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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妤只是将一部分计划告诉赵霁,却只字未提关于凤玑印的事,这些事对于赵霁来说不过是一些小事,看着千年血灵芝近在咫尺,他自然是不亦乐乎。
这两日乐府一直宣称乐妤一夜之间旧疾复发,赵霁神医在乐府两日却仍没有五小姐好转的消息。
清心阁倒是风平浪静,正因如此陈云烨也成了第一个到乐府拜访的人,不过丫鬟对他道小姐身染重病不宜见客,他便回了府。
清心阁内,光线透过锦鲤窗棂,投射在深深庭院的闺房之中。乐妤正在屋内喝茶,淡淡茶香褪去了心中的浮躁,如同茶叶漂浮在澄澈的茶水之上,给人心中一片安宁。
卫玠坐于她对面同样悠闲的品着茶,茶水入喉清香萦绕唇齿之间。前两日夜里传出乐妤忽然旧疾复发的事,他便派了夜辰悄悄来乐妤向月棱询问消息,得知真相后方才宽了心。
“惟兹初成,沫成华浮,焕如积雪,晔若春敷。”
他薄唇一张一阖,轻轻吟咏着。
茶仿佛上钧天广乐和钟鸣鼎食的生活中最淡然娴静的东西,品茶方可静心,让人回归一茶一水的境界。
“这茶里我加入了些松针和薄荷,想来更加可口些。”
她放下手中碧玉茶杯淡淡一笑道。
“果然如此。”他颔首道。
她望着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一笑,眸子闪动着光芒,问道:
“玠哥哥,你是如何来乐府的?”
她犹记得,当年卫玠从乐府回卫府时,驾着小羊车经过洛阳街市,引得洛阳万人空巷,整整堵了几个时辰。当时还以此为一桩美谈,说卫玠犹如明珠,恍若“璧人”。
他唇边含笑,挑花眼微眯仿若缥缈弦月,声音温润道:
“你觉得我是如何来的?”
“这我可不知,我只知晓你若是到这洛阳街上,必定引得倾都围观,也不知你来这乐府的几回是如何摆脱了洛阳众多痴迷女子的?”她撑着下巴,向他眨了眨眼。
“好的不记,偏记这些。”他摇摇头。
“谁说这些不是好的了,我这可是在夸玠哥哥。”
她起身站在他身侧,唇边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
他瞧了她一眼,神色自若缓缓出口道:
“走后门。”
她深深的点了点头,一副感慨的模样道:“这世上应当没有人知晓堂堂卫玠公子,竟还有要走后门的时候……”
方才说到这里,只见某人起身站在她身前,凑在她的颈边,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难不成你想让洛阳女子将这乐府围得水泄不通?”
“我虽没有亲眼见过,却也听说过洛阳美人众多,上至公主下至婢女皆是花容月貌,难道玠哥哥就没有看上其中一个?”她抬眼对上他的眸子。
她面上从容,实则心却怦怦跳个不停。
他轻笑,长长的睫毛一眨好看至极,须臾后正色道:
“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那位小姐如何心思。”
她心中一跳,不经意间咬了咬嘴唇,有些失落的问道:
“是哪家的小姐,竟有这般运气?”
“那位小姐腰若杨柳,面若桃花,可称得上是洛阳第一美人。”他道。
没想到玠哥哥心中竟早有她人,她心中不由得失落,那女子竟还如此美貌。
见她的眸色沉了一分,他继续道:
“兄长曾说这小姐温顺有礼,就连母亲也夸她娴静温婉,是难得的女子。”
原来,卫璪哥哥和卫老夫人已经见过那女子了,想来他们定然很是喜欢她,她腹诽道。
她垂着眸子,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心中确是揪心的疼,她等了许多年的人心中竟已是别人,怪不得这些年他从未找过她。原来她真的已然走了那么久,久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她都不知晓,久到他心中有了她人她也一概不知。
“你觉得要是我上门提亲,她会不会答应?”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旋。
她心中的城墙似乎一点点的崩塌,终于忍不住了,面色阴暗像几朵乌云笼罩般,有些气愤道:
“玠哥哥要提亲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她!”
