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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北回眼的一刹那,张颌就要授首于关羽剑下!
乓!
刀剑相击,火花四射。
千钧一发之际,燕北飞身将张颌扑下坐骑,自己更是半空中抡圆了环刀劈在关羽的斩马剑上。
紧接着,环刀被巨力崩飞,整个人也倒飞出去砸在地上。
关羽活动了一下手腕,举重若轻地让斩马大剑在手中转了转,这才横起斩马剑,歪头看着趴在地上不断咳嗽的燕北,随着咳声鲜血便顺着嘴边落在地上。
他本不愿看到燕北如此狼狈的一面,来不及叹气,关羽只是向中军刘备的方向瞟了一眼,便猛地拽起缰绳,也不管燕北张颌二人,策马疾走。
刘备陷入苦战……公孙瓒擎着长矛一路打一路跑,竟真被杀穿阵线的刘备接应过去,可前方是燕北的骁牙亲卫他们冲不过去,后面更是一望无际的兵荒马乱。
关羽眼前己方士卒越来越少,到处都是燕北部下的叛军,三五个甚至七八个围着一两个己方步卒追击……顷刻之间,战局已乱成这般了吗?
关羽发现的晚,但严纲却比他先发现,早就领二百余白马义从向中军杀了过去。而右翼的张飞也是一般,田楷在对战中被麹义一矛挑杀,随即便被高览与麹义一同拖住,等他发现战局变换时已经完了,连忙抡圆了蛇矛荡开张颌,舍了麹义便招呼部下缠住二人单骑向中军杀去。
关羽张飞这两员世之虎将,就是燕北军中武艺最高的几人都无法阻挡,何况寻常军卒,一个自南一个自北,淌着两条血路向中军的刘备处汇聚。
沿线的叛军被杀得哭爹喊娘,但这也并非只有坏处。至少两翼在少了他二人,自是压力大减。倒不是他们两人便你能力压一支兵马,而是有他们这样的虎将在,士卒皆奋起杀敌,叛军则所向披靡难有战心,此消彼长自然难以取胜。但他们走了就不一样了,留下的士卒像被抛弃了一般,从厮杀中清醒过来便发现周围已经没有多少友军,不多时便被刺来的长矛杀死。
眨眼间,两翼便开始有步卒溃逃,这时候已经不分家兵还是白马义从了,但凡被围住的人都只有两个想法,要么拼死力战倒在四五杆长矛之下,要么转身便跑,被环刀剁成肉泥。
比起两翼,公孙瓒麾下的中军士气更为崩溃。先前刘关张三人没有加入战场倒还能勉强僵持,刘备奋勇冲锋,使得前军足够勇武的汉子都跟着他杀穿出去或倒在战场上,剩下的都是些战力不足者。眼看着刘备带几百人杀得越来越远,他们却被燕北部下的叛军所阻挡……若僵持还好,但面对久攻不下就有人想后撤,一撤不要紧,可他们身后不是别人,是燕北部下比汉军兵甲还好的精锐,五百先登与五百陷陈啊!
在敌军身后,负者大弩的先登士可不会手下留情,眨眼便是一片弩矢射了出去,接着上弦搭矢,动作行云流水。听着袍泽的哀嚎他们才知道原来已经被敌军包围了。
这下,战场上的汉军窜成一团,有人向往后突击逃跑,有人向窜向侧翼,更有甚者早就分不清方向,在己方阵线中东奔西窜……阵形乱了,还拿什么在战斗中拒敌?
旌旗曳倒一片,来回摇摆,团团包围下汉军不断死伤,根本没有再存什么拒敌之心……几个校尉和刘关张三人已经和他们割裂在另一个战场上,没有将官的军队哪里还会有敢战之心,面对成片的死伤,这些豪强家兵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最早的几个放下兵器投降的人只是碰碰运气,却不想跪地讨饶真的管用,那些凶悍的叛军竟然看都不看他们,提着刀满面凶恶的越过他们杀向后面的袍泽。
更多的人一看跪地讨饶便能活命,成片成片地放下兵器,眨眼便有二三百人求饶。也不知是哪个叛军先高喝一声“降者不杀”,只知道这一句喊出后叛军便有样学样,一面提刀砍杀顽抗的敌人一面喊道:“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眨眼便将剩下的军队全部收降。
后面的抵抗弱了,面对身后山呼海啸般的降者不杀,跟随在刘备身旁的将士都慌了神,纷纷问道:“玄德兄,怎么办?”
刚才是刘备带着他们杀到这里的,现在眼看着就要兵败了,总要有个说法吧。
刘备却一歪头,对公孙瓒问道:“将军,怎么办?”
公孙瓒知道个屁啊!他被缚了半夜,此时脑袋还晕着呢,连究竟有多少援军都不知道,此时被刘备一问,却问出心底的狠劲儿,昂首挺矛道:“往回杀,杀回阳乐城!”
“诺!”
