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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这天夜里,西班牙侯爵、远征军司令弗朗西斯科·皮萨罗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他在想着虽然西班牙人已经在卡哈马卡取得了重大胜利,并将这个城市当作他们进一步朝内陆远征扩张的根据地。为此,他们把印加大王和王室贵族临时住的行宫和公房改造成适合于他们居住的居住区,并把太阳贞女宫改为了教堂。似乎一切都是出乎想像般地顺利,就象是有上帝在保佑他似的。对此,所有的官兵都对他表示钦佩和感激。他自己也感到非常地高兴和欣慰,甚至还有些得意和自豪。
但是,作为司令长官,他不能象士兵那样盲目乐观和满足现状。否则,他们远离家乡与亲人,历经艰险,征程万里地跑到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国度里来是干什么的?是的,他们不是来这里贪图一时的快活和享受的,而是来这里淘金和挖宝的。可是,他们现在并没有掏多少金,挖多少宝,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在卡哈马卡这里停留,而是,去库斯科和其他有金银财宝的地方。
但是,现在他没法带大家去那些被称之为遍地黄金的地方。因为眼下他的部队人马太缺,总共才只有一百六十多人的队伍,此外还有几十名印加士兵。这些人每天光看守印加大王就要用去不少的兵力,如果再进军库斯科,不但要带着较多的人马,而且还要在卡哈马卡留守和驻扎足够的士兵,因为忠于印加大王的武装部队随时会来解救他们的大王。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增援部队。否则,他只能呆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这样想着,他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既然睡不着,他就决定起来到外面走走,查查营房和岗哨。尽管他派哥哥埃尔南多·皮萨罗带领一个小队将近六十多人专门看守印加大王阿塔瓦尔帕,但他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于是,他穿上衣服,从床上起来。
睡在他身边的是一位叫玛丽卡亚丝的年轻公主。这位年轻的印加公主才只有十七八岁,性情非常地谦和温顺,对待她身边的这位西班牙侯爵非常地温顺体贴。她想通过自己的殷勤和付出能使这位侯爵对印加大王宽厚大度一些,甚至能免除死亡或是给予释放。她见侯爵深更半夜要起床,就睁开眼睛,打着手势,问他需要什么。因为她说的话他听不懂。
侯爵明白她的意思,就指了指外面,见公主也要起床为他穿衣服,他马上向她摆了摆手,让她好好睡觉。年轻的公主指了指大衣,意思说外面很冷,要他别忘了穿大衣。侯爵点了点头,然后从床上起来,把大衣披在了身上。
他出了门,山区的夜里是比较冷的,地面辅着一层细细地白霜。夜风呼呼在从远山那边吹来,十分地阴冷。但天空却是十分地明朗。他朝广场四周扫了一眼,仅仅几天的时间,周边就已经盖满了屋舍。因为原来的那些房屋已经不能满足官兵们的需求了。
他看到大多数营房都已经熄了灯,但也有几间屋子还亮着灯。他刚走近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门前,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气。这种烟本来士兵们都不会吸,只有印第安人会吸。因为有几个印第安人在部队里担任翻译和向导,他们没事时就把一种黄黄晒干的叶子弄碎,卷起来用火点着吸。还说这种东西特别提神,不管有多乏多累,只要吸上几口,就能立刻消困解乏。所以,没过多久,士兵们便一个接一个地学会了吸烟。甚至有些士兵到夜里值班站岗时,没有这种东西反而熬不住,直犯困打呵欠。
他顺着窗口朝里面看,当然,这些有窗子的房屋都是西班牙人新盖的,因为印加人的房子是没有窗子的,只有透气和采光的墙孔。他看到有二三十个人在狭窄的小屋里围挤成一圈,撒骰子玩赌博。其中就有自己的两个弟弟胡安·皮萨罗和贡萨洛·皮萨罗。这种骰子是用牛骨制作的六面正方体,每面分别刻着一二三四五六,除一点和四点为红色,其余的都是黑色。由于骰子的点数可有许多种不同的组合方式,而掷骰时人们又无法预测所定的点数,赌博的人就直接把骰子放在一个小碗里或是杯子里进行掷骰,并以掷骰的点数大小来决出胜负。这种赌博游戏无论是在西班牙的贵族还是底层都非常地流行。
