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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织拉过他的手,用了些灵力,轻轻一推,苍玉竟被这股灵力推至一丈外,平日里两人虽然有争吵,但不至于这般疏远,惊道:“慕云织,你做什么?”
“仙魔有别,苍玉仙者难道不知道避讳吗?”慕云织冷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苍玉,苍玉眉宇一拧,怔怔的站在那儿,与慕云织四目相对,似乎在此刻,丹穴山的山川都不再撼动溪水,树木不再挥舞枝丫,花朵不再芳香四溢,时间仿佛凝固一般。
这是苍玉从来不知的冷漠,不是玩笑,亦不是什么隐忍故意为之,慕云织的眼底,是实实在在的失望。
为什么她会失望?
“既然苍玉仙者不愿意送我去住处,那我便告辞了。”
“等……等一下……丹穴山有三千多个凤穴,还是我送你,不然你会迷路。”
慕云织不语,只是点点头。
“云织,是不是我奶奶与你说了什么?我奶奶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怪她。”
“云织,你看我们丹穴山的风光比起万灵山如何?”
“云织,我们丹穴山的饭菜也很可口,一会儿,我让侍女给你送过去可好?”
慕云织一路听他自言自语,她全然听不入耳,顿时停下脚步,苍玉一喜,看来还是吃食能引起慕云织的注意,于是欣悦道:“我这就找小月送到你的凤穴去。”
“为什么监视我!”慕云织不想与他多费唇舌,直截了当的问,或许他会知道此时的纠缠都是无意义的。
苍玉心中一紧,云织怎么会知道?
慕云织看着苍玉那双愧疚的凤目,冷笑一声,原来是真的。
她本以为每次她有危险时,苍玉总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开始慕云织觉得巧合吧,万灵山就是那么大,走来走去遇见是正常的,或许是关心吧,毕竟两人还算得上朋友。
可后来想想,苍玉和仙境的关系太过密切,加之天葵真神的话,不难猜测,苍玉在监视她,或者是,他是为了万灵山监视她。
慕云织曾经对苍玉是感激,多次受伤苍玉都在她身旁,安慰也好,疗伤也罢,慕云织都记在心里,她是拿苍玉做朋友的,和嫦姒的感情是一样的。
可如今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源自监视,突然觉得一切都变的不那么单纯和美好。
“云织,我承认一开始是在跟踪你,因为仙境觉得你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可我跟了你许久,我发现,你是绝不会出卖万灵山的,即便你可能与魔兽族有关系,当我并没有……”
“我曾经以为我们是朋友,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跟着我,别怪我翻脸无情!”慕云织不想听他的解释,自然也明白天葵真神告诉她这件事的用意。
慕云织虽与天葵真神达成协议,但天葵真神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他,她不希望自己与苍玉走的太近,毕竟仙魔若是一战,就以自己和苍玉的关系,他必定要受到牵连。
但,慕云织自知自己并没有这么好心,她是真的在生气!
苍玉是看着慕云织离开自己的视线,那般决绝,他连上前拉住她的勇气都没有,他最怕的便是慕云织知道自己一直在监视她,他怕慕云织生气,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却没想到慕云织这般的决然与他划清界限。
似乎在许久没有人触碰的柔软之地,被狠狠的划下了一道伤口,痛的没有办法呼吸,他要失去慕云织了吗?或许,他从未得到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在丹穴山休息了半日,慕云织要去请见苍鸣凰,她远远的看着那少女在稻谷间嬉戏,放着漂亮的纸鸢,柔美的面容上全是幸福的笑意,她不知道这场联姻的意义,只知道即将嫁给自己心爱之人。
“小主。”
苍鸣凰见慕云织来,她停下脚步,笑道,“你就是慕姨?我叔叔那个相好?”
相好?
