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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人凑在一起分析,李春满信上的字体为什么和他师兄留下来一模一样。
李涛挠着头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师兄弟同门拜师的时候,练习的是一种书法?李不狗摇摇头,否定这个推论。他的意见是绝对不可能,字体或许相似,但字形不可能完全一致。信上的字和土坑里的字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李不狗道:“你们还别不信,我是学画画的,对书法也是小有研究,世界上的人千差万别,字体绝对不可能完全一样。就算专门模仿字体的笔迹专家,细看下也会有瑕疵和不同的。”
我迟疑一下:“你的意思是,这两个字是同一个人写的?”
李不狗点点头:“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
我看着尸坑发愣,思路有点跟不上:“这封信是你们爷爷李春满写的吧?不会是伪造的。”
李涛说:“不应该是伪造的,因为爷爷当时给我二叔写信的事,我们家人都知道。我小时候,老爹经常拿这个事来教育我。确实有这么一封信。”
“确定了信的真实性,那么尸坑里的那个所谓师兄的留言呢,难道是李春满自己写的?”我说。
李涛喉头咯咯响:“这好像解释不通吧,我爷爷把自己的尸体挖出来,然后又把自己的尸体包裹成粽子,捆上绳子,埋在炕里……最后写下留言,自称是自己的师兄?人格分裂?那也不对……”
我们讨论的时候,圆通和尚从始至终没有发表评论,捻动佛珠,面无表情。
大家说来说去,一起看向他。
圆通道:“各位,要解开所有的谜团的关键,就在这具尸体上。今夜晚间,我打算动手解剖尸体,师弟,你给我打个下手。”
能持答应一声。
圆通让我们暂时先去休息,午夜时分解剖尸体,到时候有问题再说。
大家简单休息了一下,其实谁也睡不着,靠到午夜,一起来到堂屋。能持和圆通把尸体抬到了堂屋的八仙桌上,这圆通真是艺高人胆大,用刀子把尸体外面捆着的绳子都给割断。
等我们到的时候,他正和师弟一起往下撕裹尸布。我们帮不上手,在旁边看着。麻布一共两层,外面的去掉之后,里面还有一层。
里面这一层麻布就有点邪门了,上面用朱砂画着很多符咒,看上去血淋淋的,让人头皮发麻。圆通围着尸体转两圈,李不狗问他,大师,这些符都是镇尸的吗?
圆通面色凝重,没有回答。这时,突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朱砂符咒开始渐渐变淡,像是接触空气之后挥发了。
“不好!”圆通突然叫了一声。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异臭,让人感觉湿漉漉的,就像是弥漫烂臭的水雾,不浓,但是非常之恶心人。
这味道让人窒息,李涛实在受不住,跑到外面吹风去了。
我问圆通怎么了。圆通道:“这些符咒不是镇尸用的。”
“那是什么?”我问。
圆通和尚道:“这些是残符,裹尸布上只画了一半。残符的作用是,一旦我们动了这具尸体,那符咒另一半的所有者就会马上知道。”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能持道:“师兄,葬这具尸体的是李春满师兄,他现在已经知道我们动尸体了?”
