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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龙谷(一)
烛阴听完,嘴角一咧,笑而不言,半晌他才说:“我可都听到了,你二人弄丢了那苏小王儿,这才急了,是也不是?呵…咳,咳。”他越说越觉快意,忍不住笑了出来,牵动剑伤,猛咳不止。
阿修罗怒道:“你既然听到了,那也无妨。如今我已好话说尽,答不答应你痛快给句话罢!”烛阴缓缓说道:“我们三人同为八部中人,谁还能不了解谁。八部众人,无情无义,历来如此。如今我命陨你手,无话可说,但你二人弄丢了人质,以万老儿的性子,只怕你们也难活命,说不定吃的苦头比我还多。一想到此,真是痛快,哈哈”他狂笑起来,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却是全然不顾,仍笑个不停。
阿修罗二人闻之气结,却又无法。那烛阴笑了一阵,又道:“想要解药可以,阿修罗,你先去将那对短刀拾来给我。”阿修罗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要他做甚,”烛阴笑道:“让你拿你便拿,我问你,你还想解毒不解?”香九容在一旁冷声道:“你去拾来给他,我不信,他有两把破刀,便能翻天不成!”
烛阴仍是一笑,待阿修罗拾起短刀交于他手中,这才说道:“虽是破刀,却能解毒。”说完,他拿起其中一把,递向阿修罗说道:“在中刀伤口寸许处,再割一刀。”阿修罗闻言一愣,继而指鼻骂道:“烛阴,你他娘的捉弄人是不是!”烛阴冷笑道:“无知蠢货,这两把刀,一把淬了毒药,而另一把则刚好涂的是解药。”阿修罗惊道:“此话当真?”烛阴不屑答道:“是与不是,你一看不就知道了。”
果然两把短刀,一把沾了鲜血,想来必是割伤阿修罗时所用,而另一把却是滴血不沾,光亮如新。阿修罗瞧完,仍是半信半疑道:“这到底是真是假?”烛****真假你一试便知,我如今逃又逃不了,你还怕个什么。”阿修罗想了想,拿定主意,将心一横,道:“死马当作活马医,行不行的,我便信你这一回。”他手持新刀,在每道伤口附近又是划了一道,只是这次却浅了许多,解药刚刚能化入体内便止。
阿修罗刚一弄完,却又听烛阴说道:“我还忘说了一点,这刀身上的解药虽可解你一时身上之毒,但若想根治,必需我书写解药配方,按方好生配制解药,方可去除。”阿修罗刚放下的心突地又提了起来,道:“你…你这贼厮!”烛阴笑道:“你也不用如此激恼,如今我手脚无力,如何书写,既然你已答应我不取我性命,我日后写好自会给你。”说完,他脸上也是一副笑意连连。
阿修罗见事已至此,也是无法,只得恨声说道:“我先把那小泼皮捉回来,再与你计较!”烛阴心中畅快,也不着恼,轻笑道:“那我便祝你二人一捉便着,斩获而归了。”他话音甫毕,却见香九容手臂一动,运指如风,朝他胸口如电一点。
烛阴笑脸一沉,怒道:“你这贱…你出尔反尔,你点了什么?”香九容轻声冷笑几下,道:“我点了什么,你自己一试不就知道了。”烛阴当即运起内劲,只觉胸口处一团剧痛,如万根钢针一起刺入一般,他脸色煞地一片惨白,恨声说道:“这是‘太阴指’,你好狠。”
香九容道:“你说的没错,刚刚我度了一指‘太阴指’内力至你体内,你既已知‘太阴指’,那这指法的好处自然也就不消我多说了吧。你好自为之。我若是欢喜,抓得那小子回来,便自然会给你解掉。”烛****若是你抓不回来呢?”香九容唾道:“哼,抓不回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大伙同赴黄泉便是!”
