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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原平带着十几号士兵冲了过来,在二人身前几米处组成了一道人墙。
毕竟还是在黑夜,如若哪个不长眼的开了一枪,亦或是突然走火了,伤到了老大和陈姑娘,那可就真的遭糕了,所以他想都没有想,就带着人从他们身边冲了过来。
这么近的距离,二人说的话哪有听不见的道理,可包括林原平在内,谁也不敢回头看一眼,更别说议论和笑话。
“有妇之夫?呵呵!”陈布忽然笑了起来,她说道:“你说的是那个红杏出墙了,依然还理直气壮、盛气凌人的陈家大小姐吗?”
这句话一出,不仅孙玉民的脸色变了,连林原平也忍不住回看了一眼。
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敢说话,可没料到这一眼还是被气愤中的陈莱看到了,她正好怒气没处发泄,指着林原平叫道:“要么带着你的人,滚得越远越好;要么带着你的人再走近点,我让你们听个够。”
都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平时温温柔柔、文文静静的陈莱,此刻就像是一只咆哮的母老虎,吓得这些士兵没等林原平招呼,就一下地四散跑开,就犹同是见到了真的老虎一样,林原平显然没想到陈莱会凶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孙玉民轻轻地朝自己摇了摇头,他才疑惑地跑过,顺带着把从城门那边跑来的三个人给带的远远的。
被林原平带开的是王有财和两个士兵,听到士兵汇报说来的可能是孙玉民时,他连忙跑了过来,可还没到跟前,就被林原平给拽走了。
“林连长,司令那里怎么了?”王有财疑惑地问道。
“没怎么?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他?”林原平玩笑似的说道,见王有财真的作势要返回去,他忙一把拉住,小声说道:“那边有只母老虎,咱们别去给自己找晦气。”
“母老虎?”王有财被说得云里雾里,他还想再问,却听到了林原平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被拉着退到了城门口。
“小莱,你不能这样,他们都是和鬼子拼死血战的英雄,是提着头从战场上下来的好汉,就算你是我的亲人,也不能对他们无理。”孙玉民的态度有些严肃,他向来就很护着跟着他的这些弟兄。
“呵呵,你在和我说笑吗?你当我是个白痴吗?”陈莱被孙玉民推开和拒绝以后,似乎是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也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她抬高了自己的声音,指着林原平和王有财的背影说道:“姓林的本身就是鬼子,你居然说他是杀鬼子的英雄,还有那个被他拉走的王有财,他就是个祸害乡邻、鱼肉百姓的鬼子翻译、伪军军官,算得上那门子好汉?”
“你给我闭嘴!”孙玉民有些怒了,大声斥责道,可一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心立刻又软了下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柔声说道:“小莱,他们虽然有过不耻的前科,但是他们早已经证明了自己,死在他们手上的鬼子,比很多自命不凡的人多上很多,你说他们是不是英雄好汉?”
孙玉民的大声斥责把陈莱吓得抖了一下,她满脸惊讶地看向孙玉民,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相信连陈莱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冬夜的寒冷,还是因为孙玉民的斥责,才会不受控制的颤抖。
即使是孙玉民的衣服披到了她身上,她仍未停止颤抖和抽泣,哽咽着说道:“好,抛开他们俩不讲,那陆曼呢?你说,你自己说,我有什么比不过她?难道就因为她是陈布雷的女儿?可你有没有想过,她现在是新四军,是共CD?”
