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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走到他们面前,安醒本来的笑脸也逐渐消失,转而变成警惕。
“又给大贵他们送饭去?”男人笑嘻嘻的,一双细小的眼睛眯起来,只有薄薄的一条缝隙,“老久没见,不知道大妹子还记不记得我?”
“大富哥。”安醒叫了他一声。
随着之前张燕的叫法。
“三嫂,我们快走吧,大哥他们还饿着呢。”幺妹的的表情有些臭,对于王大富这种人,她最看不惯,整日游手好闲的,就靠着吸爹娘的血。
安醒任凭幺妹拉着自己,歉意得和王大富点了点头,错开身走了。她比幺妹更不喜欢王大富这种人。
猥琐又恶习。
“哎,干啥走这么快。”王大富似乎没有看出来对方的厌恶,颠颠得跟在两人的身后,“小心摔着。”
“大富哥,我们要去给我三哥送饭。”幺妹加重了“我三哥”这三个字,表示安醒早就名花有主,劝他不要再来纠缠了,“你这跟着我们做啥。”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吗。”
王大富嬉皮笑脸的,脸皮厚的堪比城墙,哪怕幺妹的话带着明显的嫌弃,他也跟得锲而不舍。甚至加快了些脚步,离两人更近了些。
王柱的婆娘不仅长得标致,离得近了还有股好闻的味道,不像他婆娘,汗味、烟味还有腥味,啥都有,臭得很,两个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真不知道王柱是怎么养他婆娘的,跟个仙女儿似的。
和这种人是没什么好说的。
安醒和幺妹没有理会他,暗自加快了脚程,就算甩不掉他,到时候有王柱三兄弟,也不怕他乱来。
见她们沉默不说话,王大富跟了一会觉得没有意思,就自己开始没话找话说,“大妹子,你咋地不说话了?”
“哎哎哎,脚底下有石头,走得慢点、慢点。”
“……”
“大妹子,你出汗了,累不累?停下来休息会儿吧。”
安醒其实不太热,她就是听着王大富的话,心里气得有些暴躁,额头上这才有了汗。
幺妹烦不胜烦,猛地转头喊道,“你烦不烦!再跟着小心我叫我哥揍你!”
她这话声音响,原本就有不少经过的人注意到他们,如今更是明目张胆得看他们,心里有些同情被纠缠着的安醒。
王大富闻言呵呵一笑,说,“不烦。”
他就是混不吝,谁沾上谁倒霉。
和王家关系好的,见王大富这幅没脸没皮的模样,心里暗啐一口,脚下走得飞快,打算去找王柱打小报告,让他来保护自己的婆娘。
安醒走得再快,她的身体素质也在那里,只觉得到田里的路望不到尽头。多亏了幺妹,一直夹在她和王大富的中间,不让他再靠过来。
“柱子?柱子!”
“阿翠嫂,咋了?”
王柱从田埂里直起腰,莫名其妙得看着走得气踹嘘嘘的人,“你怎么走得这么急,是出啥事了?”
“哎呦,不是我。”阿翠顾不得喝篮子里的水,指着她来时的路说,“是阿秀,她被王大富缠上了!”
“秀儿?”王柱反应了一秒,扔下手里的家伙,赶忙往阿翠指的方向走,“这瘪三,看老子不打死他。”
他动作实在是快,不远处的王贵和王强想拦的时候,他都已经走出田了。
王贵怕他冲动,对王强说,“你赶紧跟过去看看。”
王大富确实恶心,但柱子要真打了他,到时候被他缠上,日子都没法过了。
那就是个没脸没皮的玩意儿。
王柱赶得快,走了没多久,老远就看见王大富跟在他婆娘旁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狗比玩意。
王柱的理智腾地就没了,他妈的没看见他婆娘都要哭了吗。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就到了安醒的身边,一把推开了王大富,下手的力气有点大,后者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阿柱。”安醒被吓了一跳,王柱来得太突然。
“三哥!”同时响起的还有幺妹的声音,和安醒被吓到的语气不同,她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王柱一把拎起王大富的领子,拳头直直得对着脸,“老子打死你!”
他常年工作,肌肉发达,手上的力气根本不是王大富能抵抗的。
“等等!”安醒连忙拉住了他的手,没让他真打下手,“别打人。”
那拳头就停在了王大富鼻梁骨前两厘米。
王柱回头见是安醒,冷哼一声,甩开了王大富的领子,任凭他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谁他妈让你缠着老子的婆娘的?”
