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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渐渐的亮了起来,不过义阳聚的大火依旧没有熄灭。做为四十万大军的囤粮之所,粮草足有三十万石之多。李典、乐进二人在后营之中放起火来,可谓是火势滔天。淳于琼一心想要拿下曹操的人头,更是没有派多少人去救火抢粮。不过这也不能怪淳于琼,毕竟整个义阳聚中的兵马不过两万,大乱之下,能有一万兵马随着主帅拼死反击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曹操手下尽是精锐,兵马也有数千,若非全力以赴,想要杀死曹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况且淳于琼一开始也没想到曹军会来一个前后夹击,对于敌情估计不足,这才让李典、乐进二人从容烧毁了整个大营,让数十万石粮草灰飞烟灭。一般守将若是得知粮草尽毁,早就是心乱如麻,脑中混沌了,可淳于琼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就选择了最正确的打法,那就是全军猛攻曹操。本来兵力的悬殊就不是很大,若是分兵救火,只怕会被曹操各个击破。唯有全力猛攻,拿下曹操才是正理,三十万石粮草,又哪里有曹操的人头重要?
义阳聚的淳于琼,可谓是指挥若定,可是黎阳的袁绍此刻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本来在房中睡的好好的,哪里能想到,义阳聚就会起了一把大火呢?临近天明睡意正沉,被人从睡梦中惊醒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脾气的。可是一听东北方向火光满天,几乎是一瞬间袁绍就意识到必是义阳聚有失。翻身而起的袁绍急忙命人给自己更衣,一面又让人去传令文武都来大堂聚集,商议遣兵往救。
如今大帐之中,郭图、逢纪、荀谌,张郃、高览、韩猛、蒋奇等人尽皆在座,说起来这还是张郃、高览二人撤回黎阳之后,参与的第一个军事会议。眼见大帐之中的人手零零散散,只剩下了这么几个人,也是不胜唏嘘。想当初大军出征,意气风发,帐中文臣武将更是人满为患。可现在……颜良、文丑战死,沮授被囚,许攸逃逸,官渡战场之上战死的大将更是不少,袁绍虽然号称自己战将千员,可是真正能成为大将的,如今也就只剩下张郃、高览、蒋奇这几个人了。
不过张郃感叹归感叹,袁绍开口问计,张郃还是第一个起身拱手道:“义阳聚乃是我军命脉,不容有失,还请主公下令,让我与元眺同往救之。”历史上曹操奇袭了乌巢,张郃所言和这一回可谓是一般无二。只是在历史上,张郃、高览二人最后却因郭图之计,被袁绍派去攻打了曹军大营。只是如今的局面已是大有不同,毕竟有黄河拦路,黄河之上又有甘宁的水军逞威,过河不易。想要奇袭曹营围魏救赵,可谓是困难重重。因此郭图接口道:“张郃将军所言也有几分道理,我军当立刻派兵,增援义阳聚。”只是说到了这里,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如今黄河难渡,曹军定然疏于防备,若能试着渡河突袭,或可一战而胜。”
张郃闻言顿时眉头一皱道:“曹操多谋,即然派兵奇袭义阳聚,大寨之中又岂能毫无防备?况且渡河不易,等我军渡过了黄河,只怕杀向义阳聚的兵马,早已将粮草烧了个干干净净,返回南岸大营。到时候我军不但没有进攻曹营之机,还失了粮草,只怕曹军倾刻之间就能杀过河来!”
自从没了田丰、沮授、许攸、审配之后,如今大帐之中的谋士,便以郭图为尊,逢纪本就不擅军略,因此一到该如何排兵布阵之时,往往是沉默不语。因此这段时间以来,都是郭图一枝独秀,何等的开怀。如今张郃公然反对自己的意见,郭图心中虽有不喜,却还是开口反驳道:“不然,曹军本就兵微将寡,如今即来劫粮,曹操必然亲往。况且义阳聚尚有淳于将军并两万兵马驻防,曹操既然能探知此地,又岂会不知道兵力虚实?如此一来,他若想拿下义阳聚,所需兵力必众,如今有黄河拦路,又有水军,曹军必然心道我军难以渡河,而尽遣其军攻打义阳聚,大寨必然空虚。只要我军能渡过河去,曹军必败!”
张郃却摇了摇头道:“既是奇袭,曹军必是小股精锐,兵马绝不会超过万人,否则沿路斥候早就发现他们了。况且若是真如监军所言,那曹操亲至,我等更应发重兵,全力救援义阳聚。只要能杀了曹操,此战胜矣!”