“小莱,你怎么不明白,你和她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没错你什么都不比她差,可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所以你应该找比我更适合你的人,还有就是,我不会让在天上的陈芸闭不上眼睛。”
“借口,姓孙的,你不要拿姐姐来当借口,更不要拿我年纪小来当挡箭牌。”陈莱开始了哭笑转换模式,对孙玉民的称呼也从姐夫变成了姓孙的。
“小莱,你能好好听话吗?咱们能不能别闹,先回去吧。”
“我闹?我是在闹吗?”陈莱冷笑着说道:“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只是一个爱无理取闹,长不大的小女生。”
孙玉民不吭声了,他知道现在不管自己怎么劝她,都不可能得到她的理解和信任,反而会更加的刺激到她,既然是这样,那索性不再说话,省得让她更疯狂。
可万万没想到,孙玉民这看似是最恰当的做法,却被陈莱误以为是他默认了自己的说法,让她更为气愤起来,她猛地拭去眼中的泪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本,朝孙玉民甩去,口中叫道:“你不是一直把我当长不大的小女孩吗?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面目,孙玉民,是你把我逼上这条绝路的,如果让那个人知道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等待我的是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陈莱扔过来的是本小册子,虽然是在黑夜中,但是因为罗卓英和商震他们在城里,所以整个瑞昌城里到处都燃着火把和火堆,将整个城都照得像个不夜城一般。所以陈莱扔过来的小册子,在被丢到脸上之前时,就被孙玉民一把抓住了。
还没细看,孙玉民就被小册子的封面给惊到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着看了陈莱好几眼后,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可能!”
陈莱扔过来的是本深蓝色的小册子,上面印着GMD党徽和七个字军事统计调查局。
孙玉民不愿相信,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女生,居然会是戴笠的手下。先不论她有没有在自己身边窃取到什么秘密,光她是陈芸妹妹,初九小姨的身份,戴笠把她安插过来,谁会去防备?反正孙玉民是对她完全不设防。
“姐夫,你现在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了吧?我还是不是个小女生,我值不值得你去爱?”陈莱凄楚的说道。
孙玉民虽然对军统的了解不是很深,但是也清楚军统有令人恐惧和绝望的家规,从陈莱现在的神情来看,她是知道家规的厉害的,而她在知道的情况下,还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这份勇气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可见这妮子是真的已经深陷情网了。
能够让戴笠派到自己身边来的,肯定是他所看重的。孙玉民不知道陈莱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原因加入的军统,但是他知道的是,就算她呆在了自己的身边,也没有对自己造成危害,就算有向上面汇报过什么,但是绝对没有触及到孙玉民的核心机密,也肯定没有对孙玉民身边的人,造成什么大的危害,这一点从陆曼身上就能看出来。
陆曼是自己妻子,是陈布雷的女儿,是新四军的干部,是共CD的高级干部,陈莱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如若她有把这个情况汇报上去,且不论自己还会不会得到老蒋的信任和赏识,就连陈布雷都会受到很大的牵连,以老蒋的性格,虽然不至于伤害陈先生,也未必会动自己,但是想担任坐拥四个师的十二军军长,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小莱,你怎么会?”孙玉民的眼神很复杂,即有着不敢想信这个事实的疑惑,也有着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无赖,而更多的是对她的同情和怜悯。
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卧底或者是间谍,那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别的不说,光训练的课程就不是一般几能够承受的,她一个如花似玉、漂亮文弱的小女生,怎么可能会从那魔鬼般的特训中脱身而去,然后经历那么多,才被安插到自己身边来,这个天衣无缝的过程,如若不是她自己坦白,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是特务,反正孙玉民打死都不会相信。
“我为什么不会?你以为我是个文弱的小女生对吗?要不试下我的身手?”陈莱说话的同时便欺了过来,一个正蹬就往孙玉民的腹部踢去,速度之快,出乎了孙玉民的想像,完全不像是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女生所能完成的。他将将地避开了这一腿,刚想说话,却感觉到了一股风往自己脸部袭来,赶紧的后仰,恰好避开了陈莱的摆拳。
连着躲过了陈莱的一拳一脚,孙玉民已经大致对她的实力有所了解,虽然自己很多人的身手能胜过她,可对于女生来说,她的身手已经够好了,小丫头跟着自己训了这么久,还缠着周善军教她功夫,但若真和陈莱比起来,未必能胜过她。
孙玉民躲过她这一脚一拳以后,连腿了两三步,出声说道:“小莱,够了,不用试了,我信你的话了。”
可陈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跟着很前几步,又是一个正蹬,这次的力量和速度比先前那一脚更为生猛,孙玉民不敢怠慢,立即侧身闪过,哪料到这妮子一脚落空,顺势就是一个后旋踢,速度快得让人讶异。
孙玉民完全没有想到她一击未中会如此之快发动连击,想要闪避已然来不及,匆匆之下,只得将双臂竖在胸口,结结实实地挡了她这一踢。
陈莱显然没料到孙玉民会没有闪避,当这一脚踢在孙玉民身上时,她傻眼了,看着他连着退了好几步,最后还是跌坐在地上时,吓得好当即哭出声来:“姐夫!”奔过去跪在他身前,抓着他的手问道:“你怎么不躲,我是尽了全力的,伤到了吗?”