王大富惊魂未定,哆嗦着说不出话。
“好了!”这时,王强也赶到了,他抓着王柱的手臂,“差不多得了啊。”说完,他转头看着安醒和幺妹,语气不是很好,“走了。”
他扯着王柱在前面走,安醒和幺妹诺诺得跟在后面。
“这狗娘养的东西。”王柱被拉着走,气不过,又低声咒骂了一句,心里暗暗发誓,要给那恶心玩意一个教训。
王强一言不发,直到几人到了田边的大树底下,见到王贵,他才松开了拉着王柱的手。
“你来做什么?大嫂呢?”王柱坐下来,接过安醒手里的水壶,语气里有着些许的责怪,“之前不是叫你别来了吗?”
连环炮似的三个问题。
“大娃昨晚上不是发烧了吗?”安醒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大嫂和二嫂在照顾他,但是现在越来越严重了,阿柱,大娃必须去医院。”
她说得条理清晰,目的也明确。
但是一声去医院,却叫几个大男人沉默了下来。
去医院代表什么?代表烧钱啊。
他们没钱。
“以前不是从医院配了退烧药吗?”王贵率先开了口,被太阳晒得黑黄的脸表情十分冷静,声音也异常沉着,“就吃退烧药。”
大娃是他的儿子,他心疼,但是更多的,是对整个家的责任。
家里的钱都是要给大家过活的,没有多余的闲钱去医院,如果用了,那就是在吸家里所有人的血。
“可是如果再不去医院,大娃就……”安醒急了,两条秀眉紧紧皱在一起,对于王贵的决定很不赞同。
本来就是高烧,安醒还怕到时候会引起肺炎。
“去医院。”沉默了良久的王柱说,声音比王贵的更坚定。
“不行!”
“大哥,我有钱。”王柱把水壶和幺妹带来的篮子递给王贵,“你和二哥留在这里,我带大娃去医院。”
“你能有多少钱……”王贵还是不同意,家里的生活费本来就大多靠王柱赚来的,他要攒,能攒多少钱,“你听大哥的,大娃不会有事的,就是普通的发烧。”
“大哥,大娃也是我侄子。”
王柱知道王贵到底在纠结什么,但是他们是亲兄弟,在钱上,没必要想这么多。他没给王贵再反驳的机会,转身拉着安醒走了。
幺妹赶紧跟上。
他们要带大娃去医院,光是王柱那点钱还是不够的,所以王柱还是去找了阿爹,他们的生活费都归阿爹管着。
阿爹快六十了,头发白了一大片,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的多,他听了王柱的意思,幽幽得叹了一口气。
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铁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破旧的红皮,其他全是零散的零碎钱,最多的就是一角钱和五毛钱。
“这里差不多有六百多,拿去吧。”
“谢谢阿爹。”王柱捏紧了阿爹递给他的铁盒子,指尖发白。
六百块钱,加上他自己的五百多,就算要住院,也应该,差不多够了吧。
阿爹回到躺椅上,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王柱进阿爹屋子的时候,安醒也找了在自己房里的小孩,让他自己乖乖的,“阿娘要下山去镇上了,大娃一时半会好不了,肯定要住院,这几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镇上?”小孩的眼睛微微亮了。
安醒笑着点点头,眉目温和,“对,镇上。”
她亲了亲小孩嫩白的脸蛋,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出了房间。
王柱将所有的钱都放到裤子里面的口袋里,检查了三四遍,确定不会掉后,才背起了床上的大娃。
“我先带大娃去,你照顾着大嫂,走得小心点。”
安醒点点头,“放心吧,你也小心点。”
家里不能所有人都跟着去医院,王柱一个大男人又照顾不好大娃,也不能让他一个劳动力就干耗在医院里,所以一定要有人去照顾大娃。
张燕是大娃的母亲,她一定要去医院。
但她是个孕妇,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照顾大娃,王柱思来想去,还是选择让安醒跟着大嫂一起去。
一来,他本就答应她要带她去镇上看看。二来,家里大嫂不在了,她的许多活只有二嫂才弄得清,所以二嫂不能一起下山,幺妹又还小,还任性,照顾不好大嫂和大娃。
所以这活,就落到了安醒头上。
这个时候,王柱也顾不得担心她有没有恢复记忆,会不会跑,背着大娃就下山去了。
安醒半搀着张燕,跟在他后面。
心里默默得记着下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