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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气温从严冬中忽然转暖,正是脱下大棉袄该换春衫的时候,老老小小都赶着这日子到郊外游玩。只是今年没了那气氛,人人都往庙宇、道观中求平安。
裴宁一行人到了庄公山脚下纷纷下马来,夹杂在上香人群中,往半山腰的庄庙行去。
庄公山不像北方山脉那样壮阔高耸,反而如南方丘陵中山脉般的平缓。初见时,她还笑称莫不是仙人把山移到此处的。而再见时,却是来送葬的。
行到庙门口,已经有许多百姓接受完祝福,熙熙攘攘的准备下山。
明本法师在为下一轮的祝福做准备,他的身前有一火一水两个盆,火盆中整燃烧着黄符,他双手合十正在喃喃的念咒佛经。火熄灭的同时他便睁开眼,伸手搂起符灰扔进水盆中,用手搅匀了,才拿起水中的竹枝,为对着他行礼的百姓淋上符水。
“法师。”裴宁上前行礼,脸上没有笑意。
明本法师抬眼,心中有些微讶异,脸上依然带着慈和的笑容,“裴施主。”他手上没有停歇,还在为信徒们洒水。很快一盆水又使完了,小和尚再次将水盆注满泉水,法师重新燃符。
火熄灭之时,不待法师弯腰,裴宁便使手一抓,符灰腾空飞向水盆。离她近的人见到这一幕,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过后,裴宁手指朝天一指,喊一声:“快看,天上有佛光!”
所有人马上仰面,目光在空中搜索,没见着啥佛光,倒是淋了一脸水。
没等人反应过来,裴宁又高声一喊,“感谢菩萨赐净瓶之水,为信徒洗去污秽。”
信徒们信以为真,纷纷双手合十口称感谢。大太阳的,也没见下雨,庙中却人人淋到了水,岂不就是菩萨的恩赐吗?
明本也被忽悠着仰头去看,脸上有水后便醒悟过来,上了裴宁的当。但他仍和虔诚的信徒一起,跪下来对天行礼。
及至礼毕,村民们满意的起身,高高兴兴地从小和尚那里领取免费的平安符。明本这才对裴宁招招手,两人往禅室而去。待要问她何事如此匆忙,却见师傅坐在轮椅之上,由人推着走在前头。
轮椅被抬进屋,李在纯和梁格退了出来,叫一声:“师傅,还有什么吩咐?”
裴宁说,“你们自去休息吧,不要放松了修炼。”说着她抬脚跨门,明本法师随后入门。
梁格小声嘀咕,“师傅这一路心情都不好,出啥事了?”李在纯莫名的摇摇头。
裴宁则当着两徒弟的面,把门关上。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偷听,规规矩矩往回走。李在纯瞄见一抹白色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在树后,恐它坏事,“梁大个,咱好久没吃肉了吧!”
梁格顿时口水泛滥,“你有啥好主意?”他们自岳山镇出来,吃的都是干饼子,在青云寺好不容易吃上一回菜,还是素到没有味的大白菜。
“山下就有村庄,咱去买肥鸡炖一只,烤一只,再用辣椒炒一只。”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口水不断。就在此时,疯子甩着尾巴探出头来,眼巴巴的盯着他们,好不可怜的模样。
梁格根本没意识到什么,对着它招招手,“你去不去啊?”
它哪里能不去,正中下怀啊,!疯子三两步就走到他们身边,催促道,“快点呗,快点。”
两人一兽偷偷摸摸避开其余人等,没想才出大门就被小七逮了个正着,只好把她和周少爷一起带上了。为节省时间,他们没走大路,径直的朝着山下清晰可见的村落,穿过树林翻山而下。
太阳在天空的正中间普照大地,光明却没来到这间小小的禅室。
明本法师面对轮椅上长得和师傅有八分像的老人,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原来师傅两年前就过世了,他不是个称职的徒弟。
裴宁默默递了块干净的帕子给他,自己却仰面撑大眼睛,大口呼吸着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只是改变不了眼眶早已通红的事实。
“以后我就是玄净法师了。”老人说,他转身对着,空荡荡的袖子便露了出来,“我和他本就是兄弟,十几年来承他照顾,我却没有做出过一点贡献。你不要有负担,这个主意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裴宁抿紧嘴,点点头,“老黑叔,您不要四处露脸。”
“你爹都喊我一声叔,你得叫我爷爷。”老黑有意转开话题,替身这种话题太沉重。他七十多岁的年纪,还缺胳膊少腿的,也没多少所谓了。
裴宁嘿嘿两下,转而对明本法师说:“您可对老法师口中提到的山有印象?山脉很平缓,倒像是庄公山脉。有一条蜿蜒小径,两边都是树林,抬头便可看到山顶。”
明本法师自听完那个梦,便也在想哪处比较符合,此山脉除庙宇到村落这条路,其余的山根本没有人去过,怎么会有路?
“此地可有民间传说?”裴宁又问,毕竟庄庙才建了四十年,很多东西都不是很了解。
“此前不曾注意过。”明本法师摇头,“师傅所说有三人流产,听说是因为吃了大量活血的食物,但三家同时如此,确是太过巧合。此后我会让弟子们往山下去化缘,同时打听打听。”
“也只能如此了。”老人说,“事情急不来,慢慢打听吧。”
“弟子明白。”明本法师说完从蒲团上起身,“师傅,我推您去休息吧。”
此后玄净法师在轻云寺因为妖怪之事断了手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卧床休养。庄庙中的弟子们虽也胆战心惊,却更加齐心协力了。
裴宁本要差遣弟子送饭,视线往食堂中转了一圈,只周凌的三名护卫在,看来是跑哪里吃野味去了!她打了两份饭食,陪“玄净法师”在卧房中用膳。
“裴施主莫过于担心,贫僧不过一老和尚,谁会时刻惦记着。”
“唉,是我宣传力度不够大,那些妖怪都不相信我。”原先也没多大所谓,不信就不信呗,她只要按照自己的规划把城建起来,到时候结界笼罩便是不可破也!“此去南下对外虽说是和燕王打交道,我也瞧好了三处山脉,两处水域,路过时会去拜访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