了心,可怕是太子本人也还没意识到。孟清江没有戳破,而是上前道:“殿下,时候不早了。今日既是翠珠姑娘来了,您便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也不好太过冷落的。”
“孤知晓了。”周承庭清了清嗓子,道:“你下去安排罢。”
这就是同意让翠珠姑娘侍寝的意思了,孟清江心中一喜,忙答应着下去。
而已经被带到太子房中的翠珠,此时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她虽说没有来过清泰殿,观察着眼前奢华又尊贵的布置,便猜到了此处应该就是太子平日里起居的地方了。
翠珠的心跳得厉害。
这是要她侍寝的意思么?
还没等她定下神来,便有两个宫人请她去另一处屋子。翠珠没敢多问,只知道乖乖听话。进去后才发现是净房,她又被两人服侍着沐浴了一番,浴桶中还被倒入许多花瓣和香露。
接下来有个嬷嬷模样的人检查了她的身子,才让那两个宫人给她换了衣裳。
这一通折腾下来翠珠已经晕头转向了,她像是木偶似的被人摆布,却不敢多问多说。直到柔软而轻薄的寝衣穿到了她身上,她抬起头,望着落地穿衣镜中的自己,只觉得陌生极了。
被水汽蒸的红扑扑的脸蛋儿气色极好,白嫩的肌肤泛着微粉的光泽,仿佛吹弹可破。眼波流转间,微微上挑的眼角有种说不出的妩媚之意。虽然是寝衣略显宽大,可因为极薄,反而勾勒得身材玲珑有致。
“姑娘稍待片刻,殿下很快就过来。”一位圆脸宫人看起来很是和善,见翠珠有些不安,笑着安慰了一句。
翠珠感激的点点头。
之后她就被送到了太子床上。确切的说,是太子床前。
虽然此时并没有人在,她是自己被留在了此处,可她并不敢往床上坐,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
哪怕是这会儿,她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一场梦。
“殿下。”
“殿下。”
外面传来纷纷请安的声音,翠珠才惊觉是太子已经回来了。她紧张极了,生怕自己礼数不周,抬腿就要往外走。才走了一步,低头看到自己这身衣裳,着实不适合出去。
她无所适从的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想动又不敢动。时间一点点过去,翠珠的鼻尖都已经沁出了汗珠,还是没能再迈出一步。
踟蹰了好一会儿,她才要往前走几步以示恭敬时,周承庭已经换好衣裳进来了。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翠珠手忙脚乱的行礼。
墙角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一身单薄寝衣的她,衬得更有几分娇柔动人。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怯怯的望着他,清澈干净的眼神,令他微微动容。只是周承庭少年时便极为老成持重,养成了稍显冷淡的性子。此情此景,他神色仍是淡淡的。
太子想来已经更衣完毕,似乎眼前没什么她能做的。翠珠紧张之下开始胡思乱想,眼见周承庭径直在她面前走过,在大床上坐下。
不自觉跟了两步的翠珠走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被没有被吩咐,忙又讪讪的往后退了两步。
见了她的举动,周承庭不由微微蹙了眉。
莫非还要自己请她不成?
他抬眼看着翠珠,言简意赅道:“过来”。
***
等到清泰殿中传出消息,说是翠珠已经被送去沐浴,余嬷嬷才松了口气。
她深深的望了清泰殿一眼,旋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往太子妃的寝殿走去。
“嬷嬷,您怎么还没歇着?”珊瑚见余嬷嬷来,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说今日有些乏,已经歇下了。”
往日里余嬷嬷定会关切的问上两句,可这会儿她似是无知无觉,只对珊瑚道:“我有要紧事要告诉娘娘。”
余嬷嬷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才要歇下的姜妙也听到了。平时余嬷嬷不会如此莽撞,姜妙想到这儿,便叫人请余嬷嬷进来。
姜妙披着衣裳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只见余嬷嬷二话没说,直接跪在了地上。
“娘娘,奴婢有罪。”
姜妙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眼神有些发直。珊瑚吓了一跳,却听姜妙突然道:“英嫔之事,不可不防。”
“多亏发现及时,否则您的身子伤了,那英嫔死一万次都不够!”珊瑚眼中闪过愤愤之色,旋即她有些感伤的道:“幸而余嬷嬷察觉出了不对。”
姜妙咬住下唇,余嬷嬷确实曾经忠心得力……可若这忠心不仅仅对她一人,便不能再留在宫中了。
“明日一早我就去找殿下。”姜妙定了定神,道:“事关紧要,殿下子嗣绝对不能出问题。”
是以得知太子从宜芝院回了清泰殿后,一早便梳洗更衣的姜妙便匆匆赶了过来。
听到内侍的通传,周承庭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姜妙这一大早就过来,只怕同自己想到了一处去。是以他亲自迎了出去,见姜妙满脸的凝重之色。
“殿下,您还记得英嫔之事罢?”姜妙看着周承庭,沉声道。“虽说被咱们逮到过一次,可主谋没抓到,我不放心阿娆!”
