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人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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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慕云疯也似的跑下阁楼,并在心中不停念叨着这句话,这时,恰巧街角处正站着两名交头接耳的巡警,见状,他连忙慌乱的掉头跑去。

    对于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来说,杀人所需承担的刑罚在脑海里尚且还很模糊,因为老家伙曾经不止一遍的叮嘱过他,哪怕再穷,也不能动杀人越货,动手抢劫的念头,而慕云自己也清楚的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一想到后半生可能就要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四处流窜,慕云立即掩饰起脸上的仓促之色,衣衫不整的闯进了人群。

    良久后,等他感受到从肺部传来的撕裂般呼吸疼痛,这才缓缓停住脚步。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在慕云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跑了半个小时后,误打误撞,居然又回到了昨晚的垃圾山。

    此可,他正呆呆的站在外面,望着那个仿佛拥有某种魔力般的入口,内心跌宕起伏,不自觉的就被吸引了进去。

    随即,他小心谨慎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当看到垃圾山内依旧如往常一样平静后,他的思绪这才跟着慢慢恢复了过来,慕云暗想,或许眼下这里会是一处不错的避难所。

    在常年荒无人烟的郊外,垃圾山的来历无人得知,因为在这个星球还没被正式开发出来之前,它就已经坐落在了这里,既像一夜之间从天而降,又似那太空垃圾船日夜不停的辛勤功劳。

    慕云也不知道为何,自从他第一次来到垃圾山,便对这里充满了熟悉和好奇,仿佛与生俱来。

    “希望老家伙只是暂时晕了过去……”慕云脸色惨白的自言自语道,他真担心那些身穿警服的猪猡,会选择在这时候上去临时采集居民信息。

    日上三竿,这时,天空中正高挂着毒辣辣的太阳,将整个大地都烘烤的如同蒸笼。【零↑九△小↓說△網】

    慕云大汗淋漓的坐在垃圾堆上,丝毫没有留意到口袋里的金属球从中掉了出来。

    “妈的,热死我了……”

    他索性将外套脱了下来,露出浑身精瘦的肌肉,这大概是他与贫民窟里,那些同龄孩子间唯一不同的地方了。

    在酒鬼老头的监督下,慕云每天都迫不得已坚持锻炼,更是养成了非人的抗击打能力,完全找不出一丝营养不良的影子。

    慕云昏昏沉沉的摇了摇脑袋,心中期盼着天快点黑下来,这样他也好借着月色回去探探风声,可当下,这鬼天气仿佛就跟他较上劲儿一样,开始愈加燥热起来,毫不留情的暴晒着他的脊背。

    “能量持续恢复中……”

    “蓄能完毕,已检测到宿主信息。”

    “周围无障碍物,可进行解体。”

    慢慢的,慕云嘴唇开始发白,从中龟裂,额头上不断淌出虚汗,这是人体内严重脱水的现象。

    “真见鬼,难道又出现幻觉了?”

    他的眼睛半闭半睁着,眼皮仿佛在打架一样,怎么也睁不开,只是视线模糊的看到前方正站着一具黑色骷髅,泛着金属的光泽。

    “警告,宿主生命特征正在减弱,心率指数已降低为每分钟五十……”

    “开始对宿主进行初步治疗……”

    “电击疗法已准备就绪。”

    就在慕云要陷入休克的前一秒,他只听到一串熟悉的机械声,接着,便看见两道蓝色电流朝自己萦绕而来,顿时睁大了双眼。

    “要死了……额啊!!”

    倾刻间,整个垃圾山里都传出了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其中还不乏夹杂着某种类似于杀猪般的惨叫。

    十分钟后,慕云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站起来,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渐渐向前逼去。

    见状,黑色机器人后退一步,微微停顿了下,伸出机械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点,巨大的光幕将两者隔绝开来,随即,慕云再次壮烈的倒了下去。

    又过了几分钟,慕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从嘴里呛出一口白烟,摸了摸烧焦的头发,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不远处的金属机器人,怒发冲冠道:“你这个混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友情提示,请放下您右手中那把由精钢制成的军工级匕首,否则系统将再次触发电击疗法。”

