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起获罪证

子夜镇魂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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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定之后,李延炤留下崔阳、秦大勇、张兴、王强等部下看守粮铺,而后便带着其余人,在魏旭的指引下,直向樊记粮铺的仓库而去。

    魏旭为李延炤指引着道路,他从未有一次,像当下这样迫切地渴望着戴罪立功。当初楚玮来找他,提出这么办的时候,他自己便是不赞成的。然而耐不住楚玮多次胁迫,并以上司的身份威压,魏旭也只有从命。昨日他在营中,亲眼看着楚玮、王川、杨涛、郑通等四名犯官被押出大营,他心中便开始不安起来。直到后来,又受命前来协助李延炤,他更加确定,此事已是败露无疑。

    当李延炤喊出了他的名字时,他几乎有那么一刹那,心中闪过一种冲动,在此处将李延炤及他的部下们杀尽,而后逃出城去落草为寇。然而正如李延炤所言,现下正是夜间,四门紧闭,如无手令,断难出城。然而矛盾的地点便在此处。此时能签发夜间出城手令的,又只有他面前的这位县府司马。若冲动行事,将他杀掉之后,自己这些人又出不了城,何去何从还是个大问题。

    更何况这位司马手下的那三十来人,看样子便全是在战场上刀光剑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自己这边虽然人数有优势,不过他们留守营中,并未上前参战,往这街面上一站,气势上便已输了一截。跑又跑不了,打也未必能打得过,又听闻李延炤之意,他们这些从犯若愿意合作,便可从轻发落,这位队率便也从心底里长舒一口气。

    既然已决定要合作,魏旭便拿出了十足的合作态度。反正先前从那些上官们倒卖军粮,所获之利也是甚微,尚还不抵他个人的数月粮饷。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弄这么一点蝇头小利,魏旭也是觉得甚为不值。在去往粮铺库房的路上,他暗自思忖之间,都开始为那几位上官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深深悲哀。

    本来好生任事,粮饷按时拿着,倒也不至于突遭此等飞来横祸。然而不安于现状,总想走些旁门左道,到最后倒误了自己性命,真是愚不可及!

    几十名兵卒打着火把,很快便在魏旭的指引之下来到了城西南侧一个并不起眼的别院中。这座别院自远处看,便能看到其中草席围起的粮仓。县城之中大粮铺又只有樊记一家,这规模的粮仓若是他家所有,倒也是说得过去。

    李延炤令魏旭派出手下士卒,将这别院团团围住,而后这次他便没讲什么先礼后兵,上前对着别院大门连踹几脚,随着咔嚓一声,门内的门闩已是不堪重负,显然是断裂开来。李延炤复又上前,又是两记蹬踏,那大门便不情不愿地吱吱呀呀缓缓打开。众士卒入内一看,见门内有半截门闩掉落在地上,已从中间断开。那门闩一看便知是用碗口粗的树干制成,坚实非常。然而那位李司马上来几脚便将那门闩踹断,倒也令士卒们众皆讶然。

    魏旭令两什士卒将别院围住,他与李延炤便率另一什鱼贯而入,粮仓中看守的伙计早已被先前李延炤踹门的巨响惊动起来,此时纷纷穿好衣裤从一旁厢房中拿着棍棒冲出,借着火光看到的却是一伙手持火把刀剑的士卒。反应不过来间,皆是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李延炤见这些伙计拿着棍棒,见到他们之后却是不知所措,便行至近前,掏出他自己签发的那纸查封令,对那些伙计道:“你们主家与军中将佐勾结,倒卖军粮。如今奉命前来查封。若有阻拦者,视为同罪!”

    听到李延炤的厉声喝令,那些伙计便纷纷垂头不语。李延炤一挥手,身旁的士卒们已向正对大门的那间大屋行去。他们发力砸开门,却看到这间大屋中,成袋成袋的粮食堆积如山,一时令这些士卒也是惊愕不已。

    李延炤撇下那帮伙计,举着火把走进了那间大屋,看到满眼堆积如山的粮袋,却也根本不以为意。他细细在门口处转悠了一阵,随即看到门边的墙上,却是用绳子挂着一本账册。他走上前,令身旁士卒举着火把为他照亮,他自己便翻开那本账册,只见其中记载的都是出入库的记录。李延炤便合上账册,而后从后向前翻,终归是在其中,发现了数处入库记录,写着郑通或是王川等人的姓名。记录之后,往往还有签名。

    李延炤神色兴奋异常,忙从旁边士卒腰间抽过刀,而后挥刀一割,捆缚着账簿的绳子,已是顷刻间断为两截。

    他大手一挥,对魏旭道:“留几人看守这里,其余人,随我一同走一遭!”

    魏旭安排了一名什长带着十来名士卒留在此地看守,而后其余人便同他一起,跟着李延炤,又向城东南的樊宅而去。

    罪证在手,李延炤便成了真正的有恃无恐。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账簿,已空不出手来敲门,便对着樊宅大门也是连踹数脚,踹得门上的门环都是叮当乱响。

    过不多久,门内终于是有个老奴闻声前来,打开大门,探头一看,接着外面火把的光亮,见外面站着一堆披甲拿刀的士卒,心下也是惊愕不已,赶忙拱手道:“各位官爷……这么晚了,不知有何贵干啊?”

    “你家老爷勾结军中将佐,以次充好,倒卖军粮。罪大恶极。现在我等奉命前来查封,阻拦者与其同罪!”李延炤一脸严肃。想来短短一会儿,这套说辞他已经是重复了三遍。未及老奴表态,李延炤身后的士卒们已是鱼贯自大门进入。

    “将樊老爷请起来的时候,轻点啊。别那么粗暴。”李延炤看着魏旭,笑言道。魏旭抱拳领命,随即便跟随自己手下的士卒们一同行入院中。门口那老奴听着李延炤所言,此时也是一派不知所措之态,惶恐不已地看着李延炤,却无法出言辩解一番。

    过不多久,士卒们已经将穿着单衣的樊掌柜拖到院中,按着他跪倒在地。从屋中还传出一个妇人心有不甘地大喊大叫:“你们!你们凭什么抓人?放开我!”

    李延炤见那妇人从堂中冲出,只着一个肚兜,便忙不迭地别过脸去,对守在院中的士卒们挥了挥手,道:“带下去,锁到侧屋之中好生看管!”

    士卒们依令而行,上前拽住那妇人的两臂,便将她向一旁的侧屋中拖去,那妇人犹自不甘心,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着。

    李延炤转头看向跪倒在院中的樊掌柜,冷笑道:“樊掌柜,你可知我等为何事而来?”

    那樊掌柜虽是被士卒们押着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眼中也只有一副低眉顺目之相。他摇摇头道:“小人不知,还望官爷明示。”

    李延炤举起手中的那本账簿,而后问樊掌柜:“现在呢?樊掌柜可知一二?”

    樊掌柜见到那本账簿,面色顿时大变,言语之中,已是惶恐不已结结巴巴道:“这……这……小人……小人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