听到他在身后的轻笑,她心中的怒火较之方才又更胜一筹:
“有什么好笑的?玠哥哥每次出门都这般困难,难得出来何不去找那小姐,为何要来我这儿?”
见他没有回答,她继续道:
“玠哥哥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了,我……”
还未说完,她便已被他掰过身子去,他的双手放在她削瘦的肩膀上。她倔强的撇开头不去看他的脸,他含笑道:
“怎么忽然这么大的火气?”
她没有回答。
他继续道:“不问你我也应当知道,那女子定然会收下我的聘礼。”
“她收不收与我何干?”她没好气的嘟囔道。
他附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细腻无暇的颈上,特属于他的淡香弥漫,他的声音宛如春风和煦,撩拨着河边的柳树,也拨动着她的心:
“因为,我在她总角之时曾送过她一枚青梅玉坠,她也欣然收下了。”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她还不以为意,须臾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仿佛心骤然停了几秒。她的面色一红,像是染上了黎明的烟霞一般美。
本来是不想抬眼看她,而现在则是不敢抬眼看他。这些话,她似乎等了很多年,现在终于等到了,但她总觉得这只是一个梦境,容易被打碎的梦境,竟然这般的不真实。
“小姐……”
云杉端着参汤进来便瞧见两人这姿势,从她的角度望去,乐妤像是埋头在卫玠的怀中。云杉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比乐妤小一些,又从未经历过这些事,不禁面上一红,背过身去。她在珠帘后的桌子上放下了参汤,嘱咐道:
“小姐,云杉将参汤放在桌上了。”
说完便匆忙退了出去。
乐妤这下面上烧得更红了,已经忘记了言语。
他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转身掀开珠帘,将外面的参汤端了进来放在案上。乐妤缓缓走到岸边,有些怨念的望着他。
他丝毫不在意她的面色,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汤匙搅了搅,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递到她面前:
“生气了可要好好补补。”
她噗嗤一笑,笑容明媚,却不放口:
“确实是气人,玠哥哥竟还会调笑人了。”
她接过他手上的参汤,饮了一口,便听到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说的并非调笑。”
这一日,自卫玠走后,乐妤一直在望着窗外发呆,还不让其他人进去打搅。云杉瞧着她这一回竟比上一回还严重,上一回好歹只是时不时叹声气,这一回竟一直望着窗外傻笑。
“月棱,你说小姐这是怎么了?”
云杉蹙眉道。
月棱只摇了摇头:“我不大懂这些事。”
“那可怎么办呀?小姐不会是疯了吧?”
“云杉,小姐没疯,想来这还与卫玠公子有关。”
“卫玠公子?”云杉面上一热,想起了早晨自己看到的一幕。
“云杉,怎么了?”
乐谟牵着逸儿来这清心阁,听到她们窃窃私语便问道。
云杉见到乐谟不由得会心一笑,回答道:
“早晨卫玠公子来过后,之后小姐便一直在房中,还不让人打搅,瞧小姐的模样,不知是怎么了。”
乐谟望了望坐在窗边的人,她的身上仿佛透着淡淡的光彩,他了悟又有些感叹,叹了生气。
“三公子,小姐这是怎么了?”云杉见他叹气,有些忧虑的问道。
“你们小姐恐怕是留不住了。”乐谟笑道。
说完他便进了屋去。
“月棱,三公子为何说小姐留不住了?难不成小姐真的……”云杉双眸楚楚,含着泪花。
“哎呀!”
月棱敲了敲她的脑袋,她吃疼一叫,便听到月棱轻咳了两声:
“什么重病,真是小傻瓜!”
云杉抬头已然只见她留下的背影,便追了上去:“月棱,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