    这一回,慕云变聪明了,他赶忙听话的收起了老家伙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的那把匕首,随后,嬉皮笑脸的踱了上去,说道:“来,小黑屎蛋蛋,让我摸摸头……”

    不等慕云靠近,空气中已经又弥漫起了刺鼻的焦味。

    金属机器人俯视着趴在地上的他,一双电子眼流露出同情的目光,解释道:“对不起,鉴于宿主与系统未达到标准友好指数,此次抚摸动作被判定为恶意侵犯。”

    “咳……”

    慕云听后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气道:“跟我不熟就直说,用不着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重新捡起地上的匕首,气势汹汹的爬了起来。

    “友情提示,请放下……”

    “放你大爷!”

    “宿主出于愤怒对制作机体的先驱们进行了不礼貌问候,系统将再次予以电击惩罚。”

    “噼里啪啦……”

    慕云在生死弥留之际,终于体会到了老家伙先前所承认的痛苦,他苦不堪言的想道,如果一直跟眼前这个能听懂人话的机器人较真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被活活电死。

    “我要跟你断绝主仆关系……”慕云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从地上艰难崛起,有气无力道。

    只见金属机器人认真的注视着他,用僵硬的语气回答道:“对不起,机体并不具备自由认主权限,系统一经绑定,无法修改。”

    “啥?”慕云纳闷道:“也就是说选择我不是你的意思,而是系统?”

    “回答正确。”金属机器人讲道。

    “你不会是想表达自己眼瞎了才会看上我吧?”

    “恭喜宿主,已初步获得了与H-1745号情感智能光脑的沟通能力,如需近一步增加友好指数,可激发更多共同语言……”

    “呸!我跟你这个小黑屎蛋蛋才没有共同语言。”

    “叮……检测到宿主具有不文明行为:吐口水。”

    “为了捍卫机械智能界的尊严,系统将对宿主开启五分钟的电击疗法。”

    “噼、啪!滋滋滋……”

    就在慕云快要被电得里焦外嫩的时候,金属机器人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念于初犯,本次警告到此结束,如有下次,时间翻倍。”

    “咳咳!”慕云被气的一阵胸疼,往地上吐了口血丝,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将你连同你那些机械智能界的同伴全部告到联盟法庭!”

    “友情提示,如果宿主执意如此,那么,届时您将会遭到全体高文明宇宙机械智能的通杀,出于对宿主的考虑,系统不建议您这样做。”

    “哼,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我就偏不!”

    “冲动是魔鬼,愤怒才是罪恶的原动力,人们都应该冷静下来,理智的面对这个世界,希望这些来自人类世界的话能对您有所帮助。”

    “叔可忍,婶婶不能忍!你……杀了我吧。”

    慕云绝望的想道,反正平生中最亲近的人也离他而去了,活着已经失去了意义,还不如死在一个看似是来自更高文明的生命体手中,这样,之至少会比将来戴上脚铐和枷锁更有尊严些。

    “检测到宿主篡改人类先驱语言,语音智能识别系统已搜索到原句……”

    “是可忍,孰不可忍,出自于地球,由两千余年前人类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道家学派创始人老子先生编入《论语》中,形容人在极端情况下……”

    很快,机器人释义并解答完毕,听完,慕云险些因为毒发身亡昏死过去。

    “不要再啰嗦了,干脆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慕云仰躺在地上,望着天空,无意间瞥到身旁的匕首,他想到,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收到来自老家伙的生日礼物,旋即,内心的情感犹如一下子打翻了五味杂坛,难受起来,尽管他从记事起就不清楚自己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在浩瀚广阔的宇宙中,人类的存在本就十分渺小,倘若宿主已经考虑清楚,那么,机体将会于十秒钟后启动自毁程序。”

    “十,九,八,七……”

    “停!”

    虽然慕云不知道这家伙口中所谓的自毁程序意味着什么,但是在听完前者的一番话,他好似茅塞顿开,于是,慕云做了一个让金属机器人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只见他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收起匕首,边抱怨边叹息道:“想死都这么困难,唉!算了,不死了。”

    “六,五,四,三……”

    “指令取消成功,自毁程序已中途放弃。”

    “恭喜宿主做出正确的人生决定,接下来请为机体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