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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家, 支付宝搜7269594领红包充值感谢支持正版么么哒 此时,沈南瑗脑海里浮现的是微博截图热转文《少帅的金丝雀》的结局。
此文全长五百万,沈南瑗看了二十来万字, 深深被剧情所吸引,一口气订阅了全文,直接跳去了结尾, 结果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被少帅囚禁的金丝雀还没进行反杀, 晚饭吃了一颗有毒的鱼丸,房事猝,全剧终。
毒死之突兀, 完全没有任何铺垫,别说男主一脸懵逼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估计连那个臭不要脸的作者也不知道。
然而作者却在底下说,小说就这样大结局了。
原本只想看个肉爽肉爽的文, 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堵心烂尾结局。
沈南瑗彻底炸了。
在文下愤怒留言:‘作者粉转黑, 江湖不见’!
一转眼功夫附议楼层从1加到了10086还在往上加, 她那条留言高高飘在了首页,甚是壮观。
直到关了电脑上床睡觉,沈南瑗都还觉得心塞。
天完全暗了下来,房间里的小夜灯却忽然飞快闪烁了两下。
沈南瑗陷入了深度睡眠——
天光透亮,光线直照的刺激感让沈南瑗抬手挡住了眼睛。等她适应了光亮往前看时,却突然像是被定住了。
她面前的是块巍峨壮观的石牌坊, 上有对联:日月垂光星辰昭卬、山泽通气风云会时, 中间则是浓墨重写的泷城二字。
“我……一定是没睡醒吧。”沈南瑗盯着泷城二字睁眼闭眼, 却仍是没有改变。甫一低头又看到了身上绝对不属于她那个时代的粗布蓝裙,还有垂在胸前又黑又长的麻花辫。
她伸手拽了拽,一阵头皮发紧。
“嗳,让让,让让,姑娘别堵着道儿啊。”
“老板住店么,还是要用饭啊,咱们这刚从沪城新来的大厨,包管你吃到正宗的本帮菜~”
周遭形形色色,吆喝声,时空如同错置。
沈南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过往的行人进了城里,她目光怔怔看着皙白手腕上那只通体翠绿的玉镯子,而不是原来她忍痛买来的卡地亚手镯,“这是……”
她还是没有癔症过来。
“穿书,惊不惊喜?”那微是尖细的女声伴着回音生出一股阴恻感,“攻我首页,毁我声誉,沈南瑗,你能你上啊。”
“!!”脑海中轰的一声,直炸的她心肝乱颤。沈南瑗一回头再看那石牌坊,头皮兀的发麻,内心一万句mmp都不足以表达愤怒之情了。
“小哥,现在是几几年?”沈南瑗仍旧带着一丝期颐,随便拦了个人问。
“万立6年。”
沈南瑗微微晃了身形,再环顾四周,不禁悲从心底而来。
难怪她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可不就是书里开篇金丝雀被接回家的场景么!
满心以为父亲还惦念亲情的金丝雀被接到城中,才得知父亲的目的是让她嫁给泷城杜督军心智残缺的大儿子杜聿航,开启了苦逼女主的模式。
“多谢。”她仓皇道了声谢,想也没想转身就逃。开玩笑,留下自己去体验这变态的剧情吗?当然是从源头扼杀!
她跑了,剧情就无法展开,就不会碰到杜督军行事乖张又变态的二儿子杜聿霖,更不会被囚禁PLAY了好么!
此时天近黄昏,路上多是些穿着长衫马褂的行人,也有如她一般穿着布裙的女子。
衣裳用的料子多是宝琳公司前年刚推出的新式布料,这料子价格不贵,且不褪色,一上市便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喜爱。
她这一身粗布蓝裙,是原主那好继母寄到乡下的料子做成的。
就这么几块破衣料,原主便以为她那个好继母可以亲近。
沈南瑗却不能苟同,这般老气款式,也亏得原主肤白貌美,艳若桃李,是泷城难得一见的美人,这才能够轻松驾驭。
可转念一想,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落了个被囚禁的下场。
沈南瑗忍不住喃喃自语:“红颜祸水啊!”
