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扫地

兮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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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济堂听着很大气,就是间巴掌大的医馆,很简单朴素。

    大夫姓沈,是个很白净儒雅的中年男子,也有人说他其实是个中年鳏夫,因为没人见过他的妻儿,陪伴在他身侧的只有沈伯。

    沈伯自称是沈大夫的老仆,沈大夫喊他沈伯,大伙儿便也随着一道喊沈伯。

    兴许是位置较偏,店铺窄小,普济堂的生意不是特别好,多是周边村民过来看病,比一般医馆实惠些,最重要的是,沈大夫有真本事,医术甚是高明,喝药就能见效果。

    有时候,村民手里实在拿不出足够的钱,沈大夫也不会多计较,少点儿就少点儿,依旧会细心叮嘱如何煎药,日常注意事项。

    大多数的村民还是知好歹,心里头觉得亏欠,下回来镇里时,就会带些自家种的吃物,蔬菜瓜果杂粮鸡蛋等等。

    林可欣就送过几个篮子,大的小的简单的复杂的。

    她当初过来看后脑勺,其实需要付二百三十六文钱,但她手里只有三百文,要买的东西多,哪儿哪儿都需要钱。

    得省点花啊!

    她琢磨着,就试着讲了讲价,碎碎念的说着自己有多苦多艰难。

    然后,普济堂就真的给她优惠了几十文。

    后来听多了普济堂的事迹,又逢篮子也挣了点钱,就赶紧送了几只过去,算是还了当初的人情,心里也踏实多了。

    “沈伯。”踏进普济堂,林可欣熟稔的喊着人。“今个日头太大,我带我闺女搁店里避避日头。”

    靠在竹椅上的沈伯,起身乐呵呵的笑。“歇着吧,这会儿,店里没人过来,还算宽敞。”他倒了两杯水。“还剩这么多篮子?”

    “都搁家里抢收,镇上都不如平时热闹了,人少了好多。”林可欣抱怨了两句,谢过沈伯的凉茶,端着喝了两口。“沈伯,你睡你的,我帮你看着店子。”

    沈伯也不客气,摇着手里的蒲扇。“那行,有人你就喊我。”

    “娘。”林春花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子,低着嗓音说话。“你也睡会儿,我来看着就好。”

    林可欣看着她。“你不困?”

    “我不困。”

    想想便宜闺女中午貌似从来没有午休过,不是忙活就是编篮子,没事也会找出点事情来打发时间。林可欣打了个哈欠,没有多说什么。“你看着点铺子,想困了,就推醒我,我稍稍眯会儿就精神了。”

    林春花是闲不住的,嫁进姜家四年有余,头一年还好,随着肚子一直不见有动静,日子就越发难过起来。

    每天最早醒,也是最晚睡觉,不停的干活还是好的,碰着婆婆不高兴,心情不舒畅,才是真正的惨。

    她也曾想过回娘家,又不敢回娘家,回了娘家又怎么样?躲一天躲两天总不能一直呆在娘家,弟弟还没成亲,她不能连累娘家。

    忍吧,挨着吧,生了孩子就好了。

    以前林春花就是这么安慰自己,咬紧牙关扛起一身病痛。现在想想,曾经的自己可真傻,幸好她已经走出来了。

    住在娘家的这段日子,林春花改变了不少,唯独干活这件事,似乎是刻进了骨子里,她没办法学母亲,时不时的歇会儿,散散步走动走动,她闲不住,她就是想干活,手里没事可做,她就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比如现在,眼见娘睡着了,沈伯也睡着了,店里静悄悄的,可以清楚的听见周边的声响,可她不好受,呆呆的坐着,实在太辛苦了,得找点事做。

    她拿眼扫了遍巴掌大的铺子,有些犹豫,惶恐,脑子里也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家里,不能随随便便的乱动。

    过了会,林春花实在是没法忍,坐立难安,心里头痒得不行,必须找点事做。

    要不,扫地吧,只是扫下地而已,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她都看见放在角落里的扫帚和簸箕了。

    拿药回来的沈大夫,才进自家店子,就看见一位陌生的妇人,弯着腰仔仔细细的扫着地,那架势,仿佛想把地缝都扫得干干净净。“你是谁?”他就讷闷了,看看睡着的沈伯和林可欣,指了指。“跟她一道来的?”

    突然的说话声,把认真扫地的林春花给惊着了,本来就是悬着颗心,忐忑不安的在扫地,也可以说是心虚,才开始扫地就被当场抓着了。“我,我我沈大夫,我没没干什么,就就扫了扫地……”她紧张极了,额头汗水如雨下。“我什么都没动,真的,我就扫了扫地。”

    沈大夫见自己吓着了她,温温和和的笑了笑。“没事,你别慌。”顿了顿。“你继续扫,我去屋里把药炮制出来。”他扬了扬手里的药包,带着些许掫揄的语气。“这个可耽搁不得,贵着呢,顺便麻烦你帮我看下店子。”

    “好的,沈大夫您忙,您忙,我给您看着店。”激动的林春花连敬语都用上了,她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扫地干活了?

