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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瑾歌不仅走正门出府,还乘马车出街。
刚刚才说不要阿松相陪,这下一秒就折了回来,叫阿松备马出街。
马车慢悠悠行驶在城中大街上,悠悠然的朝着温府去。
“小姐,你身子骨好了吗?就出来溜达,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可要受责罚的。”
“我在府上也闷得慌,好几天没有见到温素了,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再说了,爹娘若是知道了,也是责罚你不会责罚我。”
“……小姐,好歹我忠心耿耿跟了你这么多年,不管你自己承不承认,每次挨骂的不还是你自己嘛,老爷夫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闭嘴!”
晃晃悠悠终于到了温府门口,瑾歌跑到门口对家丁吩咐道:“你家小姐在吗?帮我通报一声。”
家丁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也不敢多言,点头应下,进去通报了。
要说平日里薛瑾歌来温府,哪会儿走上来要通报,直接飞奔进去,有时候连脸都没有看清,她就已经冲进去了。
“薛小姐,小姐叫您进去。”
“嗯,好的,多谢。”瑾歌背着手,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迈着步子,像薛爹平日走路一样踱步进了门。
门口家丁面面相觑,纷纷看向阿松,像是在问:这薛小姐今天是怎么了?
阿松一耸肩,摊手:我也好奇呢。
已是未末申始,天色舒缓了不少,时不时的凉风越过月亮门洞,直迎面撩动着院子里的花草,淡淡的清香拂在脸上,勾挑着少女的发丝。
温府后院,温素左手挣着脸,目光呆滞,瑾歌右手撑着脸,双目无神,两人就这样背倚着像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与美景毫无默契。
“怎么办。”
“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英俊帅气在我眼里挥之不去。”
“越看越觉得好看是怎么回事?”
“好讨厌,可是好喜欢。”
“好奇怪啊。”
“难道不把我放在眼里……”
“有问题。”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似在交谈,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他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吧。”
“怎么办,闭上眼就是他洗澡的……”
“什么?!”温素闻言终于回魂了一般,震惊的拍桌而起,不可思议的看着瑾歌。
后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傻傻的望着她:“怎么了?”
“谁洗澡?!”
瑾歌立刻闭上自己的嘴,心虚的玩着自己的手指。
在温素的再三逼问加威胁下,瑾歌就将那天的事和盘托出,听得温素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瑾歌,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又怎么了?”
“你个女流氓!”
“……我女流氓……我?”瑾歌起身作势挽袖子,就要冲上去:“我掐死你信不信!”
“你还想杀人灭口!”
瑾歌白了她一眼,跳上台阶,双手环胸俯视着温素,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的样子:“交换,我就不灭口。”
“交换什么?”温素一脸僵硬的微笑,假装不懂,心里却十分欣慰:这个丫头倒是该机灵的时候不掉链子,这般体贴细腻?还会看人心事……
瑾歌突然笑了起来,凑到温素面前小声道:“几日前那个西域来的富商曾赠你一盒天蚕丝,换给我,我拿回去做鞭子。”
“……”温素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期待,没好气道:“你这脑袋瓜子整天就知道武器,能关心点别的事不?”
“什么事啊?”瑾歌乌色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好似明白了什么,讨好道:“关心素素的心事?不是吧,你又有人上门说亲啊?你家门槛都要踏破了吧,要不随便选一个好了。”
“你!”温素作势就要抬手给她一下,“你倒是说得轻巧,让你嫁你嫁么?”
“嘁,我又不是你,”瑾歌卸下肩来,挠了挠头,“我爹娘嘴上不说我都知道,有个人愿意娶我他们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着有多少人争抢着上门提亲啊,那可真是要叩谢十八辈祖宗了。”
“噗……”温素都被她逗笑了,调侃道:“你倒挺明白的嘛,难得这么有觉悟啊。不过话说回来,柳桓生若是当真娶了你,恐怕整个渝州城都要炸锅了。”
“……别说得我嫁给他我不委屈似的!”