对于这种聚众赌博,皮萨罗道不想多管,因为他知道士兵们能跟他出来本身就很不容易,不能让他们感到闲着无聊。如果一旦让他们感到闲极无聊,那他们准会不知在什么地方给你捅出什么乱子来。但是,作为司令官,他还是不太赞同他们这样地挑灯夜战,影响休息。好在眼下也没什么紧要的事,他也就觉得还是不必多管。所以,他只是对着窗子里面喊声了一声“别玩得太晚了”。可是,不知是里面的人玩的太专注,还是大家的吵闹声太大了,就根本没人回应他的话。他又接连地看了其他几间亮灯的屋子,里面的人同样在忙着赌博。所以,侯爵也就觉得不便去管,从门前走了过去。
走到房子边上的路口处,他见两个士兵坐在一块大石头,一边吸着烟一边聊着天,就走上去问有什么情况。一个哨兵用风趣的口气回答说,“没有,就是刚才看到那个马丁又把哪个陌生的女人带到自己屋子里去了。那个女人象是印加大王的一个妃子。”
皮萨罗虽然对下面的人搞女人并不太在意,但听说马丁这小子竟然搞了个印加大王的妃子,心里多少不禁有些吃醋。心想这个印第安人艳福不浅呀,竟然搞起了印加大王的妃子。吃醋归吃醋,但他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去打扰或是干涉人家的私事。所以,他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对那个哨兵说,“这种事看没看见不要紧,该要看到的事可是不能有一点马虎。印加大王的部下见他们的大王被咱们逮着了,肯定会想方设法来解救他的。所以,你们不要说站岗放哨不能大意,就是平时睡觉都不能高枕无忧,知道吗?”
哨兵忙说,“是的,侯爵。”
走过广场,朝着关押着印加大王的军营那边望去,只见一大片火把把那边照得一片通明。透过火把的亮光,可以看到军营门前和四周都有来回走动的岗哨。于是,他也就比较放心了。在广场兵营四周转了一圈,没见有什么动静,皮萨罗便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走到自己门前时,他还是觉得一点睡意都没有,如果没有睡意,就很难睡得着,睡不着,就得干点什么事。他想去看看士兵们掷骰子赌博,过去,他也非常喜欢这种赌局,而且也算是个比较专业的高手。但那时没钱,没人愿意跟他玩。可是,现在有钱了,却又不能玩了。因为身为侯爵和司令官,他不好把自己混同跟那些低级的军官和士兵一样,整天为着你赢我输在一起争争吵吵,这会让他在士兵面前丢份子掉身价。所以,这种地方他就是想去也坚决不能去。于是,他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年轻貌美的印加公主见他回来,便向他嘘寒问暖,并要他快快上床,别冷着了。他没吭声,就脱光衣服,进到了女人温暖的被窝里。女人的身子非常地暖和和光滑,搂着搂着,便有一种透彻心底的温存与迷醉,就跟作了印加大王似的。
他睡了一小会,便很快就又醒了,这一醒就再也不想睡了。其实不是不想睡,而是他觉得有些事必须赶快去办。于是,他干脆起了床,点着了油灯,试着写些什么。可是,一提起笔,他却什么也写不出来。因为他过去家穷,兄弟又多,父母整天为衣食发愁,哪还有钱管他们上学。他觉得还是应该把秘书叫来。
于是,他出了门,敲门让秘书来他的办公室。一会,罗尔伯特就打着呵欠,揉着眼睛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一张从印加大王住处搬来的大方桌和几把木椅。桌上放着一些纸张和鹅毛笔。等罗尔伯特坐在对面的桌旁,皮萨罗便把自己想法说了一遍,要他给留守在圣米格尔的西班牙军队的会计兼当地卫戍部队的负责人安东尼奥·纳瓦罗写信,好把卡哈马卡的胜利和现状,以及他现在的担忧告诉给他,要他不时地打听有没有从巴拿马派来的援军。罗尔伯特是军中少有的高才生,出身西班牙贵族家庭,上过不少的学。他是从巴拿马跟随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一起来到这里的。
信快要写完了,罗尔伯特问侯爵,“派谁去圣米格尔送信?”
侯爵说,“派马丁和埃尔南多·阿尔达纳去。”马丁是西班牙人对那个印第安翻译唐·马丁尼略的简称。而埃尔南多·阿尔达纳则是那个在印加大王面前驱马急驰的勇敢机智的上等兵。
罗尔伯特想了想说,“如果派埃尔南多·阿尔达纳去。就不用再派马丁去了,因为马丁一走,有些跟印加人打交道的事就不太好办了。”
皮萨罗问,“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罗尔伯特说,“随便找个老实忠厚办事可靠的印第安人跟着去就行了。”
皮萨罗想了想,觉得可行,说,“你先写着,我去找马丁,让他马上找个老实可靠的当地人,这信要抓紧时间送走。”
说着,皮萨罗出了门,朝着离自己隔着两间房屋的屋门敲了敲,高声喊着,“马丁,马丁,开门。”但马丁既没有应声,也没有开门。皮萨罗急了,就一脚把门给跺开了,骂道,“你这个狗东西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开门?”
