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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兰兰给程自强所说的话,令程自强压力陡增。
准丈母娘的话说地再清楚不过了。他必须要在两年之内攒上一笔买楼房的钱,而且要调到平洲市工作。否则,到时候她恐怕坚决不同意他与叶倩文交往了。
黄兰兰提出来的条件,其实就是一件事情的两个方面,孰轻孰重?自然是赚钱为上了。虽说自己没有啥关系,但手里只要有了钱,还不怕找不到关系调工作吗?但现在自己这个情况,即使在康州一矿再怎么吃苦卖力,月月还不是二百五啊!
该要怎么办才好?这一晚,程自强辗转反侧没睡好觉。
第二天下午,叶学文骑着摩托车把程自强和叶倩文送到康州县城汽车站。叶学文到了谈恋爱的年龄,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已有了自己的认识。到站后,他知道姐姐与程哥有话要说,便躲在俩人身后,说他想骑车直接去念书的县一中。
想到叶学文已是个半大小伙子,与同学交往,难免多少要花钱。临别时,程自强掏出十张大团结硬塞到叶学文手里。
这令叶学文心头一热:“程哥,别把我妈妈的话放在心上。只要你和我姐好,我这个弟弟支持你!”
“小屁孩,懂个啥呀!”叶倩文笑嘻嘻拍了一下叶倩文的前胸膛。
有倩文支持自己,有准岳父叶生成支持自己,有学文这个准舅子支持自己,还担忧准丈母娘最终不支持自己吗?
程自强心生感动,笑着说道:“学文,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一定要好好念书。”
“嗯。”叶学文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看着叶学文骑着摩托车不见了,程自强进站替叶倩文买好了车票。
“强子,谢谢你去我家。我妈妈说的事,我俩共同努力。即使两年之内我俩没做到,你放心,我依然属于你。“叶倩文笑着说道。
“呵呵,嗯知道傻瓜。我会想办法,你别太操心。丈母娘交代的任务,瓜女婿若是完不成,恐怕再难登你家的门了。”
“去你的。”
俩人依依惜别,互道珍重。叶倩文乘车去了平洲市,程自强则坐车回到了矿上。
进了宿舍门,看着叶倩文给他买来做饭用的一应家什,程自强又泛起一番莫名的感动。他翻开夹钱用的钱夹数了数,里面总共八十八元。下一个月他若是继续去食堂吃饭,这点儿钱显然是不够用的。
看来他自己不动手做饭,绝对是不行了。
程自强又出门而去。他在矿大门北边那个街道的一个粮油铺子里,买了一袋面粉、一袋大米和五斤清油,又在隔壁的商店里买了一袋盐、一袋花椒粉和一袋生姜,还在菜市场里买了几斤洋芋、大葱、番瓜、菠菜、辣椒之类的蔬菜。
付完帐程自强一看钱夹,好嘛,仅剩八块钱了。现在自己可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吗?这些米呀面呀油呀之类的东西,可是自己未来一个月赖以生存的物质保障啦。
困顿,艰涩。程自强心头突然想到了这两个词。上了四年矿业学院,现在每月二百五的收入,难道这就是我的价值吗?
他一个肩头扛着米和面,一个手里提着油和菜,怀着百般滋味回到了单身宿舍。程自强在高中念书时就住校,对做饭这种事儿并不陌生。他仔细翻看了一下电炒锅和电饭锅的说明书,然后择菜洗菜,淘米煮米。
一番忙碌下来,他一个人的晚餐做好了。吃饭的当儿,程自强想起了百般往事。
阿爸和阿妈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长大,而且还供他上了大学,谁知今日他却沦落到这般境地。是阿爸阿妈当初错了,还是自己上大学错了,亦或是在选择行业这件事儿上错了呢?
