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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外面便准备好了马车,尚文芯便与着苏氏乘坐一辆,青鸢与着另一丫环和婆子坐一辆。
马车内,苏氏便主动的提起了冯姨娘一事。
“昨儿个晚上,我去了你外祖父的书房,这些日子朝廷上事多,当今圣上又召唤得勤快,本想着回府后要去见你,结果一聊又晚了时间,你外祖父便不愿意打扰你休息。”苏氏说道。
尚文芯笑了笑,“芯儿今儿个还会在府里呆上一晚,等外祖父下朝回了府,我便能见到就是。”
苏氏握着她的小手,轻道:“嗯,今儿个肯定是能见着的,他跟我说了,下了朝就只陪你,谁的酒都不去吃。”
“外祖父要是今儿个不见我,我明儿个早上跟他上朝去。”尚文芯小小的打趣着。
“就你这个精怪的,你外祖父定是赢不过你。”苏氏笑得很是开心。
尚文芯沉吟了一会,抬头问道:“昨儿个您是不是跟外祖父提起了昨日我祖母来丞相府的事情?”
苏氏点着头应承道:“嗯,我都与你外祖父说了。”
“那……”尚文芯小心翼翼地问起:“那外祖父是个什么反应呢?”
苏氏沉思着,想着要怎么说会比较适当,比较能让尚文芯接受。
见着苏氏不语,尚文芯心里预感事情可能不顺。
“外祖母,您就跟芯儿说实话吧。”尚文芯很淡然地说着。
苏氏便道:“你外祖父觉得提冯姨娘当你的继母是一件可行的事情。”
“外祖父为什么觉得那是一件可行的事情?”尚文芯连忙问着。
苏氏想了想说道:“其实大致的意思跟着昨儿个我说的差不多,只其中有一条是我没有提到的。”
“哪一条呢?”尚文芯回问着。
“芯儿,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特别是官场上面,你明白吗?”苏氏努力的想着怎么解释才能让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明白。
尚文芯却说道:“外祖父是顾虑我父亲吗?可是外祖父的官大,无论外祖父做什么决定,父亲就算有不满那也只得放在心里,不是吗?”
“你这样说,固然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外祖父年纪大了,他在退下之前必须想提接班人,难不成不提你父亲还去提别人?”苏氏继续说着:“日后你得仰仗娘家,你外祖父与你父亲在官场上的利益是捆绑的,很多事情是连在一块的,更何况,两个还有着一层亲戚关系,怎么都不能因着冯姨娘的事情撕破脸的。”
所谓连在一起,所谓不能撕破脸,那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之间谁握了对方的把柄,还是两人都有呢?
尚文芯不由得想,上一世,丞相府全族被流放,会不会就跟尚国君有着莫大的关系?
“一定是的……”尚文芯情不自禁的呢喃着。
见着尚文芯自我念叨着,苏氏面带一些疑虑地问着,“芯儿,你在念叨什么?”
尚文芯回过思绪,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那就好,你若是有心事,都要告诉外祖母,不管什么事,外祖母都会帮你的,你不喜冯姨娘,外祖母自是懂的,不过你也先别着急,这事最后也还没定下来,就还有机会的。”
尚文芯反手紧紧地握着苏氏的手说:“可与外祖父说了娘亲去世的原因没?”
“我没怎么着重提,只隐隐的说了有这样一种可能,也不知他是否会往深了想。”苏氏其实是比较懂王丞相的,这种内宅之事,若是当真便可当真,若是不当真便能不当真,特别是于他一个讲证据的人来说,没得证据,说得跟真的他也是不信,反倒会觉得是你故意找的借口。
“外祖母,芯儿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尚文芯说完便看着她。
苏氏抚了一下她的发丝,轻言,“想问什么便问什么,外祖母不会怪你的。”
尚文芯眼神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问了道:“如果……芯儿是说如果……”
强调了两次如果,尚文芯才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如果外祖父愿意相信娘亲是被冯姨娘给害的,那他是否还会愿意让冯姨娘当尚府的大太太呢?”
苏氏看到她眼神里的落寞,也看到了她的质疑。
她轻搂着尚文芯来削瘦的肩膀,柔声地说道:“芯儿,你要相信外祖父,他跟外祖母一样深爱着月如,如果月如真是被冯姨娘害死的,他定是不可能答应她成你的继母的。”
“真的吗?”尚文芯问得却有一丝没有信心,她委屈着一张小脸,轻声而小心地问着,“外祖父是不是不喜欢芯儿了?”
