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现法古用正忙时,不能任性心生怨

璞玉难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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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先跟柳氏提了,柳氏不懂经商,但言语中还是亲和的,夸项景昭小小年纪就懂得为家中生意操劳,是个好的。不过染坊的事,还得项仕鹏说了算。

    项景昭便乖乖回去等晚上项仕鹏回来,柳氏找他商量后再说。他心里已经猜到结果,自己这么知道上进,项仕鹏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准自己去呢?

    不过晚上他就被叫去了书房,项仕鹏还真不打算要他这上进。

    “……染布的行当并不是项家的正经营生,你祖母的手艺也是从娘家带过来的,数百年来都是睦州尚织,滁州尚染,若我们弄不出十分出色的东西,就不能去跟旁人抢饭碗。”

    项景昭恍然——商家也讲究一个仁字,你若没有绝对的实力,没有绝对的技术压制,凭什么抢别地的营生?

    而且滁州尚染,或许是因为地理位置,或许是因为气候适宜,或许是因为原料低廉,总之肯定有他的特别之处,不是旁人能轻易超越的。

    不过自己脑子里装着华夏千百年来古代染布技术的总结手册,要超越现在的技术应该是分分钟的事啊。

    想到这,项景昭把胸膛一挺:“父亲放心,我眼下不过是脑子里有个想法,还得等了解了作坊之后才知行不行的通。儿子耗得资金也不多,望父亲能成全一次。”

    项仕鹏半晌无语,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孩子的要求太高了,儿子有这念头明明是好事,自己却把这当成正经生意来思量,瞻前顾后,反倒压了儿子的性子。

    再说只试试染布有何难?项家这点银子还是出得起的。

    这么一想,也不多做要求,当即点头答应了,:“你若想了解,先不用去作坊,我找几个熟悉染布的管事过来同你细说。你祖母手里的那个庄子做的也只是寻常染布生意,去与不去没什么区别。”

    项景昭点点头——祖母是外嫁女,手里握着的肯定不是一手技术。

    这样安排也好,省时省力。

    等第二天下午,果然有三个管事来见他,他抽着下课时间问了问染布的普通染料,还有市面上最时新的花色,渐渐心里就有了底,笑道:“麻烦几位叔伯了,我知道了。”

    又唤紫云送客——紫云是他当了嫡长子后按规制新配的丫鬟。

    几个管事嘴里说着不敢当,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老爷一大早就令人传话给他们,说少爷要问话,看那高兴样,还以为小少爷要做多大事呢,却原来问了两三句就歇了。

    到底是个孩子。

    其中有一人想出声提醒,被拉住了。三人走出屋子后,拉人的那人提醒前面一人:“富贵人家的少爷胡闹,咱们陪着就行了,何必认真?谁知道这少爷是什么性子,若是你提醒了,反让他觉得丢了面子,到时惹祸上身才追悔莫及!”

    其余两人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还是一问一答,再不多言稳妥些。

    这边窃窃私语着,那边项景昭也在撇嘴——他只问了时兴的染布花样就大概知道现在的染布技术到什么水平了。

    像管事提到的现下老百姓中最兴的青花布,不过是在染前用温水浸泡布料以加强着色,只是虽然操作简单,但还没被大多数人想到罢了。

    像以糯米为主料熬固色剂这种法子,看来还没人想出来。不过这法子虽有效,项景昭却懒得用,实在是因为成果来得太轻松他觉得无趣,他要弄,就弄个大的。

    倒不为赚钱,不过是为平凡的古代生活添一点颜色罢了。

    磨蹭了一会,就到了何风的课。他难得的没有仔细听,而是在纸上涂涂抹抹,待画好了,兴高采烈地拿给何风看。

    何风探头往纸上一瞧,立马拿起一本书往项景昭头上敲:“我说我讲得累死累活换不来少爷你一个抬头,原来是在搞这些玩意儿!”

    项景昭反应极快得躲了过去,又嘻嘻哈哈地凑过来:“何风你先看看我画的是什么。”

    何风再一细看,隐隐能看出来画的是器械图,只是这线条太有艺术性,少了机械图特有的比例和工整,所以自己第一眼没看出来。

    “合着你是把我当成你家作坊里的匠工了啊,跑到我这学工图。”

    “何风你先别跟我计较这些,先来帮我看看这玩意儿画的怎么样。”

    那张图上虽然各个零件之间的接口已经画出来,但还是不够细致,尤其是机械图特有的比例他一点都没画出来。

    项景昭第一次画工图,确实缺点多多,他自己也知道。

    何风瞅了半天没瞅出个所以然,不耐烦地把画纸一扔:“谁知道你画的什么劳什子玩意,我怎么搞得懂工匠的东西。”

    何风并不是真看不懂,只是他也只是看出了个一二,索性不说。

    画匠和画家虽都是纸上动笔杆子的工作,但到底被世人分了档次,何风说这种带贬低意味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项景昭原想着何风懂画工,在这方面能指点他一二,却不想结果是这样,而且因为他上课不认真,何风罚他临摹三幅大师之作,项景昭的小脸一下子苦下来了。

    他此时已隐隐出现了前世的老毛病,因有新事物出现,他便喜新厌旧,不乐意再学什么琴棋书画了,可是此时不比他前世,说不学就不学,他知道项仕鹏可是把宝都压在他身上,自己若是不学,保不齐就得被打断腿。

    若是别人遇上这种事,虽然心里不乐意,但碍于仁义孝道,总得乖乖受着,项景昭是现代人,对古代人的一套规矩淡泊得很,再加上本来就是肆意放纵惯了的性子,如此被压着,心里的苦闷比旁人更甚。

    他也更乐意去钱枫所在的院子里练武,不为学什么高深武功,瞧他那幅狠劲,竟隐隐有些发泄的意思。

    钱枫帮他压腿,明明感觉到他的少东家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连他都觉得到头了,谁知项景昭先是龇牙咧嘴地深呼吸了好几下,暗暗放松了肌肉后,又回头咬牙跟钱枫吩咐:“再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