公孙瓒在这伙军卒当中的声望,可谓是一呼百应,就算他说现在去突击燕北,也会有半数的人愿意为他效死,更何况眼下他们明显只有杀回阳乐城这一条生路了。
当即各个士气高昂地转头向后杀去。
就在这时,斜刺里杀出一将,擎着斩马大剑快步奔来,关羽的战马方才急着杀过来,一时不查被人以长矛捅穿,此时混身染血,却面容刚毅地挥舞斩马剑,周身清出十余步的空地,高喝道:“兄长勿慌,云长已至!”
另一边,策着染红白马的张飞也带着如雷霆般的暴喝杀穿阵线,挺着长矛左砸右挑,闹出老大的动静,“燕人张益德在此,别挡道!”
见两名亲信部将赶到,刘备眼中绽放出光芒,握紧了汉剑转头对公孙瓒道:“有云长益德在此,将军无忧,必可重回阳乐!”
关羽身后,严纲拖着环刀率数十名冲杀而出的白马义从姗姗来迟。
公民公孙瓒见到生力军,也对冲回阳乐城有了许多把握,当即被白马义从扶着上马,扬起长矛喝道:“听令,关张二将为锋,杀回去!”
“杀回去!”
他们倒是气势如虹,转脸便朝回去的路冲杀过去。燕北那边却是狼狈不堪,张颌被他扑倒,无非是摔得头脑昏沉,除了虎口崩裂胳膊伤到筋之外倒没什么大伤,只是燕北就不同了。飞身扑出,正是毫无外力可借的时候,硬接下关云长一记全力劈砍,整个人胳膊感觉像断了一般,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内衬的皮甲只怕都被变形的铁叶子戳破了。
“将军,你没事吧?”
张颌再爬起来只觉懊悔不已,更是侥幸,那关羽并未补刀,否则就他们两个刚才的模样,躲过初一跑不了十五,马上一刀便能剁去头颅。
“我没事……你可伤到了?”
“属下无妨,将军,我扶您上马。”说着,连忙捡回了倒插在地的长矛,又为燕北拾起环刀,这才牵马坠镫扶燕北上马,却见燕北艰难地抬起手臂道:“先别管我,收拢兵马,中军……去中军!”
右翼自是兵荒马乱,左翼情况倒是要好上不少,百十个普通士卒根本拦不住有先登士追随的高览麹义,一见张飞舍了他们往中军跑,麹义便知晓坏事了,连忙与高览收整兵马赶往中军。
这一下倒是来的正好,自侧翼斜刺着围住公孙瓒这三五百强卒。
麹义也不说话,离着老远看到公孙瓒等人正率部与中军接战,环顾局势内心大定,横矛对高览笑道:“赶得正好,儿郎们听令,步卒缓缓推过去,强弩手上弦!”
百十个步卒在前列好了阵形轰踏着脚步往前走,三百来个先登士上好弦根本不用麹义下令,整齐划一地调高了角度扣动扳机,劈头盖脸便是一片箭雨朝公孙瓒的军阵招呼。
此时天色已经泛白,一片短矢在空中好似蝗虫扑击,猛地在公孙瓒等人的头顶扎下。本来鏖战之下骑手就不多,这一下更是人仰马翻,刘备倒还好,重重步卒隐蔽下并未中箭,公孙瓒就不行了,方才在马背上招呼士卒传令,坐骑眨眼便被流矢射死,人也被撅了下来。
根本来不及考虑向哪边跑,正脸叛军中军乌泱泱的兵马已经冲来过来,阵头的关张二将已经开始接战,虽然杀得人仰马翻也撑不住左翼有弩矢间断着射来。
更可怕的是,周围的兵马越聚越多,铺开了就要形成合围。
“将军,往后撤吧,前面人太多,冲杀不出去了!”严纲急不可耐,扬着环刀怒道:“属下带人在这里顶住,让玄德先护着您往东走……暂且让小贼赢这一阵!”
公孙瓒勃然大怒,猛地拔下胳膊上的弩矢带出一条血剑,“公孙伯圭就算战死在此地,也绝不逃跑!”
事实上,也由不得他跑了。自右翼斜斜冲出一部兵马,虽只有数百人,却带着中军步卒将左边围得水泄不通,接着又直愣愣地堵在他们后路上。
这时候,自中军大营又赶来一部人马,沮授驱使着那些骁牙护卫推着战鼓军乐赶到,一声声战鼓与高台上的旌旗摇摆,伴着清晨的微光,军中下层将官一声声呼喝在阵中响起,四面迅速将强弩夹在大盾之上,一排排强弩死死地指着这仅剩两百还个个带伤的孤军。
战鼓声重重地敲击一声,四面环围忽而沉静下来,自东边闪出一条通路,高览麹义提矛在侧,燕北抱着受伤的胳膊,额上包裹的布帛已被鲜血浸透,朗声笑道:“哈哈哈,伯圭兄、玄德兄,看来这一战……是在下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