印第安翻译慌忙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连忙合手谢罪说,“侯爵饶命,奴仆该死。”
皮萨罗一听这话,就觉得好笑:不就是勾引了一个印加大王的妃子,就至于吓成这样!
皮萨罗划着火柴,点着了桌上的油灯,这才看清,原来这个该死的印第安人正光着身子跪在床上匍匐求饶,而跪在他身边的那位年轻漂亮的印加大王的爱妃更是吓得魂魄出窍,整个身子缩在一起,不停地剧烈地颤抖。因为在印加王国,像这样的通奸偷情是要判死罪上绞刑的。女人则要活埋。特别是跟太阳宫的贞女或是印加王的妃子通奸偷情,还要灭其九族,烧光家产。所以,当他们的奸情被侯爵发现时,就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但是,西班牙这位司令官是不会太难为他们的,因为马丁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们先前提到过西班牙人在三年前的一次航海时,遇见了一支印第安人的小船,船上有几位从通贝斯来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看到印第安人穿着十分精致华丽的衣裳,戴着一些比较粗糙的金银饰物,就把他们给扣留起来,并把其中两位年轻人带到了西班牙国内进行了将近两年的培养,让他们学习西班牙语,以在将来为西班牙人充当翻译。而马丁就是这两位印第安翻译中的一位,还有一位是在阿尔马格罗的部队里。
作为深入印加帝国的西班牙人,如果没有马丁的配合,那他们就成了一大群聋子。所以,他们早已离不开马丁了。再是,这些西班牙冒险者平时就烧杀奸掠,对强奸和私通之类的事并不很当一回事,所以,见到马丁在与印加大王的妃子私通,也就表现得很不以为然。皮萨罗看到眼前这两位印第安人被吓成了这样,就淡然一笑,说,“别怕,我又不是印加大王。”
听着皮萨罗这番话语,马丁的神色马上就松缓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司令官。
皮萨罗向他们摆了摆手,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示意让他们赶快进到被窝里,别冻着了。然后,对马丁话说,“不好意思,打断了你们的好梦。你现在马上起床,给我找个老实可靠的当地人,越快越好,我有急事要办。”说完,便又说了声“对不起”,赶忙退出了屋子。
等马丁带着一位年轻的当地人来到皮萨罗的办公室里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皮萨罗把马丁带来的这个当地人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觉得这人看起来憨厚老实,身体精瘦,就问马丁,“这人是从哪弄来的?”
也许是时间紧迫,马丁只好把给西班牙人放牧骆马的人叫来了。马丁说,“你不是要找个放牧人吗?”
皮萨罗一怔,说,“我啥时说非让你找个放牧人了?”
马丁一拍脑门,赶忙说,“对,是我记错了。不过,天这么黑,没法出去找人,所以,我就把他叫来了。不过,这人多年给印加王室放牧,非常老实,绝对不会出错。”
皮萨罗问罗尔伯特,“你觉得怎样?”
罗尔伯特说,“我看这人挺合适。”
皮萨罗就走到那位年轻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个任务非常重要,等你完成了任务回来了,我给你五匹骆马和五百斤玉米,怎么样?”
等马丁把皮萨罗的话翻译给放牧人,放牧人的嘴唇马上乐得合不住了,连连鞠躬感谢。因为这对一个当地的印第安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大笔财富。
一会,罗尔伯特把埃尔南多·阿尔达纳找来了,皮萨罗把信交给他,并话重深长地交待着说,“这信一定要交到圣米格尔的安东尼奥·纳瓦罗手中,要他不停地派人打听从巴拿马增派援军的消息,一旦援军到来,就让他马上派人带过来。”
阿尔达纳说,“是,侯爵。”便把信折起,装进了衣兜里。
皮萨罗又说,“此次你带这位放牧人去圣米格尔一路艰辛,但事成之后,我会重重地奖励你。”
阿尔达纳答道,“感谢侯爵。”
皮萨罗点了点头,说,“你们现在就上路吧,要少歇多走,日夜兼程,早去早回。”
阿尔达纳说,“是。”敬了个军礼,带着那个印第安放牧人出了西班牙远征军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