慕云织浅笑摇头,“我与你叔叔不过是曾经的同门,如今我与他各为其主,并不联系了。”
苍鸣凰圆圆的小脸听到此处,嘟着粉唇,气呼呼道:“胡说,我叔叔才不会骗我,你长得倒是还行,以后嫁到我们凤凰族,可要好好对我叔叔,我叔叔……”
慕云织无奈,只好打断她的话,“小主,不日我们便要启程回九幽了,你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说到此处,娇嫩小脸上竟多了一份愁容,像个孩子一般上前拉住慕云织的衣袖,“慕姨,我都还没见到乘呢,你不是陪乘来的吗?”
一声软糯的慕姨喊的令慕云织无法拒绝,只能安抚道,“我们明日便启程,到时你与公子同乘一车,自然就见面了。”
“真的?!”看着这张青春而欣喜若狂的面容,慕云织微微皱起了眉,却不知到了九幽之地,她是否还能有一份天真的心。
“真的。”慕云织挽起苍鸣凰细嫩的小手,语重心长,“小主,九幽是凶险之地,我想这一点必须提醒你,你不可以相信那里的任何一个人,所有想说的,想做的事,都必须克制。在那里,你不能像在丹穴山一样随心所欲,你可能会面对四面的敌人,更多的是猜忌和背叛,你既然叫我一声慕姨,你就该知道,我对你的每一句都是为你好,在九幽,你要抛弃所有的亲人,你身边可能就只剩下公子乘,这样的生活,你愿意吗?”
苍鸣凰知道,慕云织绝不是和她开玩笑,魔兽族的事情她虽不涉世事,但也略懂一二,加之认识乘的时候,她也从乘的口中得知,但她爱他,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愿意涉险。
苍鸣凰点点头道,“慕姨,我知道了。”
慕云织拂了拂她耳边的碎发,轻声道,“此行凶险,这是隐身服,危急时刻穿上它,屏住呼吸,没有人能看得见你。”
苍鸣凰接过慕云织手中的法器,手中的黑色斗篷泛着玄光,这是魔兽族的的法器,出行前,罗多修亲自交到慕云织手中,所以没有人知晓。
“小主,此行你肩负的责任重大,凡是做决定,必须三思而行,不可感情用事。”
苍鸣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慕云织虽明白她听不懂太多,但至少她听着便会在心里留下一点痕迹,从来都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这世道处处险恶,她能提醒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山高路远,翌日,从丹穴山中便铺满了彩色的新装,绵延百里不绝,路两旁的花缤纷多彩,香气袭人,红色的队伍浩浩荡荡,如一条长龙游走在丹穴山的山道上,所谓的十里红妆,艳绝群芳也不过如此吧。
山河壮丽,朝露相迎,云霞相送,七彩霓虹上乘着百只凤凰,如此浩大的景观只怕万年也难得一见。
山头都站着百姓,他们期待仙魔联姻,能让他们平安度过一生,只可惜,仙与魔若不能共存,所谓的联姻也不过是一时的祥和,那背后是无尽汹涌的暗流,是嗜血的刀刃。
苍玉作为仙者的身份,一路相送至丹穴山外,他几次想和慕云织说话,却被那张冷然的面容逼的无法开口,眼看就要分别,他硬着头皮笑道,“多谢你送鸣凰的隐身服,此后就交给你了。”
“仙者不必客气,保证小主的安全,是我们协议的基础。”
苍玉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纸鸢,前言不搭后语道,“我……日后不会再跟着你了,你处处小心,若有什么急事便用这鸢鸟通知我。”
慕云织看也没看那只鸢鸟,只是冷冷道,“多谢仙者关心,魔兽族乃自家地盘,想要害我,可没有像万灵山那么容易,这鸢鸟还是仙者自己留着吧。”
苍玉不语,静静收回鸢鸟,又是一路沉默,“仙者,此处已出丹穴山,多谢仙者一路相送。”
“云织,保重。”短短四字,深深叹息。
苍玉和百只凤凰一路飞返,奇观不在,留下的只有空空荡荡的百人队伍。
陪嫁给苍鸣凰的凤骨只有六人,但这六人却是天葵真神精挑细选的,一路走来,十分谨慎小心,这样慕云织也算放心。
路走了一程,刚巧走到平坦之地,慕云织便让队伍休息一会儿,她静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红盏端来食物,“小姐,吃两口吧。”
“嗯,辛苦了。”
“我不辛苦,只是小姐,您觉得这大祭司下一步会做什么?”
