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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情况已经打探出来了。”
蒙了面容,改了衣装的楚云秀快步走了客栈二楼的一间上房之中,对着等候在那里的温德说道。
这里是镇北县城,在意外得知了猎户张达一家的遭遇之后,温德就临时改变了计划,没有第一时间与马千良那些人联系,表明自己已经归来的消息。
而是悄悄潜入了进来,暗中打探最近这些天以及更早些时日所发生的,那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几日里,楚云秀作为打探消息的主力——温德对这个县城还是太过于陌生了,以至于有些有心无力——一直辛苦的忙碌着。
她改头换面,与哥哥留下的些许渠道进行了联系,算是有些收获。便通过那些人,得知了不少的消息。
温德已经知道了张达一家的下落,他们如今被关押在一处小院里,被严加看管。而这,又是五天前,自县大牢里提出来的。张达起初被告的罪名是“通敌”,为此很是受了些折磨,但自打从牢里提出来后,罪名就不知怎么的消失了,也得到了一定的救治。
总体来说前后的表现不仅有反差,而且挺巨大的,楚云秀就有些怀疑张达是不是已经告密了。
温德倒是没放在心上,先不说他与张达本就没有约定,说与不说皆是张达的自由,他没道理去强行要求。而在这样的前提下,张达还能因为温德出手相助的恩情,顶住不菲的财物诱惑直至被关押至大牢都没有开口。那么就算是之后被屈打成招了,品质依旧是难得可贵的。
温德把自己的看法说了,楚云秀有些不大认同,强调道:“先生对他可是救命之恩!”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随手为之的事情,而且他事后也带我走出了山林啊。”温德笑道:“若不是遇见了他,你哥哥遇刺的时候,指不定我还在山林里继续转悠呢……”
楚云秀一滞,神色稍有些纠结,温德见状在她头上摸了摸,“换个角度想想,就算张达真说了,我们又能损失什么?”
梅仲清弟子这个身份,本来就是温德在机缘巧合之下意外得到的。在遇见李文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便宜师父的姓名,又哪有可能与传说中的遗产拉上关系?
在这样的前提下,若是出手关押张达的那些人,真能从挖出来的情报里找到梅仲清的遗物……
温德才真觉得佩服呢!
不过比起那个,他还是更担心张达因为说不出有用的东西,而继续受到刑罚。
便让楚云秀继续再查,创造的财物如流水般使着,情况倒也进一步明朗了起来。
“……使差人把张达一家关押的,与把他们提出来的并不是同一拨人……”
楚云秀这时说的就是这事,根据她的调查:后者是马千良在五天前使人拿着白义山庄的帖子做的,这个是比较确定的,因为随后的大夫也是下人拿着他的名帖请的。
而前者,则是一个叫做吕广的人做的,他是两仪刀剑门门下的首席大弟子。
至于更早以前,在温德为楚云河救治过后,待在马宅里向楚云秀学习武艺那段期间,跑去张村打探情况的人,实际上也分为了几批。
首先是白义山庄的人,他的打探几乎是与温德离开同步进行的,但手段还算温和,问题也并不尖锐。发现不能从张达口中问出什么之后,好像就没再纠缠了。
第二批是官府的人,就时间来看,大概是在温德被举功名之前稍早的那几天。他们的问话似乎是在例行公事,而且在征用了张家几个子侄为衙役的同时,似乎还给张达发放了少许的赏钱。
最后一批人,则是在楚云河出事前的几日开始出现的,起初行事还算隐蔽,并不张扬。可等到楚云河身死,温德与楚云秀消失之后,这帮人就有些肆无忌惮了。询问手段越来越酷烈,直至发生了张达下牢一事。
最后这批人的身份,楚云秀还不大能够肯定。因为张村本来就是个闭塞的小村庄,跟县城又还有些距离,想要打探消息并不容易,尤其是如果有人有意隐瞒的话。
是以仓促之下,她只得知了那批人中似乎也有吕广的身影,但却无从确定。
不过这些对温德来说也是足够了,那个叫吕广的,跟他门派既然敢做这出头鸟,对张达下手,那么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他问楚云秀,“那个两仪刀剑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楚云秀之前虽是世事漠不关心,但她终究是在塞北一住便是三四年,哥哥楚云河又是个胸有大志的,所以哪怕只是平常里的耳熟目染,也叫她对塞北武林有着一定的了解。