沈南瑗现实中是个雷厉风行的时尚女主编。
她很快就冷静下来,觉得凭着自己的能力即使在这个人吃人的年代也一定能活到寿终正寝。
可这世道并不太平,她得事先想好了落脚地。
像是映证她的想法。
大街的另一边忽然就传来了骚乱的声音,先是走的好好的人,慌乱地往回跑,接着便听见砰砰的几声。
沈南瑗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放炮了,可街边的小贩慌里慌张地收拾东西,一看就不是放鞭炮那么简单。
“杀人了,杀人了——”
她慌张地跟着人群退到了街角,才退了两步,便发现街的另一边列队跑过来了一小队穿着军装的士兵,个个的手里都端着长木仓。
还有一人最是威风,军装的样式也和其他的小兵不一样,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手里捏着短木仓,朝着她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木仓。
子弹仿佛擦在她的耳边过去,她的耳膜嗡嗡作响。
沈南瑗打电影上看过更为震惊的场景,可电影毕竟是电影,有画面感,却不能身临其境。
而现在,她整个人都懵掉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把短刀突兀地抵在了她的喉间,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里只有两个字——我去。
用倒霉这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遭遇。
沈南瑗大脑当机了片刻,当即选择自救。
她斜到了背后人的性别,合着他狂乱的心跳,颤抖着声音劝说:“大哥,有话好说。”
“别废话!”背后之人厉声道。
“都这种要命的时刻了,我肯定不说废话,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沈南瑗生怕他不相信,眼看骑着马的男人越逼越近了,硬逼着自己示弱出了哭腔。
她的声音本就纤细柔美,听的背后之人不由就心软了半分。
可他这时哪还有时间可怜别人呢!
抵在喉间的短刀,比之方才,似乎轻力了不少。
停顿了片刻,沈南瑗接着说:“大哥,你肯定比我更了解追你的是什么人!我跟他又不相识,他要是个残暴的性格,又怎么会管我死活的!”
他眼睛里的凶光直射,压低了声音,“放心,全城的百姓都看着呢!他杜聿霖就算残暴,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只要我一出城门,我便放你自行离去。现在,你只哭便好,哭得越惨越好。”
谁?
杜聿霖!
沈南瑗一颤,在这紧迫的时刻,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居然是原书里对他的一段描写——
“杜聿霖同那交际花说笑,不经意似的攀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她顿时笑了起来,那笑灿烂极了,心想着众人都说惹不得的杜二少也不过如此。可她的笑片刻就凝固在了嘴边,这是她晕过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杜聿霖一手砍向了女人的脖子,接过了副官递来的帕子,将手指擦拭干净,嫌弃地扔了出去。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投怀送抱、自以为是的女人,并不是所有的漂亮女人都适合做细作。”
沈南瑗能说自己是吓哭的嘛!
眼前,英俊帅气的军官跨下了马,蹬着黑亮的皮靴,一步一步地踱到了她的正前方。
沈南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是为了他军装包裹下的结实大长腿,而是为了自己即将不保的小命。
作为一个有可能活不了一章的女主,她突然深感悲伤。
杜聿霖停下了步子,微微抬眉,顷刻间便有了决策,他淡淡地开口,不容人反驳地说:“开木仓,这女人是他的……”同党!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沈南瑗便急急地打断了他,哭的梨花带雨:“少帅,你总算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少帅救命啊!”
“原来你是杜聿霖的手下,怪不得方才想劝我投降!”背后之人气急败坏地说着,抵在她喉间的匕首,顿时划破了她如雪的肌肤,渗出了鲜红的血粒。
这就好玩了。
原想栽赃的杜聿霖,反倒被栽赃了。
那些听见他吩咐纷纷端起木仓的士兵,面面相觑。
他杜聿霖虽以残暴闻名,但对待自己人却从不苛刻。
若今日传出他抛弃自己人的名声,恐怕会寒了很多人的心。
杜聿霖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她的眉目如画,唇红似妆,一张妩媚的小脸煞白煞白,想来是因为紧张。
他起初断定了此女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想着故意说她二人是同党,只等那细作慌乱,可如今,他并不会这么认为了。
杜聿霖扬了下嘴角,慢慢地把手木仓扔到了地上。
他褪下了黑色的手套,妥协似地举起了双手,“我放你离开,你放了她。”
“我怎知你是不是在诓骗我?”
“我堂堂杜家二少,何时说话不算话过?”
