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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施主,刚才听你说,此灵物以前叫毛球?”青蛇师傅问。
我点点头。
青蛇师傅略一思忖:“如今灵物已获新生,不能再用这样的名字,既然是出自我禅门,那就起个和禅门有关系的。”她抬眼看看天边的朝霞,说道:“得到丹药,接下来正是面临破关的时机。‘关’是禅宗里一个很重要的概念,通俗的解释,就是需要通过的关卡。有一则公案,一位高僧过了九十天的修行,问众僧,这九十天我说了很多不应该说的话,所以,应该接受剃眉毛的处罚,那么,我还有没有眉毛呢?在场的很多禅师听了这个问题,纷纷用繁复的语言来回答他,而只有一个和尚,就说了一个字,那就是‘关’。此字一出,语压全场。这个和尚法号云门,后来就有了‘云门关’一说。”
我听得如痴如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我看到那只灰猫不知何时来的,正蹲在门槛里面,静静听着。
青蛇师傅道:“虚堂禅师借云门和尚公案留下一首佛门谒语,云:云门何处破玄关,一破玄关天外天,枝上柳棉开又落,山头明月缺还圆。时机得此仍须进,因果由他不必然。曾记孟尝秦国事,鸡鸣不待五更寒。当我们站在某个关卡的前面,关卡前面总会有很多道路,你是漫不经心随便选择一条,还是鼓足勇气来通过关卡。有时错过通关,却只是不经意间一转瞬的时机。”
我一手托着毛球,单掌做佛礼:“受教了。”
青蛇师傅道:“我们天天都要面临各种关,此时此刻我也想不出别的名字,莫不如就管这只灵貂叫天天吧。”
我念叨了几句,天天,天天。行,还算上口,也有寓意。我拍拍灵貂的小脑袋:“天天,还不谢谢师傅。”
新得了名字的灵貂天天,端坐在我的手心,真就像人一样两个前爪合拢,给青蛇师傅鞠躬。
青蛇师傅冲着门槛里的灰猫招手,这只猫窜了出来,青蛇师傅道:“冯施主,炼制神丹你有很大的功劳,我佛门净地也不能给你什么好东西,这样吧,我让灰猫咪咪以后跟着你行走世间。”
我说:“这怎么好意思……”
青蛇师傅摆摆手,继续道:“它有它的修行,要得正果必须积累福缘,度化人间。你们两个就互相帮助吧,它是你的助力,你也是它的平台,相得益彰。”
我赶忙对着灰猫一施礼,说道:“我可不敢叫你咪咪,还是叫银狐居士吧。”
灰猫喵喵叫了两声,显得无所谓。
其实我对收容这只灰猫是有疑议的,黄天霸要硬闯上山,他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宝物,我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山上有炼丹,他也承认了,还说有人早就通知了他。
山上知道此事的,只有我,黄小天,青蛇师傅和灰猫银狐居士,琢磨来琢磨去,最大的嫌疑还是这只猫,它本性诡诈,实在不好揣摩心思。把这么一只猫收容在身边,相当于按了个定时炸弹。
我看着青蛇师傅,青蛇师傅回看着我,我忽然明白了,青蛇师傅这是不是在考验我呢,就是要在我身边按个炸弹,想看看你是如何处置的。
行吧,虱子多了不咬人。
青蛇师傅道:“银狐居士刚得神丹,还需要服用消化脱胎换骨,暂请冯施主在寺里再呆一周时间。”
我只能道:“好说好说。”
王兰居士高兴地说:“一片乌云都散了,师太,我们把寺院打扫一下,众居士信徒一会儿就会上来。”
灰猫不知跑哪去了,我捧着灵貂天天回到住所,把它放在桌子上。天天十分机灵,灵性十足,和人一样懂事,就是不能说话。我告诉它,我要去打扫庭院,它唧唧叫了两声,指了指屋里的一本书。
那是一本《地藏经》,我想了想,把书递给它,然后翻开第一页。天天蹲在桌子上,聚精会神看起来。
这个场面多少有点搞笑,我也不敢乐,到前面帮着青蛇师傅和王兰居士打扫寺庙。
陆陆续续的有人回来了,上午的时候刘嘉嘉和刘茵姐妹俩也到了。刘嘉嘉已经恢复了理智,见着我还有些不好意思,我问她昨晚的事还记得吗,刘嘉嘉皱着眉说:“昨晚好像做了个噩梦,睡得不踏实,特别累,今早听小茵说起来,才知道昨晚又梦游发疯了,唉,净给大家添麻烦。”
我拉着她的手:“你看你说的,大家都能理解。”