人生的十字路口,关键的几步十分重要。程自强想起了大学时代,他最爱看的那本《平凡的世界》里的主人公孙少平。
在那个物质特别贫乏的时代,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少平哥尚且能够艰苦奋斗自力更生,拥有了一份感人至深的爱情。我作为一个拥有一技之长的大学生,难道不能独立拼搏一番,创造一个比少平哥更美好、更灿烂的天地吗?
一定能!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刷洗了锅碗,程自强下楼去找同住一栋单身宿舍二楼的刘草根。
培训结束那天,刘草根曾带着他去山上看山脊那边的小煤窑,这事儿程自强一直记在心里。前一段时间他忙着岩巷掘进队硬岩掘进的事情,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刘草根的面了。
今晚要好好问问刘哥,小煤窑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还要不要人呢?若是要的话,我也和刘哥一样,一边在康州一矿工作,一边去小煤窑兼职干活儿吧。
刘草根和宿舍里那名与他一样同是农民协议工的张平安正在喝酒。开门见是程自强,刘草根高兴地说道:“哎哟强子,快进来。我最近两头忙,好久没见你面啦!来,咱哥仨一起喝两盅。”
刘草根的宿舍里一左一右摆着两张床,床中间放着一张木桌子。木桌子上摆着两斤酒和一个酒碟,碟子里放着两只白瓷酒杯。张平安正坐在一张床上看着站在门口的程自强。
程自强与张平安见过一面,但并不知道张平安的名字。他抬脚进门,朝张平安点了点头打过招呼,笑着说道:“刘哥你俩好快活哦。”
“有啥快活的,纯粹是苦中作乐吧!来,我给你俩介绍一下。老张,这位是今年分配道矿上的大学生小程,程自强。这位呢,和我一样,是矿上的农民协议工张安平,张哥。”
程自强赶紧双手与张平安的手握了握:“张哥好。”
“呵呵,好着呢。你坐吧。”张安平似乎比刘草根大一点儿,他憨厚地笑着说道。
刘草根端起斟满酒的碟子,说道:“来来来,程老弟,你是大学生,我和张哥都是粗人。兄弟今晚能来我这里,是看得起我。来,我先敬兄弟两杯酒。”
程自强双手端住酒碟子,恭敬地说道:“刘哥这就见外了。这样吧,我与张哥初次见面,也是初次喝酒。我先借花献佛,敬张哥和刘哥两杯。”
“也行。谁让你是小弟嘛。”刘草根率先端起碟子里的一只酒杯,朝张平安笑道:“来吧老张?”
张平安看了程自强一眼,端起另一只酒杯与刘草根碰了一下,仰脖干了。
程自强一手端着酒碟,一手捏着酒瓶,向俩人喝干的酒杯里填满了酒。
“呵呵,张哥,刘哥,说好了每人敬两杯的。”程自强将斟满酒的碟子端了起来。
“好吧。”俩人又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刘草根不容分说地接过程自强手中的酒碟和酒瓶,将酒杯斟满了酒,说道:“好了小程,该我和张哥敬你酒了。一人两杯,礼尚往来。”
“好吧。谢谢张哥,谢谢刘哥。”程自强豪爽地用双手端起碟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再来。”刘草根又往酒碟中的空酒盅里斟满了酒。
“好。”程自强双双一饮而尽。
“痛快。坐吧兄弟,请坐。”刘草根赞了一句。
程自强与刘草根并排坐到床上。
见程自强如此大气,一贯诚实厚道的张平安也不再拘束。三个人你一盅我一盅,不大会儿就将两斤酒喝了个底儿朝天。
刘草根和张平安已然醉意浓浓,程自强却如没事人一般。
“兄弟,最近怎么样?”刘草根醉眼迷蒙地问道。
听刘草根问起这事,程自强稳了稳心神,一脸庄重地说道:“还行,已经习惯了。张哥,刘哥,不知山脊那边的小煤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说兄弟,咋对小煤窑突然来兴趣呢?”刘草根吃惊地问道。
“嗯,不瞒刘哥,我想下煤窑。”程自强说道。
“啊?”刘草根和张平安同时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