一前一后两个男人,隔着她讨价还价。
沈南瑗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却在这时,她瞧见杜聿霖的眼睛悄悄地往左边移动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对错与否,赌|博似的头往左偏。
千钧一发的时刻,杜聿霖随手甩出的一柄飞刀像方才那颗子弹一样,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速度之快,连眨眼的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沈南瑗的眼泪都被吓回去了。
作为一个大难不死的女主,她在想大难之后很可能也难有后福。
沈黎棠倒是也知道白天的那场骚乱,他仔细回味了一遍李氏的话语,顿时欣喜不已。
督军府来接……看来那位大少果然对南瑗非常上心。
他的眼睛再投向沈南瑗时,俨然一副慈父的表情,“南瑗,累了吧!先吃点夜宵,好好休息。”
再瞪一眼沈芸芝,沈黎棠严厉地说:“你也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能不能长点脑子啊!”
又训苏氏:“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苏氏的脸色一僵,倒是聪明地服软:“是老爷,我一定好好管教芸芝。”
三更半夜的,沈黎棠一进了屋里,其余的人很快就散了去。
沈芸芝还有些不服气,却被苏氏拧了拧耳朵,提上了楼。
餐厅里,只余了沈南瑗和李氏两个人。
沈南瑗拿起了筷子,挑了挑面线。
李氏咬了咬唇,压低了声音:“我不会说的。”
沈南瑗抬了眼睛,只见李氏的表情变了又变,像是下定了决心,又说:“但南瑗,你得离杜聿霖远一点。”
现在沈南瑗就像是惊弓之鸟,一听见杜聿霖的名字就心惊肉跳。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知晓的。可……”
那就是个蛮子。
还是个木仓杆子特别硬的蛮子。
沈南瑗一想起他那副如雕刻过一般的美好躯体,便不由眉头紧锁。
躯体是美的,但人……嗯,混蛋,在他这里算是褒义词。
李氏却听着她声音不大对劲,带了点绵软鼻音,眼睛也水汪汪的,便想岔了道。
人是让杜家二少劫走的,也不知吃没吃什么亏,可看着那小模样的可怜劲儿就不舍再问了。
“吃面罢。”她想,杜家那二痞子并不是南瑗和她能左右的。
沈南瑗乖巧点了点头,确实饿了。
要说跟杜聿霖犯冲,她的胃首当其冲,别提多虐了。
清汤面冒着滚滚热气。
手工做的面,跟后来外面卖的精细挂面就是有差别,面条更软,也更劲道。
沈南瑗想到她姥姥了,姥姥特别会做面食。
清汤面线汤头是用大骨熬出来的浓汤,面条吸收了汤汁的浓郁鲜甜,吃起来爽滑弹牙,十分有嚼劲。
面香四溢。
沈南瑗被热气熏着脸庞,玉白的小脸此刻透了红润粉色。
她吃东西专注,李氏顾忌场合也没再说什么。
等沈南瑗吃完宵夜,夜也已经深了。
“早点睡吧。”李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却听见她轻轻嘶了一声,这才仔细查看,看到胳膊上洇出的一点血迹,惊讶地问:“你受伤了?”
沈南瑗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血迹,估摸是被沈芸芝给碰出来的。“唔,没大事儿,有点擦伤。”
这便又想起了白日里的惊魂,原也算阴差阳错救了杜聿霖一条命,然而回头自己就把人药翻了。
估摸着等杜聿霖醒来,又该念着她的名字咬牙切齿了……唉,这叫个什么事儿。
李氏看出她的停顿犹疑,又看了看她的伤,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你上回管我托人找的药……”
沈南瑗讪讪一笑,意思很明显了。
就是用来对付杜聿霖的。
“我刚进城就碰到他了,孽缘吧。”
李氏沉默了一刻,“那我、再给你搜罗点。”
沈南瑗闻言有些啼笑皆非,点了点头回房休息去了。
这一整天的惊心动魄,从浴室里出来后消散许多。
沈南瑗把头发擦了个半干,穿着真丝吊带的长睡裙投进了大床的怀抱。
床头橘黄的灯光和书桌那里的遥相呼应,如薄暮下的荧光,为少女渡上一层柔和的光影。
她碰到了伤口,又坐了起来。
桌上放了药水还有姜汤,应该是李氏在她洗澡的时候拿进来的。
她把长发撩在一边,拿着棉签棒蘸药水小心翼翼地涂抹,一边嘶嘶抽着冷气。
怕疼,要命。
沈元阑正要叩门,就从半掩的门缝中看到了这一幕。
橘光在少女头上打出薄薄的光晕,一张小脸表情生动,那是他从没见过的鲜丽颜色。
“咳、咳……”
“元阑?”少女回眸,看到了站在门口略有些紧张的身影。“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么?”