    沈伯觉轻,屋里的对话声,让他醒了过来。“老爷,回来了。”

    “嗯。我去屋里炮制药。”

    沈伯连忙跟了过去。“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说是不用,沈伯还是帮着搭了把手。“林寡妇带她闺女过来避避日头。”

    “她倒是睡得沉。”话里带了丝笑意。

    沈伯听着也笑了起来。“她也不容易,据说她闺女在夫家过得不好,倒是硬气的很,旋即就把人带了回来,夫家过来接,都没让。”这话似乎有歧义,又解释了句。“听着好像是男方那边没有半点诚意,不见道歉也不见悔改。”

    沈大夫看了眼自家老仆。“你对她印象很好?”

    “大抵是,和宣丫头有些相似吧。”

    林春花将巴掌大的地面,扫的干干净净。娘还在睡觉,沈大夫和沈伯也没出来,屋外日头还是很毒辣。

    除了扫地她还能干什么?

    林春花有点纠结,眼睛来来回回的在铺子里扫,柜台啊药啊之类的,她是不敢动。瞧见沈伯随手搁竹椅上的蒲扇,她咧嘴笑了,朝着屋后喊。“沈伯。”

    “嗳?”沈伯走出来,站在屋檐下。

    “借用下蒲扇。”

    沈伯就笑了。“直接拿着用就行。”

    给母亲打扇子,林春花坐在旁边,看着母亲睡得香沉,心里也甜滋滋地。

    李青花还没进医馆,远远的就看见给娘打蒲扇的外甥女。“春花。”

    “舅娘。”林春花满脸诧异,还有点不敢相信。“舅娘怎么过来了?是不是不是表弟他们不太利索了?”

    “没有没有,他们好着呢。”李青花笑了,挪了把椅子坐下。“我啊,专门过来找你们的,哪晓得你们竟然跑普济堂来了,幸好说话的时候,旁边的摊位听到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上哪寻去呢。”

    见舅娘热得满头大汗,林春花给她倒了杯凉茶,又替她打蒲扇。“不知道你要过来,娘说,这会没什么人在外头走动,摊子上没生意,守了也是白守,就来沈大夫这里避避日头。”

    就搁耳边说话呢,林可欣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眼。“春花,跟谁说话呢?”这么热络,还给打蒲扇。

    她没见过李青花,又恰巧刚醒来,没看清楚样子。

    “娘,是舅娘过来了。”林春花眉开眼笑的说着。

    便宜闺女喊舅娘……林可欣揉了把眼睛,立即看过去。“大嫂啊,大嫂你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

    “听岩哥儿说你们在镇上摆摊,我寻思着,下午没事儿过来看看。”

    “这么热的天,你跑出来干什么,呆屋里多舒服。”林可欣念叨了两句。“我吩咐岩哥儿,中午让你张罗的饭菜,张罗出来没?可不能搁着,这天多热,搁着就坏事儿了。”

    说起这岔儿,李青花也得念叨了。“你费这个钱干什么,太不值当了。有这钱啊,攒着多好,岩哥儿还等着说媳妇成亲呢,往后有了孩子,日子可就见紧巴了。以后可不许这么来,我想退来着,岩哥儿没同意,有这回就够了,我跟你哥知道你的心意。”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可不能再这么大手大脚的花了。”

    说是小姑子,远比娘家妹子还要见亲近,知好歹,一颗心呐,热乎乎的,就更见不得小姑子为他们花钱。

    “我知道我知道了。”林可欣笑着应话。“大嫂,你等会儿,我去跟沈伯沈大夫说声,咱们呐,就回东大街摆摊去。”搁人家店里唠磕不太像话,不如窝东大街去。

    林春花也放下手里的蒲扇,随着娘往后堂去。

    娘俩没往里走,就站在屋檐下。“沈伯,沈大夫,今个中午叨扰了,我们走了啊。”

    “就走啊。”沈伯从屋里出来,看了眼天空。“日头还大着呢。”

    “比正午那会要好多了。”林可欣说着。“就不打扰了,早点卖完早点回家。”

    沈伯点点头,送着她们出店子。

    到了东大街,摆好摊子,姑嫂俩又叨了好一会话。

    随后,李青花道。“秀香,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和春花呢。”

    “我不回去。”林可欣摇着头。“大嫂,你去忙你的事,忙完你先回去。”

    “我哪有什么事,我过来镇里就是换你回家。”李青花有点着急。“你的身子骨可不比以前,自己顾着点儿。听我的,你到镇门口坐着,我搭了村里的牛车过来,他这会儿应该办完事了,你去镇门等正好合适,我在来的路上,都跟他说清楚了。”

    林春花见娘和舅娘谁也说不过谁,她灵机一动,把娘往旁边拉,悄声儿的嘀咕着。“娘,你先回姥爷家,早早的就张罗晚饭,最好把咱买去的吃的,都给张罗出来,等咱们走了,依舅娘的性子,肯定不会弄,非得等到咱们下回过去的时候再张罗。”

    “也对。”林可欣觉得这话说得在理,轻敲了下便宜闺女的脑袋。“就听你的,我先回去。”寻思着,兜里有点钱,买只乌鸡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买着,没有就随便买只母鸡也行,晚上炖一半明天再炖一半,对了,还得去普济堂找沈大夫买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