“对。”圆通和尚说:“此人诡异莫名,不可轻视,咱们要抓紧时间,否则夜长梦多。”
他招呼能持,两人用刀子把里面一层裹尸布也给解开,露出了老爷子的尸体。
这尸体确实邪性,下葬二十多年了,居然不腐。其实不腐烂的尸体我也见过,电视纪录片播放的什么马王堆女尸,那些尸体说是不腐烂,可也不成个人样子了。而眼前的老头尸体,竟然栩栩如生,毛孔毕现,圆通活动活动尸体的关节,竟然活动自如。
一句话,这人不像是死了,倒像是睡着了。
圆通和尚撑开尸体的眼球,倒吸了口冷气。我在旁边看着,尸体的眼睛呈深灰色,好像是生了白内障。
“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奇地问。
圆通道:“怪就怪在这,这种灰色眼球是尸体无代谢才会产生的,而且只能是人死后几天内。也就是说,光从眼球来看,这个老人死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天。”
李不狗和李涛不敢过来看,在旁边听着,一听圆通这么说,两人差点炸了。李涛吓得脸色苍白:“大师啊,我们胆子都小,你可别吓唬我们。”
圆通瞥了他一眼:“我说的都是几十年的经验,别看贫僧是和尚,但也是好几个省市的法医顾问,遇到古怪的难题都要聘我去做研究哩。我哪有时间陪你说笑。”
“可我爷爷死了二十多年了。”李不狗说。
圆通道:“我只是分析眼前的现象。”说着,他拿起手术刀,沿着尸体的颈下开始割,割出一左一右两个刀痕,最后汇聚在胸膛上,然后再沿着胸膛,一刀到底,直达小腹。
这几条刀痕连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像“Y”字状。
切过之后,就要把皮肤掀开,谁知道突然顺着刀痕往外冒血,那血极为浓稠,鲜红鲜红的,哗哗往外流,越流越多,整个八仙桌上都是血。
能持大惊失色:“怎么可能,这人死了二十年,怎么还会流血。”
圆通和尚很有经验,让大家不要慌,事先准备了很多的布条和棉花,垫在尸体下面,渐渐的把血都吸干了。等里面不流血了,圆通把住割开的皮肤,使劲向着两侧一掰,露出了里面的五脏六腑。
这一下,李涛吓得浑身发抖,差点没晕过去,再也看不下去,颠颠撞撞跑到院子里,不敢进来了。
李不狗还好,他毕竟是艺术家,还是有心理承受能力的,虽然全身发抖,还在坚持看着。
圆通仔细查看里面的脏腑,疑惑地说:“你爷爷多大岁数走的?”
“八十多岁吧。我那时候还小。”李不狗说。
圆通道:“他走得很痛苦吧,是不是有什么病。”
李不狗想了想:“这个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在家里睡睡觉走的,其实在他走之前,就有预感了,告诉家里人准备好后事的东西。”
圆通说:“你爷爷的身体里有肿瘤。”
“啊?!”李不狗惊讶。
圆通和尚道:“而且他整个肺部就像是让火熏过一般,内脏有中度烧伤。目前只有一样东西能同时引发这两种情况。”
“什么?”李不狗问。
圆通和尚道:“辐射。”
他这两个字一说出来,我们几个人都有点懵了,就连院子里的李涛也探头进来听。
圆通和尚继续说:“内脏烧伤和肿瘤的出现都说明这个人曾经短时间内暴露在大量的放射性物质下。其实他已经得了绝症,只是岁数太大,肿瘤扩散很慢,如果爆发则需要很长的时间。”
“这怎么可能,”李涛说:“我爷爷就守着农村家里,大山都没出去过,怎么可能会被什么放射性物质辐射呢?”
圆通和尚道:“我只能告诉你们病理分析的结果,具体怎么回事就不得而知了。”
正说着,我们手里的手电突然闪了几下,竟然一起灭了,屋里本来就没有灯,顿时陷入黑暗。
屋外突然响起了闷雷,轰隆隆作响,似乎要下雨的感觉。
李涛吓得都快没脉了,连滚带爬到屋里,惊恐地说:“怎么,怎么会这样?”
圆通和尚道:“这具尸体很邪门,很可能已成尸妖。师弟,掌灯,我来写镇魔经文。”
圆通从来不用手电这样的照明工具,他随身携带着蜡烛,只用自然光。他把红蜡交给能持,能持点燃之后,屋里闪动着微弱的火苗,我们几个人都出现在火苗的照射范围里,一个个面如阴鬼。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李涛站在门口抱着肩膀,院子里的风吹进来,吹得火苗摇摇晃晃。我赶忙说道:“李涛,你把门关上。”
李涛答应一声,转身关门。突然,他一声尖叫,坐在地上不动了,吓得双腿发软。
我们应声去看,只见院子的大雨里站着一个女人,身影模糊,看样子应该是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