沈元阑经她一提醒,才觉着了手里拿着的分量,“啊、是,是拿几本书,我听见你跟芜屏说想找几本书看,就拿了一点。”
沈南瑗看向他手上的,头一本就是一本游记,当即双眼放亮下床走过去,“你也太贴心了吧!”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提了一句,没想到沈元阑却记下了,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这些都是你看过的?”
“嗯。”沈元阑离得近了,能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栀子香,越发腼腆。
沈南瑗从里头拣出一本,“这本……工程、机械给我看?”
沈元阑的目光从修长白皙的手指移到书名,脸猛地红了,“这个拿错了的。”他抽回那本,步子又往后悄无声息地挪了挪,暗中屏住了呼吸。
“对了,你来得正好,帮我贴下。”沈南瑗把纱布和一卷绷带递给他,伸了胳膊。
沈元阑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书呆子,如今紧张得更是连话都不会说了,他拿着绷带绷直了身体,僵硬地给沈南瑗包扎伤口。
沈南瑗翻书,翻的是他拿错的那本,书上都是摘要,还夹杂着图纸,“你学这个?”
图纸是手工画的,竟然能看出一点科技感的雏形。
“不是,学校里不教,是我对这些感兴趣,自己学的。”
“很厉害啊。”沈南瑗发自真心夸赞,小小年纪就是学霸型。
沈元阑的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身上,他拧了拧眉问:“你胳膊是怎么伤的?你今天不是跟杜大少出去的?”
提起这个,沈南瑗就心虚,“就、不小心弄的,你别跟别人说。”
沈元阑抿嘴,身上的气势突然有所改变。
沈南瑗不明所以,看了眼包扎齐整的伤口十分满意,“谢谢你。”
“三姐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沈元阑突然道,语气似乎有点急。
“嗯?”
沈元阑却抬头定定看着她,三姐这样娇滴滴的,合该被好好护着,像家里几个姐姐那样娇宠长大的,却因为他的缘故在小时候被送到了乡下。
“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三姐的!”
他说得诚恳且郑重,沈南瑗一愣一愣的,这是沈家第二个向她释放善意的人,还是苏氏的儿子。
而他和李氏又有不同,李氏相较于他更有心机。
沈南瑗的神色动了动,伸出手盖在他柔软的额发上,“好呀,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么暖心的话呢。”
她揉了一把,发现手感不错,忍不住多揉了两把。
沈元阑顶着被她揉乱了的头发,眼睛亮亮的,有些可爱,却又绷着小大人的样子不喜形于色,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早点休息’就出去了。
沈南瑗坐在床上,回想起那孩子同手同脚的样子,突然笑倒在了床上。
她貌似,发现了个宝藏弟弟啊。
不过说到保护,沈南瑗瞥向床上散着的几本书,目光定在游记上,她想到了杜聿霖。
那个变态……现在应该还昏迷着吧。
勾了蕾丝花边的床柔软陷进去,沈南瑗当即联想到几个小时前在康山别墅。
男人轻微的喘息声残留耳畔。
一时,竟思绪联翩。
按照她现代人的审美,杜聿霖的攻击性若不是太强,真的不失为一个合格的伴侣。
他的身材健硕,样貌周正……沈南瑗想到这里,一巴掌盖在了自己的头上,她就是母胎单身一万年,也不会想和杜聿霖发生点什么。
嫂子和小叔子,还有囚禁PLAY,要死了,要死了!
