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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过我说了不会就不会，你在担心什么。”
凌麒微微恍惚，是啊，他在担心什么。
这种感觉好奇怪。
翌日。
凌麒带着刘先醒去找孙铁匠。
“叮！叮！当！当！”
正是打铁的声音。
只见眼前搭起的棚子下面，被灼烧的铁片泛着赤红的光芒，一个赤膊大汉正手拿锤子对其敲打，烧红的铁片被打出杂质，敲打得更为坚硬。
熔炉里扑面而来一股热浪，另一人在旁边使劲拉扯着风箱。
此二人极为专注，丝毫没有意识到有外人前来。
锻造冶炼技术，凌麒知道的不多，他想了想，似乎灌钢法此时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可惜他只知道这么个名字，但具体什么样却不清楚，可叹书到用时方恨少。
“咦，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忽然从屋内走出一人。
凌麒微微一惊：“赵小牌？”
只见赵小牌同样赤着上身，对凌麒笑笑：“你要铁器么？”俨然一副代理人的模样。
凌麒再眼光一转，发现那拉风箱之人正是孙三，打铁之人想必就是孙三的爹孙遥了。
凌麒心念一动，眼光在他二人来回打转：“原来你们两个……”
赵小牌轻轻一咳：“知道就行，千万别告诉我爹。”
凌麒心中暗暗好笑，铁匠的儿子喜欢做木工，木匠的儿子喜欢打铁，这两人是不是投反了胎。
刘先醒纳闷道：“什么情况？”
这时，只见孙遥将打好铁放入一旁的水池中，只见“呲”的一声，高温遇低温，瞬间冷却，其上冒出无数白色细小泡沫，这是在氧化形成一层看不见的致密保护膜，这便是打铁中的冷淬了。
孙遥将东西放好，才抬起头，露出一脸络腮胡子，道：“有客人啊？你们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就是孙师傅吧，我想请您帮我打个东西。”
孙遥便问是什么东西，凌麒指了指手中的一片树叶，用手比划：“就是很薄很薄的那种铁片。”
这时孙三也停下手中动作，好奇地看过来，随即叹道：“照你说的，这世上哪有比树叶还薄的刀？”
“所以这不是请你们打么。”凌麒微微拧眉，心中也没报多大期望。
孙遥的面色有些犯难，赵小牌倒是满脸好奇，跃跃欲试。
刘先醒从旁道：“古……你们连针那么细的东西都能打造出来，这么一个刀片算什么。”
赵小牌对孙遥激动道：“孙叔，能不能让我试试？”
孙遥当即一嗤：“你小子从前从我儿子那儿偷学，连皮毛都没学到，这两年我是允你跟过来了……这技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哪里能行。”他摸着胡子，又看向那片树叶，“这个我也没多大把握。”
刘先醒见此，连忙眨巴着眼睛道：“也不用那么薄，像这样就行。”
他把瑞士军刀拿出来，掰开其中的主刀。
那三人立时脸上放光。
“这是什么宝贝！”
三人顿时拿过去轮流看着，惊叹不已，似乎忘了要干什么。
“恐怕只有祖师爷欧冶子再世，才制作出这样的精巧宝刀！”
“这莫非是什么上古流传的宝物不成！”
“这些小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
刘先醒嘴角翘起，甚为自得，这可是他花了不少钱买的正品货，质量当然不一样，如果换成某宝的各种仿品，古代专业的铁匠说不定还真看不上眼。
孙遥沉吟片刻，才道：“这种小刀，我还是造得出来的，不过更为费时费力了，主要是很容易断裂。”
“容易断裂没关系，只要够锋利。”薄刀片本来就很脆，凌麒对此并不在意。
“敢问你方才打得是铁还是钢？”刘先醒忽然问道。
“当然是铁，钢还要麻烦些，我们打得都是寻常的用具，还有一些青铜的。”孙遥眼珠一转，放小声音，“不怕告诉你们，官老爷不准我们这些散匠私自制造钢刀，但炼钢那么麻烦，我们也不想炼，反正也没几个人买。”
凌麒恍然，大约官府的铁匠，才主要是打造兵器。
刘先醒小声嘀咕：“也不知道铁跟碳的比例是多少。”这可是关乎到成品的质量问题，碳多则太硬太脆没韧性，碳少韧性多又不够坚硬，还有其他铜等元素的含量。这其实是很复杂的事情，或许只有多年的老铁匠才能掌握运用其中区别，但想来古代也没有这些金属元素的概念，也不好沟通，他自己倒想测量，却没有仪器。
凌麒忽然想到昨日在乡市看见的那游徼佩戴的环首刀，环首刀似乎就是钢制作的，这种刀在古代极其有名，劈砍力杀伤力都机强，东汉末年已经基本取代了剑，作为主流的兵器之一。
只因剑是两边开刃，造价更高，但威力并不比环首刀强多少，甚至劈砍能力方面还稍有逊色，自然被大量淘汰。
当然同样是环首刀，也有优劣之分，这取决于矿材的质量，锻造师的水平，在没有工业化的时代，所有行业的工艺水平高低，往往都取决其匠人的水平高低。
所谓百炼才成钢，要经过多次反复的锻打才行，对铁匠的确是个费时费力的差事。
想到刀剑，凌麒不由琢磨着给自己也配一个剑来做装备，他个人是更喜欢长剑，受武侠影响，只觉仗剑行走江湖之人，客居海角与天涯，无不风流潇洒，剑更注重剑法技巧，剑之一道，令多少人心向往之。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何等侠肝义胆，荡气回肠。
于是凌麒头脑一热，便问孙遥：“能再给我打造一把钢剑吗，要多少钱？”
“四贯钱吧。你要这有什么用。”
一贯钱等于一千五铢钱，但此地钱币也有所贬值，一贯钱大约要一千两三百五铢钱，但……凌麒还有多少五铢钱来着？
三十钱好像，该死，还没有还赵师傅赊账的钱。
“那……还是算了。”算了，凌麒想了想，反正他也不会用剑，何况他还有随缘弓。
“对嘛，我打那个也不熟练，说不定中途还要报废许多次。”
想到随缘弓，凌麒又道：“麻烦再打一些铁箭头。”
孙遥也答应下来，凌麒二人便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