周承庭眉目间染上冷意。
他和姜妙大婚不久,竟在内务司送到太子妃处的香丸中,发现了里头掺杂了有碍女子生养的香料。幸而余嬷嬷发现得及时,周承庭和姜妙都没有声张,暗中查访后,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追到了新晋得宠的英嫔身上。
英嫔被打入了冷宫,这件事被压了下来。然而周承庭和姜妙都清楚,恐怕英嫔不过是替死鬼罢了,她不是主谋。有能力从内务司下手的……最大的可能,只怕是王皇后。奈何没有直接的证据,只得作罢。
“皇后只怕到此时还洋洋得意,虽然揪出了英嫔,觉得自己计谋成功了。”姜妙冷笑一声,道:“她不知道,您和我不是真夫妻,根本不会发生她最担心的事!”
这个东宫中最大的秘密,除了周承庭和姜妙,便只有他们各自的心腹孟清江、珊瑚知道。
“宜芝院人员简单,还好控制些。”姜妙道:“我看一应用品也从我的私库里拨,内务司送来的东西也不必用了。”
周承庭点点头,他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做了早上的安排。
“阿妙,多谢你。”
姜妙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她,太子早就有了嫡子。
“是我连累了您。”她轻声道:“您本该娶刘阁老或是孙尚书的孙女,用太子妃之位笼络朝臣,也好巩固东宫势力。如果您现在需要,我也可以‘病逝’,让出正妃之位——”
周承庭怒道:“胡说八道!”
他从小就把姜妙视为自己的妹妹,见她眸中闪着泪光,心软的叹道:“阿妙,你别多想。若是我只能靠联姻,才能坐稳储君的位置,那我这储君不仅窝囊,当着也没什么意思。”
“朝臣之所以能支持我,除了我是先帝嫡子,既名正言顺,也要看我有没有能力坐稳储君之位。联姻至多是锦上添花,却非必须之举。皇上对我已是百般防备,又怎允许我多添助力?”
姜妙听罢,忽然悲从中来。
“太子哥哥,我至今还不能相信,大舅舅、我哥哥和秦铮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姜妙的声音平静,带着些许哭腔,藏着痛失至亲至爱的悲伤和心酸绝望。
周承庭心中蓦地一痛,这是姜妙在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对他的称呼。
“他们说大舅舅贪功冒进,我是不信的!”姜妙甚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一向要强的她,眼中涌出泪水来。“这里头定然有蹊跷!”
他心中也不信,久经沙场的大将,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当日西北有敌来犯,皇上下令兵分三路迎战。姜妙的舅舅,征战沙场十数年的靖安侯陈清随带领中路迎敌。
同在中路的还有姜妙的哥哥姜知越和威远侯世子秦铮,他们都不是头一次随军出征,却兵力远胜于敌军的情况下,深陷敌军圈套,全军覆没。
这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尤其是这三人俱是太-子-党,使得这场兵败疑云重重。
不仅东宫一派的人不信,连朝臣都心中怀疑,是当今皇上趁机削弱太子势力,故此安排了这么一出。
“阿妙,我也不信。”周承庭垂眸掩去了情绪,他放缓了声音道:“靖安侯是我敬重的人,你哥哥和秦铮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必会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