沈南瑗在家提心吊胆了两天,怕杜聿霖来找她麻烦。
结果两天下来风平浪静,沈南瑗暗暗松了口气,窝在家里好生休养。
大概是定下了婚事,沈黎棠春风得意,没人敢在这时候去触他霉头,因此沈南瑗的日子也好过许多。
“婚期定在十月,是不是急了点儿?”李氏在沈南瑗房里,看着杜家派来的裁缝给沈南瑗量了身量在旁写写画画的,压低声音问她。
沈南瑗心说可不是着急上赶的,沈黎棠怕夜长梦多,而杜家……
她也没底。
“这是从云南那边运来的新料子,三小姐可喜欢?”裁缝师傅看沈南瑗拣着他带来的几个样板布匹,赶忙介绍,比起初来时看到的惊艳,这会儿说话可利索多了。
这沈家的三小姐可比画报上的明星还要好看,到时候身上礼服一出,不晓得得造成多大的轰动,也能给他家的成衣铺做做广告。
“师傅您定吧。”沈南瑗敷衍地道。
对于自己即将出嫁这回事,沈南瑗的心里各种没底,一想起杜家那两个男人,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定下来婚服样式,裁缝师傅就走了。
沈南瑗感冒没好,发了点虚汗,没什么精神坐下了。
“这杜家出手可真阔绰,一套婚服就好几千大洋。”
“好几千?!”沈南瑗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变音。
冬儿撇了撇嘴,不无艳羡地说:“是啊,城里最有名的云鬓阁,富家太太,小姐们都喜欢在那儿买,寻常一件衣服都得上百。”
沈南瑗只觉肉疼不已,她上回不过坑了苏氏两条小黄鱼,就觉自己有钱的要命,却不知,竟连套衣服都做不起。
李氏拿钩针给沈南瑗做的披肩上钩花纹,闻言笑了笑,“就冲着那虚名,也有人心甘情愿掏钱的。”
沈南瑗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女人的钱好赚。”
原本是闲聊来的,不过沈南瑗瞥见了李氏勾好的成品,眼前一亮,“三姨太你这双巧手简直是绝了。”
正说话,底下突然来了人,脚步声咚咚咚的。
芜屏跑上楼,急吼吼冲里头道,“三、三小姐,杜、杜少在下面等着您。”
杜少、杜——杜聿霖?!!
沈南瑗脸色陡的一变,又唰得白了。
“瞎殷勤。”沈芸芝跟在后面上楼,瞥见门口这一幕,冲那女佣没好气地横过去一眼,“反正也住不了几时,眼浅的东西。”
女佣低垂脑袋,并不敢反驳一句。
沈南瑗差点被个黄毛丫头给气着,她忽地想起来自己被接回沈家的目的,一阵堵心。
她思绪一转,转头故作不明地问女佣人,“什么……住不了几时,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佣被问及,更显局促了,“三、不是,四小姐说话……我也不大清楚。”
要跟杜督军府结亲这桩事老爷是下了命令封口的,暂且先瞒着一阵,怕的就是三小姐知道后觉得心凉。可但凡有眼睛的看到沈南瑗这等姿色去配个傻子,都觉得可惜,尤其这美人儿还温柔良善。
“四小姐玲珑乖巧,最受老爷喜爱,说话即是如此,三小姐您别往心里去。”可惜归可惜,也不是她一个佣人能左右的。
沈南瑗就没往下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谢过她好意提醒,关上门休息了。
第二日,沈南瑗直到餐厅正对的西洋钟过了九点半才施施然下楼,她昨个翻来覆去约莫到凌晨才睡着,这会儿还发着懵,她晕乎乎地走下楼梯。
楼梯旋窗那洒落的晨光如在她身上拢了一层轻烟薄纱,和那一身烟云青色长裙相衬,腰细窈窕,肤白胜雪,叫人眼前一亮。
苏氏正坐在客厅里喝茶,一抬头也看见了人,少女姿色明朗,比起昨个的狼狈,眼下拾缀过后展露的面貌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她在沈南瑗身上看到了白氏的影子,嫉恨怨毒就爬上了心头。
而沈黎棠在出门前特意交代自己要好生教养,可愣是没想到这乡下丫头一等就让她等了近两个钟头。
虽说心底满腹怨气,可她脸上愣是一点不显,笑容摆上脸,“南瑗醒了,早点给你留了。”她扬声叫陈妈,“去把早点端上来。”
彼时,沈南瑗正巧走到客厅,就听得一声细微嗤笑声,以及一句含糊似耳语的嘀咕着‘这算早饭还是午饭’。
