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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伯浑身抖了一下,嘴唇都有些哆嗦,垂着头一声不吭。
“我知道。”袁天佑起了身:“你答应了我爸不会轻易说出来,而你自己也得了胃癌活不了多久了,我想病痛你都能忍受,一顿打你肯定是无所谓的,但是我想,如果是你儿子呢?”
看着和伯惊慌地抬起头又垂下去,他循循善诱道:“反正……你瞒不住的,不如趁早说出来,我做得出来的,你信不信?”
他当然信。
如果不是袁天佑这张脸,他可能还不会这么快露馅。
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啊……
如果惹上那样的大人物,几个他都不够死的。
和伯心中摇摆不定,有些难以抉择。
“既然和伯不在乎儿子。”袁天佑冷冷地笑:“那么……你孙子呢?”
不,孙子,孙子那是他的命根子啊!要不是为了孙子,他怎么可能……
和伯有些失神地道:“我说,我说……是,是天禹!天禹不是老袁亲生的!是捡来的!”
袁天佑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替他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早说就好了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这么害怕呢?”
他猛然捏住和伯的肩,力道之大,让和伯忍不住疼得哎呀一声叫了出来,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到袁天佑眼底一片森寒:“和伯,我是捡来的?还是你抢来的?”
他唇角的笑容仍在,但是和伯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再敢说谎骗他的话他真的会下狠手。
果然,那种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哪怕是扔到了这种山沟沟里,袁天佑凭着他一个农民的身份也能爬上去,年纪轻轻就做了大老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不对,他又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和伯眼里各种情绪飞掠而过,忽然叹了口气:“给我支烟。”
见他愿意说了,袁天佑忽然感觉心都凉了。
他有些茫然地抽出烟,递了一支给他。
其实刚才听到说天禹不是他爸亲生的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是相信的。
因为从小到大,爸妈对他的偏心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他先拿,有好吃的,他先吃,哪怕是一个鸡蛋都是他先吃蛋黄,天禹吃蛋白。
甚至……从小都是他穿新衣服,天禹就穿他的旧衣服,有时候衣服不合身,袁妈就给改一改,给天禹穿。
还是后来慢慢地他长大了,懂事了,知道疼弟弟了,天禹的日子才算是慢慢好过起来。
他曾经一度怀疑过,天禹是不是亲生的,但是……
如果和伯是说他的话,他可能还会觉得以前猜测的天禹不是亲生的是对的,但是和伯这个人,能混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会这么老实,直接就说实话?
所以对于这种人,他的话反着听差不多就是真的,结果也果然不出所料,他只随便一诈,和伯就全招了。
“当时你妈的第一胎啊,刚出生就没气了,身体又虚,一直嚷嚷着要孩子,老袁那个急啊,也是没办法了,就找我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可能给他变出个孩子来。”
“我当时是扫大街的,那天大清早,看到有人抱了个包裹扔在了垃圾堆里,我穷啊,没钱,就想着把那包着的被子拿回去也不错,结果一打开,嘿,竟然有个冻得小脸青紫,气都没了的孩子!”
“嗯,那个孩子就是你……我把你抱回去,你大概是暖过来了,慢慢地又缓了过来,刚好老袁又过来找我诉苦,我一想着,索性把你塞给他了。”
“包袱里有不少钱,老袁说他只要孩子,不要钱,就把钱全给我了,只要求我离得远远儿的,这事你妈不知道,他不想……唉……”
袁天佑听他说完,大概是怎么回事心里也有了数,面无表情地起了身:“多谢。”
他脚步平稳地走出去,过了拐角后,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扑倒在地。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之所以会来诈和伯,也是因为他想起了前世和伯衣锦还乡的样子。
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会屈居于县城做一个小工厂的保安?而且看他刚看到他时那副见了鬼的模样,他可能,是猜错了人。
他估计以为开这个工厂的袁总,是他爸吧。可能和伯还有很多话都不可信,但是这件事情,他却是相信的。
当确定了这个事实以后,以前很多一笑而过的事情忽然也浮现出来。
还记得小时候,天禹不懂事,说自己不是亲生的时爸妈那一顿暴揍过后抱着他哭的心疼。
还记得当时,伍浩第一次见他爸妈,开玩笑说就当他是捡来的,他爸妈当时那难看的脸色。
他当时怎么就没察觉呢?
他就说以他一个小人物的身份,怎么可能招来那么多的暗杀毒手,听和伯的话来说,他很有可能来自一个背景深厚的家庭。
只是和伯说只有他爸知道,他倒觉得不尽然,刚才下车的时候,他妈的脸色也一样难看,她肯定也是知道的。
的确,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爸妈讳莫如深。
毕竟这么多年,也有了感情,他们害怕他知道了以后会回到亲生父母那里。
但是前世他入狱,他们竭尽全力地救他,家破人亡都在所不惜,他们对他的感情这么深,又怎么想不到他心里也是一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或许,他们只是不自信吧。
袁天佑一路精神恍惚,感觉脑海中思绪纷繁毫无章程,索性重新回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还是验一下血型吧,最后确认一下,既然有了这个突破口,他也会更有把握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别的……以后再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不可能离开袁家的,不说别的,他这些年一直将袁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他不管什么血型不血型,也不管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或者难处,他只认定了这个事实。
他刚站直身体,伍浩就从外面探头进来:“咦,天哥,你在啊,刚才怎么叫你半天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掉厕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