“我没事!”孙玉民只所以会跌坐到地上,并不是他承受不住陈莱的这一脚,而是在后退的过程中拌到了什么东西,再加上他是刚刚宿醉而醒的,身体虚弱一些很正常,但远未达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陈莱帮着搀扶起他后,又将自己挤进了孙玉民的怀中,哀怨地说道:“姐夫,我把身份告诉了你,戴笠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以后你要保护我,否则我肯定会像姐姐一样,死在他们的手里。”
前一刻还在对自己动武,而才那么一会儿,她又变成了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让人惊讶的变化,只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这让孙玉民一时间有些犯懵,不知道如何去接她的话,而这还不是主要的原因,在他怀中的陈莱,像只温顺地小猫一般蹭来蹭去,完全忘却了自己刚刚凶得像只母老虎。
“我知道了,在你心目中,我永远比不上姐姐,比不上陆曼,甚至连那个抢走初九的死丫头,我都比不上。”陈莱虽然是在说着气话,可是语气却是很嗲,这让孙玉民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以前,他身边的女人除去小丫头会偶尔撒撒娇外,可他们之间也只是纯洁的兄妹关系,陈芸是理性的女人,而陆曼是知性的女人,三个人中不会有任何人会像陈莱这般,让孙玉民有无法消受的感觉。
“你是你,她们是她们,各有各的长处,怎么能拿来相比呢。”孙玉民还是劝慰了一句,他其实很想对陈莱说别这样讲话,可看到这个小妮子已经像是没脊梁骨一般整个人都已经倚靠在他怀里,那双还带着泪珠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顿时打心底里冒出了怜悯之情,哪里还舍得去说她。
“姐夫,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把陆曼的事情报上去吗?”
陈莱忽然间转变了话题,她倚在孙玉民的怀里,柔声地说道,话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嗲,可还是有种孙玉民说不出味道的东西,而他显然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为什么?”
“其实我在上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陆曼的身份。”陈莱见孙玉民满脸疑惑,又解释道:“是姐姐告诉我的,她不知道我是军统的人,还拉我进她的组织,被我以不喜欢这些事情给拒绝了。”
陈莱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多以前的上海,回到了那个让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夜晚。
“我的代号薏米草,是从我名字里的‘莱’字而来的,是戴笠亲自给我取的,他说莱是草字头加一米来,以后你的就叫薏米草吧。”陈莱对孙玉民解释了自己名字的由来后,继续说道:“姐姐生下初九没多久就去了,这让我丧失了理智,和张全一起几乎杀光了中统在上海的人。可很不幸,被申追以初九为要挟,落入了他的手里,众所周知,他是军统四大金刚之一,更是个臭名远扬的大**,落在他手上后,如果不表露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逃脱。申追是戴局长身边的红人,自然清楚有我这一号人,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张全带着共CD的人来救,刚刚好借坡下驴,然后在他们的一路护送下到了这里。”
陈莱的叙述很短,却把整件事情讲得很清楚,她见孙玉民在思考着什么,便又开口说道:“我到你身边来并不是处心积虑,也没带什么坏心眼,只是机缘巧合而已。不过当我向戴局长报告说现在在你身边时,他很兴奋,这倒让我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