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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感觉使人如同坠入冰窖,虽只有短短一瞬,但让人心惊胆寒。
一起偷着来的小道士见到李道长,显然是慌了,开口想要解释,被李道长狠狠地瞪上一眼。
“等会再找你算账!”
李道长说完,忙朝着猪婆神刚才蹿走的林子里追着过去,只过了一小会的时间,他阴着脸色回来了。
显然是没能追上,让她逃了。
见阴神并没有伤到我们,李道长转而将我们几个怒气冲冲地拎到了孙先生眼前。
对于山里多出的这一座邪庙,同行而来的村里人对它自然不会客气,如今见阴神逃走,已经进去将庙里的供像愤而砸毁,还打算将整座庙都拆掉,以绝后患。
方才一场恶战,孙先生和马道长显然被伤得不轻,尤其是马道长,李道长那一声呼喊之下,提着一口真气强行站起身来,待这口真气此刻间卸下去,已经是坐在地上,全身乏力。
李道长拎着我们道:“这几个不安分的小畜生,八成是偷着跟上山来!”
见我们几个被李道长抓了个现行,孙先生和二叔当时的脸色,全都有些恼怒。
二叔虽脸色难看,但见我没出什么事情,只厉声责备我几句。
小道士也还好,李道长最终也只骂了他两声,只有孙廉这小子比较惨,孙先生一猜就知是他带头闯祸,阴着脸折了根树棍子,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一旁休憩的马道长见状,骂我们几个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连阴神的热闹也敢来凑,幸亏是阴神元气大伤了,若是不然,她刚刚蹿走的那阵,真要是被刮在了身上,我们的小命怕是要被一并卷走了。
摸着胸前已经枯萎的草叶子,我有些心疼,这可是山鬼姐姐送给我的,可听了马道长说这些,心中又是一阵侥幸。
我见自己被猪婆神撞到,似乎也没怎么样,怕说出这些又会遭来责备,于是将这事情咽在了肚子里——刚才那一下,兴许是山神再次救了我。
村里人将庙完全给拆掉之后,听孙先生说猪婆神不会再回来了,村长立即擦了下脸上冷汗,随后走过来,对着孙先生和两位道长一阵感谢,接着说:“山里多凶险,既然事情解决,现在就下山去吧。”
“老秦,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还在瞒着村里?”孙先生似是不放心,忽然问了村长一句。
见孙先生冷不丁地道这话,村长那刻脸色明显被惊了一下。
可很快,他脸上恢复了原本的正常神色,忙说没有!
村长信誓旦旦地道:“老孙,你这是什么话呀,你看这邪庙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这事情我都没敢再瞒着,还有什么其他可瞒着的事情?”
孙先生见他不说,只得提醒着道:“如果还有什么隐情,最好趁早说了出来,现在一并解决了,免得后患无穷。”
“单单只一个阴神就如此难对付,要是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被你给瞒下,当心以后想说都没有机会了,老秦你可不要犯糊涂。”
孙先生这话道完,转身打算下山回村里去。
我偷偷摸摸地去看村长脸色。
他脸色有些反常,伸手在脸颊上摸了一把,似是冷汗,还对着我二叔狠狠地去瞪了一眼!
我二叔那当并没有看村长,只是拦住打算从原路返回的孙先生,手一指之前庙门正对着的山林子里,似乎是打算去将那些瓦罐子指给孙先生看。
村长又是连着擦了几下脸,冷汗冒的比刚才还厉害,连小道士都看得有些奇怪。
他拉着我小声问了一句:“阴神已经被我师傅他们赶跑,你们村长现在怎么反而比刚才还要紧张似的?”
看村长的反应,显然是知道那边位置埋了些瓦罐子,而且还挺怕被孙先生看到。
这让我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二叔说的以前偷小孩的事,真会和村长有关系不成?
二叔带着他们一路来到那些埋着瓦罐子的地里。
见到这些,孙先生脸色大为吃惊,两位道长更是见不得这种东西,一见这情形,马道长瞬时便恼了,断言道,这些瓦罐子里像是祭品,有人给这阴神上过供!
知道了这些罐子里可能是之前丢的小孩,同行的村里人急了眼,骂着道,要知道这是谁干出来的,势必不会放过了他。
孙先生问村长这是怎么回事?村长忙说自己不知道,这事情可跟他没什么关系,甚至还发起毒誓,说这可不是小事,如果他真知道这是谁做的,身为村长,早就找上门去了。
因怀疑这事情就是和村长有关系,二叔眼色不善地瞅着村长。
被我二叔看得有些不自在,村长当即又说,事情说不定是和老神婆有关系,毕竟拜山和祭祀之事,村中只有她懂,除了她,还能是谁?