她顺着声源瞧过去,看到了坐在苏氏旁的小妇人。一身旗袍剪裁贴身,曲线毕露,头发也烫着当下时髦新潮的波纹卷,妖妖娆娆,正是昨个介绍过的二姨太薛氏。
她挑了挑眉,未置声,随着苏氏老老实实坐下用早饭。
这在薛氏眼里,沈南瑗就是怯懦。也叫苏氏有手段,这就把人送去乡下养废了,好好的嫡出大小姐变成三小姐,就连被卖了都还傻傻替人数钱去。
“瞧这瘦的,多吃点儿。”薛氏一转脸就换了个样,就像方才那话不是她嘀咕的一般,对沈南瑗颇多热情。
沈南瑗这会儿是真饿狠了,专注于面前的吃食。
一碗汤面上浮着几粒葱花的虾仁馄饨,厨子用鲜虾熬煮吊了汤头的鲜味,馄饨一个个的个头饱满,皮薄晶莹,料子实在,好吃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慢点吃,可还够?”说话的是三姨太李氏,声音细细柔柔的,若不是刚好离得近一点都能给忽略过去。
沈南瑗点了点头,她吃得并不慢,却没有狼吞虎咽之感,只看到食物在匀速减少,吃相却是斯斯文文的,这番模样看着颇是让人食欲大开。
“好吃!”沈南瑗是发自内心的,她一向喜欢吃,而沈公馆的厨子显然十分有一手。
李氏轻轻含笑,沈南瑗才十五岁,正是花儿似的年纪,皮肤嫩得能掐出水,又有一双大而无辜的眼睛,特别招人疼。
这和乐融融的画面瞧得旁边的薛氏就差直翻白眼,心说还真是乡下人凑一块去了。
她轻轻拄了拄苏氏的胳膊,示意她往两人那儿看,那笑容里意味明显。
而苏氏此时也正是在打量,心底暗暗盘估沈南瑗的威胁性。
李氏等沈南瑗吃得差不多了,才展开话题。
“这绣法好别致,瞧着好像不是花纹。”
“是伽罗叶。”沈南瑗见她对自己袖子处的花纹感兴趣便摊开给她看,“不过不是绣的,是画上去的。”
她看原来的裙衫太素,就在袖子和裙边添了几笔,点睛之作。
李氏惊叹,“是你自己画的?”
沈南瑗藏拙,摇了摇头,“我手笨,这些都是出自奶娘之手。”
李氏是有听说的,当初苏氏因为算命的说沈南瑗命硬,克亲克儿,就把才四岁的沈南瑗让一仆妇带去乡下住,想必沈南瑗口中的奶娘就是那名妇人。“她怎不陪你一道回来?”
“奶娘在乡下过习惯了,怕适应不了城里。”沈南瑗照着原文答的,也察觉李氏对她并无恶意,相反似乎还有几分亲近好感在,于是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这一问一答的往来却叫苏氏没了耐心,“南瑗今个还有事要做,三姨太你若想找人唠唠嗑儿就找二姨太陪你,我带南瑗出门一趟。”
沈南瑗一愣,直问,“去哪?”
苏氏因她这一反应微微蹙眉不喜,“自然是采买些需要的,正好也带你在城里转转。”
沈南瑗隐约察觉到苏氏的意图不简单,不过眼下这提议却正好称了她的意,索性就装得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喜笑颜开,“既是要出门,我去梳个妆。”
苏氏没有料到她的转变如此之快,愣了愣神,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那丫头的身影。
身旁的薛氏笑的讥讽。
倒是李氏仍旧一副小白花的模样,慈眉善目地笑着。
等沈南瑗再次从楼上下来,帽子罩衣一件不少,余光里瞥见门口的蕾丝洋伞也不忘拿。
“嗳,那是芸芝最喜……”
沈南瑗侧了侧,避过了薛氏想拿回去的手,笑道,“借一借无妨的,妹妹又怎么会是小气之人。”
她将帽子戴上,撑起洋伞,“这女人要容貌美丽永葆青春,防晒和补水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防晒,一年四季阴天晴天都得做到位,看不到的光线损伤远比你想象的厉害多了。走罢!”
苏氏甚是无语地瞧着她强盗般的‘野蛮行径’,再次在心底批下野蛮粗俗的评价,愈发看不上眼。
李氏看着少女欢喜跟着苏氏离开,以及离开前苏氏那倏然沉下来的眼神,没来由地露了一抹忧色。
一回头就看到薛氏也拢上了一层轻薄纱衣,兀的哽住。
沈南瑗跟李氏做黄包车出门,她那大帽檐把苏氏隔开距离,挤在黄包车边缘上,怎么坐怎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