谁知道我一碰她,她像是触电一样,把手缩回来。我弄得特别尴尬,刘嘉嘉笑笑走远了。刘茵在后面说:“冯哥,我姐就这样,受刺激了,你别多心啊,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一阵冷风吹过来,有极度怅然之感,恍惚中觉得恐怕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从这天开始庙里又恢复了以前的情况,似乎炼丹的事从没有发生过。我每天还是照常进山里冲泉水,然后打扫鹿苑。
刘嘉嘉的情况恢复非常好了,爱说爱笑,寺里人人都喜欢她,可就是有一点,看见我她总有种漠然的客气,和我也说话,态度却像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完全没有以前那种亲昵的默契。
刘嘉嘉做功课的时候,倒是极为认真,就像上学似的,青蛇师傅讲法,她要规规矩矩抄写下心得。我有时候在门外看着她,外面阴冷,屋里亮堂,我们像是隔着了两个世界。
我心里苦,和谁又没法说,只能借着每天冲洗山泉麻痹自己。
这天早上,我正冲着山泉,突然全身一僵,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我心想坏了,不会是突然什么急病吧,周围大山黑不隆冬的也没个人,我站立不稳,一头栽在潭水里。
潭水里都是乱石,蹭的我浑身都血淋淋的,我继续往下沉,手脚都不能动,眼看着越沉越深。外面的皮肤疼痛难忍,身上就像是洒了消毒水,我看着自己的皮肤居然出了皱褶,然后往下掉死皮,一层一层的,混在潭水里,顿时污浊一片。
随着死皮往下掉,我是又疼又爽,一时倒也忘了呼吸困难的事。就这么一直沉到水底,麻、疼、酥、痒,简直爽死个人。我就在这里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浮在水面上,天空阴沉,下起了小雨。
我打了个激灵,擦擦脸,踩着水浮起来,这一看吓坏了,潭水表面飘着很多皮肤的杂质,一层一层的,正顺着水流,冲向下游。
我再看看身上,大吃一惊,自己身上那些阴魂凝结的怪脸全都没有了,光滑细腻。我心里这个高兴啊,恨不得长啸一声,这么长时间以来,困扰我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我正乐着,忽然上面的山崖“嘎吱”一声响,我朝上面看去,一块石头被大雨冲刷的不稳,从上面掉下来,我躲闪不及,正砸在脑袋上。
我一呲牙,怎么这么倒霉,刚刚洗去了业力,就被石头砸,这么大的石头肯定脑震荡了。
谁知道石头在我的头上砸的四分五裂,落在水里,我摸摸额头,好像不怎么疼,连点血皮都没破。心里纳闷,难道这石头已经被蚀空了?是银样镴枪头?表面看坚硬无比,其实已经跟酥饼似的。
我没心思在这里待着,今天的遭遇实在是诡异,我赶紧游到岸边,衣服都湿透了,我勉强穿上,总不能光着屁股吧,没心思去鹿苑,雨太大,用不着我去打扫。
我从山上下来,哆哆嗦嗦回屋去。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衣服,来来回回就这一套,我一时没衣服穿,只好脱了先把身子擦干净,在被窝躺着。
我正琢磨着早上发生的事,这时有人敲窗,隔着窗户看到外面是刘茵。她打着伞,对我做着手势,示意开门。
我裹着被子下去,把门打开,刘茵抖抖伞进来,看我这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冯哥,你干啥呢?”
我有些尴尬,道:“今天雨下的太急,衣服都湿了,咋了你。”
“今天早功课,师太看到你不在,就让我来叫你。”刘茵说。
“我到是想去啊,可是没衣服。”我说。
刘茵从后面拿出一个购物袋,里面是一套灰色的僧衣,她说道:“真是神了,师太已经想到你没衣服穿了,让我拿一套新的僧衣给你。”
我看着僧衣,有些为难:“我又不是和尚,穿这个不合适吧。”
刘茵笑:“冯哥,难为你这些天跟着师太念经呢,难道不知道这句话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你管它是僧衣还是其他什么衣服,本来就是遮体御寒的嘛。”
我看着她,有些吃惊:“你这小丫头没想到还有点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