二叔有些隐忍不住,立即冷刺刺地道:“魏婶儿都已经死了,村里的神婆一死,还真是一了百了,不但有些事情没人知道了真假,再遇到事情,往她身上一推,倒也轻松,毕竟死人又不会出来指证。”
马道长当时想插话,话未开口,被李道长不动声色地制止住了。
“村子里的这些旧事,我们不便多管了吧?”李道长对马道长说,“凡事有因果,阴神作祟我们来管,只因捉鬼除妖乃是分内之事,至于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马道长话被打断,纵然脸色无奈,最终还是不再对这事情多说什么。
这些终究只是二叔的猜测,根本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孙先生因此又斥责了二叔几句。
村长倒也挺大度,连说不碍事,不过因为我爷爷的事,二叔对他有怨气,情有可原,他也不会计较这些,继而脸色悲悯,说我们家也真是不容易,如今老的病倒,小的还不成人,以后的日子要是不靠村里,还真是有点难过下去。
村长的脸色很是悲切,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句看似同情的话语中,我反而听出些许威胁的意味!
我都听得出来,二叔自然一听就明白了。
他先是狠狠地一咬牙,随后脸色黯淡下去。
二叔竟然服软了,瞬时和孙先生说,这事情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旧事,眼下神婆已死,查无对证,这事情还是别管了。
村长嘴角似是闪过一丝冷笑,接着面色如常。
他招呼大家先下山去,将阴神被赶出山的事情先告诉村里人,事情是孙先生和两位道长帮忙解决的,他会在村里设下宴席,好好地招待他们。
下山的时候,我问二叔,是不是真不管这些了?
二叔对我苦涩一笑:“你爷爷要是没出事,这事情当然要追查下去,可现在二叔忽然想明白了,你爷爷一倒,咱们家在村里的靠山也就倒了。”
村里人怕的是我爷爷,而不是我们叔侄俩,二叔执意再查这些,有些自讨苦吃,村长在村里的关系根深蒂固,二叔说犯不着为了伸张什么正义,反而让自家人身陷囹圄。
回来后,二叔满脸失落地在屋里陪我爷爷,老头子躺在炕上摇头叹气,大概是二叔已经把这些和他说过。
二叔明说了这事情不管了以后,村长对我们家的态度有了些许变化。
他又来看了我爷爷,甚至还带了钱来,当时掏出两千块钱留在我们家,说是村里给的,还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们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可只要他当一天的村长,就会尽量接济我们爷孙。
等到村长离开,二叔气的牙根痒痒,说村长哪有这么好心,分明是这事情戳到他的痛处,见二叔不再多事,于是示好来了,这要是当时他还坚持,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我对这些倒是不怎么关注,觉得阴神一走,其他的事情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孙廉和小道士还在村里,我于是跑出去找他俩玩。
三人在村里闲逛的时候,孙廉忽然拉着我,盯着我脸上看了看,惊着道:“陈潇,你的脸色怎么变黑了?”
我听得一愣。
孙廉拽了拽正盯着别处看的小道士。
小道士扫了我一眼,有些警惕道:“他脸上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
“没有?”孙廉忙看我一眼,一撇嘴道,“奇怪,刚才我看他脸色一下子变黑了,现在一转眼又恢复正常了,难道是我看错了?”
“肯定又是你想坑我,少来这套!”
小道士将头扭到一边继续看着村里风景,不再理会孙廉。
头顶上的屋檐上忽然跃出两只蓝色的小鸟。
像是麻雀,在平房檐上蹦来蹦去的,接着其中一只歪着头看我,另一只扑棱棱地飞向了我们家的屋檐顶上。
第一次在村里见到这种蓝色羽毛的小鸟,山里也没有见过,当时看的好奇,不由得多看两眼,还叫了孙廉和小道士一起看,问他们认不认识这是什么鸟。
孙廉仰着头说没看着,哪有什么蓝色小鸟?
小道士抬头观望一阵,当时哼着道:“孙廉说你脸上变黑了,你说屋檐上有蓝色的小鸟,你们俩说的我哪个也没看到,你们两个果然是想坑我,我不会上当的。”
怎么可能?我现在看得清清楚楚!
蓝色小鸟还在屋檐上冲着我歪着头看,结果他俩都说没看到,小道士甚至因此还怀疑我是不是又和孙廉想出了什么坏主意要坑他,难道是我的幻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