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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状器皿上镶嵌着狭长金属管,形如探出的兽蛇,布满绿锈。
每过四五各呼吸间,从管口处就会凝结滴落黄褐油脂,为摇曳的火苗阻燃补给。
器皿中的灯捻尾部并非垂探至底部,而是犹如浮萍般仅有不过半寸多长,漂浮在注满油脂的器皿之中。
每一盏冥灯,油脂滴落频率相同,所发出的声响相互衬托,音韵诡异通透。
冥灯下,无首儒艮石像顶足膜拜,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马蹄状的上唇紧贴地面,吻盘扁平,背部闸门状的孔鼻呈开合状,似在嘶声低鸣。
儒艮形似猪豚,鸣叫声婉转魅惑。传言百年前,渤海深处,捕鱼船队偶遇儒艮迁徙,被迷惑驶入了暗礁海域,船毁人亡。
帝皇殉葬中,常有炼制儒艮而成的尸灯,而因为儒艮奇异的叫声,故称为鲛人灯。
“教授,这些尸灯上方管子怎么是通向岩体内部的啊?”苏明仰头观望,诉出心中迷惑。
“着叫困龙吐息,是宋代以前常用的续燃手段”
胡教授似心不在焉,回答苏明的是踟蹰踱步的阿力。
困龙吐息这种方法,杨帆中心了然不惑,别听着名字挺恢弘,其实其原理不过在洞穴顶部岩层中,掩埋一类似水缸的物件,底部圆盘凹凸不平,填充有类似弹簧的岩棉。
当人踩踏地面时,传递共振,造成水缸晃动,继而尸油溢出。
杨帆在吴楠的搀扶下站起身,环顾四望。
十步外,九座巍峨石碑赫然屹立,呈环状摆放。
石碑材质还见,久处地下,仍光泽不褪,如抛光镜面,耀眼炫目。
碑文形如蝌蚪,密集扭曲,晦涩难懂,但胡教授却犹如如获至宝,欣喜若狂,不住的用手摩挲这碑面。
“胡教授,碑文上有没有记载关于那条巨蚺的讯息?”
这座内部洞穴,再无前路,宛若阴森大瓮,进退不得。
或许是杨帆呼喊声不够响亮,胡教授浑然不觉,仍不停的翻查着陈旧的笔记本。
“教授,教授?”
苏明上前轻摇胡教授肩头,对方骤然转头,干咳两声,掩去欣喜,恢复往常学者神情。
“这……”胡教授仿佛这时才发现洞穴再无前路的事情,迷惘无措。
“两个大活人再加上一个体型庞大的巨蚺,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凭空消失,问题应该还是出在石碑上”杨帆结合地上石柱机关暗道,推断道。
杨帆步履蹒跚地挪移到距离自己最近的石碑前,试图推动这千钧石碑。
任凭杨帆汗如雨下,青筋暴起,这石碑也岿然不动。
力竭之后,杨帆脚下骤然一软,伏在石碑一侧。恍惚间,蓦然发现石碑底部青砖缝隙中,夹着一纯白物件。
杨帆搀扶着石碑,俯下身,骈指夹住物件一角,扯拽了两下。
嗯?
这白色丝锦像是被勾牢,杨帆不得不双手齐上,全力扯拽。
刺啦一声,蚕丝手套脱颖而出,杨帆被惯性坠得后退数步。
杨帆瞬间便认出了这只轻如蝉翅的蚕丝手套,正是黑石国君王墓室中,周士印赠予猴子的那个。
蚕丝手套已没有往日的洁白不染,手套掌心的位置,破了个大洞,腥臭刺鼻,红绿粘液污垢粘连在上。
为什么蚕丝手套会被夹在砖缝中?难道是猴子故意留下来的线索?还是青砖之下另有玄机?
种种疑团压在杨帆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杨帆颓废萎靡地随意瘫坐在地上,耷隆着脑袋,紧盯地面,飞速思索着。
冥火摇曳,忽闪不定,映在地面上的恍惚光影,也随之颤抖。
杨帆呆愣地望着晃动的光影,恍然大悟,似乎抓到了突破点,脚下砖缝中有丝丝微风透出。
他迅速伏卧在地面,侧耳紧贴缝隙,果真听到细不可查阵风轻拂。
正当杨帆心中大喜时,石砖下倏然传来金属齿轮,旋转碰撞的沉闷回响。
响声还未断绝,以对称排列的石碑中央,瞿然裂开一条深不可测的间隙。
整个地面宛如对折的木板,徐徐张开,而那九座石碑在斜塌中恰如卡槽,合拢收缩。
慌乱间,杨帆扳住碑体,屈膝半蹲,已增大摩擦。
“救我!救我!”
另一折地面上,苏明匍匐乱抓,却始终无法减缓下坠的力道,眼看就要掉落漆黑幽暗的深渊,向杨帆透来了渴望的眼神。
杨帆迟疑片刻,竭力伸长手臂,试图抓住苏明。
奈何,一声宛若洪钟的震响骤然传出,这是齿轮机关到达顶端的卡锁声!
两折地面骤然下坠,近乎呈九十度。
石碑与岩体共振所产生的猛烈劲道,让杨帆再扳不住本就滑不留手的石碑,挥舞着双臂,同其他人先后坠入了未知黑暗深渊之中。
意识恍惚中,杨帆霍然想起自己坠入深渊,猛然睁开双眼。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杨帆耳畔仅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微弱喘气声,以及如同蚕食桑叶的细碎沙沙声。
杨帆尝试着活动手脚,骤然发现自己如同掉入浆糊的苍蝇,不得动弹分毫。
“胡教……”
杨帆本想低声呼喊,可‘授’字还未吐出,密集的蚕食声骤然爆发,刺耳而狭长。
随着杨帆戛然闭口,嘶鸣声在持续数个呼吸后,逐渐平息下去。
杨帆心下暗松口气,按捺下焦躁,索性闭上眼睛,仔细辨别是何种昆虫的嘶叫。
蟋蟀、蚱蜢、蝈蝈……鸣叫声各有特长,响亮或低沉、悠长或急促。
但这种诡秘的嘶鸣,却没能和杨帆记忆中任何一种昆虫契合。
黑暗中,时间的推移毫无痕迹。
杨帆抬起仅能活动的食指、中指,身体逐渐侧弯,尽量使手指能够探进口袋中。
夹出打火机,杨帆利用衣服上密集的黏丝来固定打火机,深吸口气,扣动火石摩擦。
噗呲~
橙蓝分明火苗,瞬间引燃了杨帆周遭密布的蛛丝,火光四射,通明一片。
肆虐的火焰不禁帮杨帆解除了束缚,也使他的外套燃烧起来,浓郁黑烟夹杂着刺鼻气味,弥漫在整个蜘蛛巢**。
挣脱束缚的刹那,杨帆直挺挺地栽在地上,来回翻滚,盖灭身上的火势。
受到火光惊扰的幼蛛,在天性的畏惧下,全部缩藏在蛛网深处。
值得庆幸的是,束缚杨帆的岩体,相对突出独立,与大面积厚重蛛网相隔,火势得以截止,没有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