“委屈?”温素坏笑着凑近瑾歌,“谁看人洗澡?说不定他是因为被你看过了,想着干脆从了算了,哈哈哈。”
“……”瑾歌瘪了瘪嘴,心里还有几分认同温素的话,便决定道:“听娘亲说过几日要去柳家,既是如此,那我到时候便去问问他。”
没过几日,就是薛柳两家定好的纳吉问名之日,恰好这日也是盂兰盆节,俗称的中元鬼节。
一大早,瑾歌就被薛娘拽起来,换上了一身新裁剪的衣裳,准备去柳府。
“这衣服穿上真好看,”薛娘一边替瑾歌捋着秀发,一边打量着女儿的身段,“你呀,就该多穿穿女装才是,你看看,温家绸缎庄的衣服多好看,人家温素人长得娇美秀雅,穿上他们绸缎庄的衣服更显容美;哪像你,整天穿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娘,你干嘛说我呀,我就那几条裙子,还一模一样。”
“啊?哪一模一样?”
瑾歌自知在这事上无法争论赢,又道:“反正我眼里每件衣服都差不多,再说了,衣服不好看赖我啊,桓生还说我容貌清丽可爱……呢……”
薛娘闻言,满是不可置信,问道:“当真?”
“……嗯。”
薛娘一把捧住瑾歌的脸,像是端详一件物品一般,感叹不已:“桓生果然有眼光,这丫头只是不打扮,要真打扮起来,纵观这渝州城,还能找出几个胜过我家瑾歌的姑娘来。”说罢,一下子扔开瑾歌的头,严肃道:“以后别穿男装了,偷偷穿也不行,我会再多给你做些新衣裳,要嫁人的人了,总该有点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瑾歌还能说什么,现在连娘亲都不站在她那边了。
订完亲事,就只等婚期一到,拜堂成亲,两家就真正的结为亲家。两家长辈为了两人能迅速提升感情,便提议两人以后当多多见面。
桓生一如既往的安静规矩,坐在一旁不言不语,面对长辈所提的任何要求,都是无异议,一切听从吩咐,照办。
对面僵坐着的瑾歌早已腰酸背疼,一者不适应这身锦绣华裙,过分拘谨,再者一直端坐不是她能够轻易做到的。看着桓生在爹娘面前的笑容言语,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他怎么什么都顺意而为,这也太听话了吧,难怪谁都喜欢他。
只是他跟我说话,好似不是这么内敛寡言。
原本食过饭食,拜过流程,就算订下,两位娘亲闻说了一些桓生和瑾歌的事,便一致认为桓生单方面看上了瑾歌,而瑾歌不甚乐意,所以一定要留下瑾歌,让桓生同瑾歌上街去过节。
可要知道,瑾歌若是不乐意,她也不会这么乖巧的跟来了,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如她自己所言,爹娘不说她也知晓,渝州城除了桓生,没有人敢娶她。
而柳桓生,她可以接受。
夜色渐渐上来,家家户户出行的人也陆续朝着城中而去,今日比不久前的七夕节更为热闹,好玩的好吃的数不胜数,最有看点的还是各类放灯仪式。
马车内,瑾歌和桓生对坐着。桓生低眉看着身前的杯盏,哪怕马车微微晃动,他也纹丝不动。而瑾歌,脑袋跟着马车晃动得很拨浪鼓似的。
今天正值节气,行人很多,所以马车行走起来也略微困难,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坐马车出来呢?
还不是因为柳府门前慕名而来拜帖求见柳桓生的,过节都不放过他,只好从后门乘马车出府。
瑾歌时不时抬起眼皮打量一下桓生,可每看一眼,都跟前一眼没区别,直到她再次抬眼看他,桓生也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听闻你鲜少出门,我以为你是因为喜欢安静,不爱出于这外面的花花世界,今日所见看来,你是被逼在府上憋着的呀。”
听瑾歌这一番话,桓生轻笑摇头,将茶几上的杯子端了起来,浅酌复而放归。
“你知道为什么杯子不会晃动吗?”
瑾歌瞥了一眼,没好气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说不知道,可巧了,我正好知道,因为这是玄石所做,茶案和杯子之间与吸力,杯子吸附在上面,自然不会分毫晃动。”说完,还得意的挑了挑眉。
“如此看来,姑娘其实是一个聪慧之人啊,所谓万物相生相克,无下则无上,无低则无高,无苦则无甜……”
“诶诶诶……”瑾歌忍不住打断了他,就差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了,“你别说了,我都不懂……”
桓生轻笑出声,便点头应下,不再讲下去。
听得街上热闹不已,瑾歌掀开车窗帘欲看看外面的情况,正好一姑娘从车窗门口经过,一个圆润的身子,宽大的衣裙也挡不住颤抖着的一身肉,更别说那张脸,一颗痦子长在下巴中间,尤为突出。
“你说,这世上人,千万种,无数类,若我没有撞见你洗澡,你是不是就不会答应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