慕云织咬了一口酥,低着明亮的眸子,罗多修想要师出有名,必定是会让公子乘死在苍鸣凰手中,但若是如此,魔尊便在没有反扑的希望。
但魔尊也不是傻子,想要制衡双方实力,魔尊必须韬光养晦,定然会在暗中保护公子乘的安全,但苍鸣凰反而不安全。
“我怎么会知道大祭司的想法?他只是让我将苍鸣凰接回九幽,其他的事,不是我们该管的。”
红盏见慕云织口风甚严,无法探听到有用的消息,‘哦’了一声便退下了。
可休息了半盏茶后,却有陪嫁的凤骨来报,“云织仙人!不好了,小主和公子都不见了!”
糟了,千算万算居然忘了公子乘会带着苍鸣凰私奔!
公子乘虽然文弱,但却不笨,他明白这场联姻的目的,他也深爱苍鸣凰,所以,不得已只能带着苍鸣凰远走天涯。
但……若是尽如人意,那么便不会有刻薄的司命星君了。
仙族凡人的生死均在那一本薄簿上,刻薄如斯也唯有司命了。
很快,公子乘就被抓了回来,他站在慕云织面前,不卑不亢。
“公子不想回九幽?”
公子乘一言不发,只怕是为了给苍鸣凰逃跑拖延时间,只可惜……
“鸣凰小主,你的隐身服是我给你,别人看不见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吗?”她冷声开口,公子乘一惊,这是激将法:“鸣凰,别听她的,她根本看不见你在哪儿,你别管我!我是魔兽族的公子,慕云织不敢把我怎么样!”
“是吗?”慕云织冷笑,从小妖的腰间拔除一柄弯刀架在公子乘白白净净的颈上,“公子,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你难道不知,现在有多少人想杀你而后快吗?反正你迟早都是要死的,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正好,苍鸣凰也跑了,我便说是她杀了你,这样,魔兽族一举进攻凤凰族的理由……就完满了!”
公子乘显然身子一抖,怒目而视:“恶毒的女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公子乘左顾右盼,先前迎亲队伍中父尊派来保护他的小妖早已不见踪影。
“公子啊……别找了,你在这里跑了,是很危险的,这些侍从连你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我自然是留不得他们的!”
“你!”公子乘心如死灰,就连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慕云织扼杀了。
“鸣凰小主,我最后说一次,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将他杀了?”
“住……住手……我在这里。”
褪去隐身服,苍鸣凰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双目含泪,慕云织走过去,收回她的隐身服,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让凤凰一族失望,答应这场联姻,你就不再是自由之身,你有你的责任,你们如此行径,只会害死对方!”
苍鸣凰抽泣了两下,点点头,可怜巴巴地走到公子乘身边,公子乘不忍地气道,“你为何回来!”
苍鸣凰憋着嘴,泪水如珍珠一般落下,“我……怕你有事!”
公子乘心疼,紧紧将苍鸣凰抱在怀中,想用自己瘦弱的身体去保护她,但事与愿违。
慕云织冷倪的目光淡淡瞥了一眼,冷声对小妖吩咐,“严加看管,这两个人若是不能一起回到九幽,你们就下地狱去索命吧!”
“是!!!”
归途的路遥遥无期一般,又赶上了寒冬雨,人间顿时变得白雾蒙蒙,雨水打在身上特别的冰凉,虽说大家都不是凡人,也有修为护体,但慕云织的脚踝关节却受不了寒凉之气,许是那次水牢之灾落下了病根,谁说仙人就不会病?还不是一样都是肉体凡胎。
红盏知晓慕云织的身体没有好清楚,连忙赶上慕云织的步伐道,“小姐,天气寒凉,你的身体受不了,前边有个镇子,不如就在镇子里先住上一日,明日在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