张郃的话音一落,袁绍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早已被恍然大悟的表情所取代。自己闻听义阳聚的噩耗,一时间脑中混乱,如今倒是被张郃一语点醒。擒贼擒王,曹操身为一方霸主如今孤身犯险,当真是天助我也!下首的郭图眼见袁绍的表情,他心中所想早已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眼见风头被张郃抢去,心中更是不悦,随即抢道:“如今曹操是否在义阳聚,还未可知,就这样全力赶去,只怕是不妥。我军兵马众多,若按张将军所言,曹军不过万人,又何须全军出动?倒不如分兵袭之,一路去救援义阳聚,一路趁机过河袭击曹军大营,如此方为两全之策。”
一直未曾开口的荀谌却是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公则之计虽然不差,只是公则一直关心军务,想必不知这黎阳城中现存的军械物资,难以在河上搭建浮桥。若强要为之,只能先去伐木,或是征调船只。这样一来,即便是没有曹军水军的干扰,想要搭起浮桥,最快也是三五日之后的事情了。”荀谌说罢,对着袁绍拱手道:“主公,为今之计还是从张将军之意,派遣大军前去支援义阳聚,若是曹操在彼,或杀或擒此战皆是我军大胜!即便曹操不在,消灭他一支精锐也算小胜一场,挽救回我军粮草才是眼下重中之重啊。”
荀谌的话一出口,张郃、高览等人都是颇为赞同,就连郭图也不得不承认,荀谌说的很有道理。他一直跟在袁绍身边,对于后勤供应,军需物资之事确实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荀谌为了接应袁绍过河,损失惨重,可是没想到,损失会惨重到这个地步。按照荀谌所言,过河确实是有点不切实际。
袁绍心中本来还有些犹豫,如今听了荀谌之言,终于是下定了决心。随即看向一旁的蒋奇道:“义渠,你亲率兵马五万,即刻赶赴义阳聚,支援仲简。俊乂、元眺你们两个也一起去,若能斩杀曹操最好,若不是能,能多救些粮草也是好的。”
三个人闻言急忙拱手应诺,随即出帐准备出击。等他们三个人彻底准备好的时候,正是赵睿的兵马杀回大营之时。说起来赵睿是奉命押送粮草去往黎阳的,手下兵马亦有五千。本就在返回途中驿站休息的他,眼见义阳聚方向火起,心中更是焦急,这才急命大军弃了车仗,全军即刻杀奔义阳聚。这才有了从背后袭击曹军之举。
只是曹操是何等人,赵睿虽然杀来,却是凛然不惧。耳听得赵睿的呼喊,淳于琼是精神大振,曹操却是直接下令许褚去迎敌。如今李典、乐进二人带着残存的兵马,已经聚拢到了曹操的身边,又有典韦随侍左右,这也是曹操敢于分兵拒敌的底气所在。
那赵睿的兵马前日送粮,昨日又被匆忙唤醒,一路疾驰而来,士卒疲惫可想而知。赵睿是看着曹军和淳于琼打了个势均力敌,这才急忙下令,全军出击。按他所想,曹军骤然被前后夹击,阵势必乱,军心必失,而大营之中的袁军则正相反。如此一来一去之下,击败曹军易如反掌。
只是没想到,自己才率军冲杀过来,就遭到了曹军猛烈的反击。为首一员大将更是凶猛,一柄长刀之下,几无一合之敌。那韩莒子、吕威璜眼见赵睿来援,也是精神大振,一时间带着手下兵马猛攻,直让李典、乐进压力剧增。曹操眼见义阳聚粮草已烧,如今形势不利,心中早已在思索该如何撤离。眼见淳于琼这边的攻势越来越猛,曹操急忙下令道:“如今大功已成,不要恋战,全军随我撤。”
李典、乐进闻听此言,登时如蒙大赦,曹操居中指挥兵马即刻回身,至于面前的许褚,早已经带着虎卫军杀入了赵睿的军中。曹操随即长剑一挥,中军在曹操、典韦的带领之下,紧随虎卫军之后向赵睿杀去,李典、乐进二人带兵断后,且战且走。淳于琼虽在后方,可是眼下的战局却还是看了个清清楚楚。眼看曹军要撤,更是一声令下,全军压上。吕威璜、韩莒子二人也是带兵猛冲,想要突破李典、乐进二人,又或者是将他们两个拿下。至于赵睿,此刻对上了许褚更是苦不堪言,战不三合被许褚一刀斩与马下。赵睿一死,赵睿手下本就疲敝的兵马,如何能再挡得住曹军突围?一时间四散奔逃,直让曹军来了个全身而退。
眼见此情此景的淳于琼,此刻鼻子都要气歪了,赵睿这个家伙明明指挥大军压上,围住曹操慢慢磨死也就是了,偏要逞什么匹夫之勇!如今放走了曹操,自己失了粮草该如何交代!因此一声令下,全军追击,务要将曹操的命留在河北!一时间你追我赶,淳于琼更是连连下令,要大军快点,再快点!
直追出了五六里去,眼看就要追上曹操,猛然间两侧林中喊杀声四起,淳于琼登时一愣,只见自己身后、两侧居然又杀出了一支曹军。只见为首一员小将跃马杀来,大声喝道:“曹真在此,贼子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