烛阴自然知道这“太阴指”的厉害,中此指者,那基本上也就是在森罗殿阎王爷的生死薄上划上了一笔,如不施解,最终全身遭受针刺疼痛,受尽折磨,许多中了此招的铮铮汉子,都不待指力发作,便先行了断,免去那受苦之难。
更为刁钻的是,这“太阴指”的修炼法子也是各不相同,而且点指手法,指力多少都不一样,是以这解指手法也是我解不掉你的,你也别想解掉我的,非得施者亲为不可,不然便是重上加重,立时便死。
烛阴想及此处,顿时大为泄气,只觉胸中便是有万千计策,也是无法使出,他索性合上双眼,不再理会。
阿修罗香九容二人见状,也不去搭理,由他自由,他二人也不敢再作耽搁,连忙牵过两匹马来,翻身骑了上去,一路疾驰,寻了下去。
而苏牧云见三人缠斗一团,全然顾不上其他,便知时机已至,迟疑不得,不然这机会稍纵即逝,再后悔也是莫及了。想到此处,便溜下马来,他刚一落地,便发足狂奔,跑向大道一侧的一片不大的树林,他边跑边回头望去,只见那三人仍是厮斗不休,他的心嘭嘭直跳,感觉直欲跃出胸膛,突地他哎哟一声,被碎石绊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啃泥,他顾不得疼痛难忍,一咬牙,又站起身来,箭一般跑进了林子里。
直至逃进树林,苏牧云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落下去了一半,他抬眼一看,只见树林不大,转眼便可穿过,树木缝隙透去,一座苍翠绿郁的大山映入眼中,苏牧云心中忖道:“我要是藏进了山中,这三人便没那么容易寻着我了。”他拿定注意,便又是拼命奔逃,他一心逃命,连鞋跑掉了一只竟也没有发现。
他如此这般奔走了半日,终才来到大山脚处,抬眼上瞧,只见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层林尽染,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上,直达山顶,想必是附近村民所开,以作上山之用。他又瞧见,山腹之中,有一不大山谷,里面尽是一堆光秃秃的耸立巨石,鲜有绿意,群石林立,显得很是光怪陆离,苏牧云暗道:“我便藏在此处罢,有怪石障目,谷外必是很难发现。”不及多想,拔足便朝谷内走去。
只是他越往里走,却越觉蹊跷。放眼一看,只见这谷中草木,竟已枯黄败死,越往谷内,枯意更甚,而那些巨石则更是奇特,像是斧凿刀削而成,又像是被巨物撞击所致,巨石周围尖锐碎石也是散落了一地,苏牧云一脚踏上,剧痛传来,疼的他连吸冷气,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一只鞋子已是不知去向,竟是一路赤脚奔逃过来,整只赤脚已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不忍再看。
苏牧云一瞧之下,更觉疼痛钻心,他咬牙只得蜷起伤腿,单脚一蹦一跳前行,约莫走了十来步,终是进到了谷中,他见有一块光溜溜的青石,终于伏在上面,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嚎啕大哭了半晌,心中悲意不减反增,越哭越是伤心。这惶惶几日里他已是精疲力竭,疲惫不堪,趴在青石上,竟哭着哭着睡着了过去。
等醒来竟已是日落时分,他见天色渐晚,便抹干了眼泪,寻了一处泉眼,用手捧了泉水忍痛清洗伤脚,又撕下一片衣衫,将其小心裹住。最后他又折了一根枯枝,以作拄拐。
待他忙罢,已是入夜,不知何时谷内竟弥漫了一层雾气,想来这谷内夜间必定很是寒冷,他本想今夜就躺在那块青石上过上一夜,如此看来,只得作罢。他自顾说道:“看来需先去寻处栖身之所才行。”他见山谷蜿蜒向里仍有好长一段,便拄着枯枝,一瘸一拐向里走去。
越往里走,雾气越是浓郁,走到最后,雾气之浓只能看清眼前物事,寸许开外,竟是什么都看不清了,苏牧云心中只觉大为奇怪,眼见浓雾遮目,只得无奈退回。
但就在他正欲退出之时,忽听得一声呼如风箱的鼻息声从浓雾之中传来,声音很是低沉,如闷雷滚地一般,让人心头发毛。苏牧云一听之下,大惊失色,暗呼:“糟糕,这必是遇上了凶猛野兽。”大叫一声,拔腿便跑。
那物听得苏牧云叫声,又是一声闷吼,只听得身后风声阵阵,他心头一颤,双腿发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浓雾中一个声音说道:“浑天儿,安静些,小心吓着了小娃儿。”只听声音苍老虚弱,似是一垂暮老者,那老者说完,猛地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孩子,你莫怕,雾太大别摔着。”他说完,便又是一阵咳嗽,之后再无声迹。
苏牧云坐地颤声问道:“你是谁?”半晌老者回道:“呵,我么?我只是一将死之人。”苏牧云听完,胆子便大了一些,问道:“你要死了?难道你受伤了吗?”那老者似是笑了一声,答道:“是啊,受了很重的伤,活不成啦。”苏牧云又道:“啊,老先生,你是被这怪物所伤吗?”那老者闻言一愣:“怪物?什么怪……哦,你说浑天儿么,呵呵,你不用怕,它不是怪物,我也不是被它伤的。”
苏牧云这才哦了一声,想了一下,便又说道:“老先生,你既然受伤了,为何不去治伤呢。”他刚说完便又自答道:“是了,这里雾气太大了,你年纪大了,可走不出去的。”想到此处,他便高声喊道:“老先生,我现就去谷外找人,让他们来把你抬出谷去,寻了大夫治病去。”那老者听完,笑道:“你这小娃儿,心眼倒是不错,只是我不成了,等你找了人来,我早就死了。”
苏牧云一听,心中也不是滋味,忖道:“那这可如何是好。”忽听那老者又说道:“我死便死了,只是我还有心事未了,如此死了,实在遗憾。”他顿了一顿,道:“孩子,你走向前来,我有一事,想托付与你,你可愿意?”
苏牧云这几日尽是与烛阴等阴险狡诈之徒一伍,只觉这人心当真是险恶无比,而这老者却连面都未曾见过,是以听到老者有事托付于他,他心中不禁为难起来,心想:“也不知他有何事要托付于我,他临死都没有完成的,想必这事也不是很好办,其实这还不是最打紧的,他若是行善好人,有未了心愿,我若不死,自当竭力为他了解便是,但若他是一卑鄙小人,托我做一些伤天害理的坏事,这我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