苏氏一听,却严肃起来,忙打消她这种不该有的思想,“别瞎想,外祖父不爱谁都不可能不爱芯儿的。”
“那如若外祖父爱芯儿,为什么不愿意依着芯儿办一次事呢?难道那比芯儿日后的娘家背景还重要吗?”尚文芯只能这样自私的利用着苏氏的感情,只有这样才能让苏氏‘狠心’的劝导吕丞相。
“别担心……外祖母定会帮着你的,再说了,你祖母也是不同意的,只要有着我们两个不同意,冯姨娘自也是当不成你继母的。”苏氏安抚着她的心情。
“嗯,那外祖母可一定要帮着芯儿,一定要给芯儿争取时间。”尚文芯再一次肯定地说着,“外祖母,芯儿一定会努力找到证据的,我相信我的判断。”
“你既如此的肯定,外祖母定是会帮你的。”苏氏也肯定的回答她的话,但还是得提醒她,“因着官场上的一些事情,你外祖父那边,如若是没有证据,这事情外祖母也只能是拖一些时间,所以你定要争取,有什么需要外祖母帮忙的,你递个信就是。”
“嗯,那就稳定着,证据很快便会有的。”尚文芯肯定地回道。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子,马车便到了城北最大的一家名为云锦阁的衣裳铺子。
这有铺子比别的铺子更特别,最特别的是它的装潢,外面都是琉璃窗,凡是路过这家铺子便能清楚的看到里面挂的衣裳,装饰和漂亮的色彩引得女子路过便想要进去挑一些带回去。
这铺子不仅卖定制,也卖成衣,这里的成衣的特别便是每一件款式都只得一套,所有的刺绣也都是顶尖的,当然,云锦阁服务的也是最有财权的小姐夫人们。
尚文芯与苏氏下了马车,便有着一位打扮得很是亲切的丫环迎了上来,得体的引路和问询。
看着每一件都不一样的衣裳,还真是有些眼花凌乱。
上一世,她逛这间铺子的次数是很多的,每次来这里,只要看上了,便全扫回府去,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图的只是让府里姐妹们一时的羡慕罢了,可见上一世的自己,虚荣心是那样的强烈,跛脚后,这种强烈的虚荣心与自卑便矛盾在一块,怎么都跳不回去那个最真实的尚文芯了。
苏氏的心情很是欢悦,不断的为尚文芯挑一些得体又漂亮的衣裳,拿着这一件对着她道:“芯儿,你试试这一件……芯儿,那一件也适合你……这个颜色最衬你肌肤……这花色真是漂亮,绣得很好……”
最后,青鸢和那丫环的手上拿了好些个衣裳。
尚文芯不想扫她的兴,便将那些个衣裳试个效果给苏氏看。
苏氏见着每一件穿在外孙女的身上都很是漂亮,不由得笑了起来,“芯儿真是越发的出挑了,外祖母都看不腻味了。”
尚文芯从试穿衣服的地方再走出来,眼睛不小心的瞥了一眼白底粉花的袄裙,素净的色彩上却绣着散乱的粉色小花,看着无章序,却正是这样的错乱反显得衣裳出挑了起来。
“那件好像不错!”尚文芯一边说一边朝着那件衣裳的地方走了去。
当她的手正要碰向那衣裳时,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的从她的手里将衣服拿了过去,看着那件衣裳露出了很得意的笑。
“这件衣裳甚得本小姐的心,本小姐要了!”那女子抬起头,眼里的骄傲容不得人反驳。
这样的神情也曾在尚文芯的身上见着,何其相似。
苏氏见着那女子是从尚文芯的手里将衣服抢走的,便走了过去,轻声道:“这套衣裳是她先拿在手上的,这位小姐未免太不客气了一些。”
“是吗?”那女的却带着满脸的疑问看向她们,张狂地说着:“这衣裳明明就是在本小姐的手里,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了?”
那女的毫不客气的指了一下尚文芯。
进了云锦阁,尚文芯是第一次主动去摸那套衣裳,苏氏好不容易带着她来一次,当然是想着让尚文芯穿上自己喜爱的衣裳,因此苏氏希望那位小姐能不去争这一件衣服。
却不曾想,那女子态度如此嚣张,苏氏便有些看不下去想发作,可是一想着自己年长这么多,便将火气压了下去,想着好生与着这位姑娘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