这会儿发现吕广的事情后,再稍作针对性的打探,得到综合性情报便也还算翔实。
“在塞北这一带,两仪刀剑门并不算特别有名的门派……”
塞北地处边陲,武学门派发展与兴盛是较之中原有所不如的。
认真计较起来,只有白义山庄、清河派两个,是公认的名门大派,但凡习武之人都对它们的名号有所耳闻,心中不无羡慕、敬仰。
其下则是如铁剑门这样次一等的,它们的招牌,也许在距离塞北较近的陕、晋一带还算有些名望,可再远一些,名号怕还不如当地的小帮小派更有份量了。
而跟以上这些相比,两仪刀剑门还要再次上一等,只能算是区域性的门派,说话行事在门派所在地还算管用。可只要出了这个地界,门派的影响力便约等于无了。
两仪刀剑门门下共有弟子二百余人,其中有二十四人是亲传弟子。门派中武功最高的是现任掌门吕毅,早在七八年前,四十八岁时成功锻体圆满。其下另有名师弟,也在三年前锻体圆满。
为两仪刀剑门最高的两名战力。
之后便是大成之境的高手数人,小成之境的弟子若干。
那吕广作为两仪刀剑门的二代首席大弟子,也在几年前,三十岁出头时,成功修至大成,算是次一代的翘楚人物。
以上便是两仪刀剑门摆在明面上的力量,暗中也许会有所隐藏,但是也绝不会太多。就楚云秀估计,最多也就是多一圆满,或另有一两个大成这样。
听到两仪刀剑门里最强的也不过是圆满,温德稍微有些提不起劲,同时还有点纳闷,“就凭他们这样的,到底怎么想的……才肯做这出头鸟的?别说他打探不出什么来,便是真有收获,又靠什么才能保住不被其它门派夺走?”
“……哥哥曾经偶然向我提过,我这两天也使人查证过:这个两仪刀剑门,与清河派联系甚是紧密。吕毅的长女嫁给清河派掌门一深受信任的子侄为继室,据说嫁妆很是厚重。最近十多年里,他往西域去的商队也一贯是与清河派的一同行动的。”楚云秀答道:“另外还有些传闻,说是两仪刀剑门门下弟子最近十多年进展迅速,与他们暗中替清河派办些不方便亲手做的事情有关!”
温德眯了眯眼睛,“这么说这两仪刀剑门算是清河派的白手套了?”
楚云秀迟疑的琢磨了下白手套的含义,点了点头,“哥哥在几年追查一桩事情时,意外发现了些蛛丝马迹,随后便被人提醒了,放弃了哪方面的追查。”
温德点头,如果两仪刀剑门背后是清河派的话,更能说的过去,也更加符合他之前的猜测。
——在塞北一带,白义山庄与清河派是绕不过去的。
所以温德之前是对白义山庄有所怀疑。
不过这两天调查下来,发现那边行事还算干净,明面上最近在忙碌的,只是替楚云河及门下弟子办丧,与搜索温德、楚云秀这两件事情。
这时清河派忽然跳进温德的视野,倒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上次旅行时温德一直待在马宅,论关系自然是与白义山庄更加亲近。而那时出面主事的,还是马千良那个圆滑、老道之人,既对温德性子有所了解,彼此关系也算不错。所以除非迫不得已,他们当然更愿意继续加深彼此的关系,同样也能从中受益——哪怕不提梅仲清的传闻遗产,单是温德的医术,也是值得他们拉拢看中的。
可清河派却是不同,他们一来与温德没有联系,二来得到消息也晚了,三来还有温德、楚云秀从这个世界离开,再也找不到人影这事……
如此算下来,想要从温德身上获益,可供选择的办法便是不多了……
想通了这些,楚云秀又提到了,“今日好像有人注意到我了,我们再想隐瞒,怕也很难了。”
这倒不是楚云秀不小心。
县城本就不大,又被地头蛇们经营多年,加上楚云秀还是最近被搜索的目标,被注意到势必是迟早的事情。
温德并不意外,能够争取到这三天时间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想了想,鉴于白义山庄暂时洗清了嫌疑,就吩咐道:“把我们的帖子给马千良送过去吧。”
楚云秀点头,“是约好时日登门吗?”
“不,直接定在关押张达的宅子那里见面吧。”温德道:“他为我受了飞来横祸,自然该亲自去接出来,道歉一声。”
楚云秀没有意见,只是问,“若是吕方他们出现,具体该如何行事?”
温德笑笑,“你昨日不还‘提醒’过我吗。尊师重道天经地义,有人打探我‘师父’的隐私,扰他安宁,我这做‘弟子’的自然该讨个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