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见

明眸纯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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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不想面对的事与人,终究还是会面对。最终也许会如预料的那样行同陌路,即便猜到了结果,也不得不硬着心去亲手了结所有的恩怨。

    再次回到百花城,之身一人的叶炎站在人来人往的长街,望着熟悉的道路,却感觉如此陌生。

    “是我奢望了他们的良善,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存有那般愚蠢的念想,这世上怎会有平白无故的好呢!”种种复杂心思被他压抑在内心深处。

    江湖上的人要打听消息,只需坐在酒馆里待两天,大抵就能把一个地方的闲杂趣事听个透彻。

    锦衣卫隶属皇室,直接受命于皇帝,身份很不一般,因为常年纠办各种案件,人员遍布天下,武艺高超,随便拉出来一个巡察使都有先天以上的武学造诣,更别说官位还高的旗使与指挥使,就算那些跑腿的巡捕,也有后天圆满的实力。

    公孙老人给叶炎的时间只有三天,这三天他必须找到锦衣卫潜藏在百花城的暗点,百花城不比官城,不受朝廷制约,朝廷想要在这种地方办事,没必要的话不会太过造次,这年头江湖太乱,谁也不想第二天醒来就身首异处。

    叶炎来到一家酒肆,身无分文,只能扮作闲汉在一旁听酒客门大肆吹嘘。

    一群吹牛皮的三流武者,嘴里大都不会说出什么耳目一新的秘密。整整一天,叶炎听那些来了又走了的酒客,把这几个月发生的热门事件反反复复吹了好几遍,仿佛他们才是故事的主角一样,吹嘘时引以为豪极了。

    百花城作为九大江湖城池之一,仅仅算末流,因为这里没有真正的大家门阀撑腰,连城主也只是各大门派的傀儡。一座连行使权都受到局限的城池,不可能发展得多么空前绝后。

    没听到半句有利的消息,叶炎焦虑的同时,对这些普通武者感到很失望。

    太过高估井底的蛤蟆,以为他们看到的天空就是天空,实则大错特错。

    从酒馆出来,内心犹豫许久的怨念终被叶炎释怀,他决定回当归药铺看看。毕竟那里的主人曾救过自己性命,无论她做了什么,前者是无法改变的。

    也许蓉姑娘会知道更多有用的消息,也不知她们还在不在药铺。

    当归药铺。

    站在门前大街,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叶炎抬头望着那里,目光划过一丝复杂纠结,慢慢朝里面走去。

    铺子早已倒闭多时无人问津,柜台前有一张躺椅,蓉姑娘斜靠着在看书,神态一如既往的安静。

    模糊的余光里,她感觉门口站着一道身影,下意识的抬头一看,蓉姑娘动作僵了一瞬。

    门口的男子肤色黝黑,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衫,梳着燕尾发,几缕碎发漂浮,冷漠的脸带着几分木讷,眼神明亮而锐利。他站得笔直,像一把未出鞘的剑,即便收敛了所有的神光,却仍旧流露出淡淡的锋芒。

    “叶……炎!”蓉姑娘眼神明显愣了一下,念叨他名字,手中的书落向地面,她缓缓从椅子站起。

    她的眼眸里叶炎看到了很多复杂的情绪,欣喜,愤怒,不敢置信。最终这些情绪都被她强行压下,眼神逐渐变得冷漠平静,站在那儿带着责备的口吻问道:“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

    原本有许多话想说,最后都化作了一句冰冷的质问。

    “绝情谷的事,应该有人都告诉你了。”像往常一样,与她说话时,叶炎依旧显得呆木,态度带着点恭敬。

    有异人玩家文泰帮她做事,文泰武艺高超远非我能比,绝情谷发生了什么她肯定会知道,叶炎心想。

    蓉姑娘美丽的眼眸凝视着叶炎,流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不知为何,叶炎不想被她这种目光所注视,略微侧身道:“绝情谷生了大乱子,我差点被文泰杀死,你提防点。”

    面纱下,蓉姑娘脸色微变,眼神思索他话里的含义。

    叶炎扫了一眼冷清的铺子,问道:“孙婆婆呢?”

    蓉姑娘仍盯着叶炎,“出去办事了。”

    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更想她自己说出来,可惜她并没有。

    算了,就这样吧!

    叶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她:“蓉姑娘,你知道锦衣卫在百花城的暗点么?”

    “无故消失几个月,不想说点什么?”蓉姑娘很不满叶炎这种态度,眼神里含着几许薄怒。

    叶炎以为她在生气没帮她拿到东西,解释道:“三天后我返回绝情谷,到时会帮你拿到那两样东西。”

    蓉姑娘怒意更甚,叶炎望着她不明就里。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蓉姑娘冷哼一声坐下来,拾起书本道:“我饿了,先把午饭做好,有什么事下午再说。”

    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叶炎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叶炎,勤快,却木讷。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蓉姑娘今天心情很不好,饭桌上挑三拣四不停的数落叶炎,叶炎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态度,任由她说闹,偶尔浅淡的笑一笑。

    午后过了两个时辰,按照地球上时间换算,此时下午四点多,正是幕阳西沉时。

    长街上蓉姑娘一身素裙打扮,带着面纱,乌黑的秀发梳了两个大辫子,顺着香肩垂到了胸前。叶炎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目光不敢有丝毫冒犯。

    此时叶炎已经认清了事实,知道对方来历不凡,武道修为远非自己能比,所以才会表现得越发的安分普通。

    出门前蓉姑娘刻意打扮了一番,在前面引路的她不时回头看一眼叶炎。见叶炎浓眉紧皱微微低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美目一横,心中恼火时莫名的哼了一声。

    “到了。”她忽然开口,叶炎顿足抬头一看。

    长街拐角隐蔽的一条巷子,巷子里两边房屋偏斜往中间靠拢,石板铺的街道往下成弧形凹陷,置身其中,让人产生一种周围世界扭曲的错觉。

    两人站在巷子口,望着里面三五家寻常铺子。

    豆腐店,书店,裁缝铺。

    “你确定是这儿?”叶炎走上来与她并立,目光带着狐疑。

    蓉姑娘狠狠瞪了叶炎一眼,叶炎尴尬的一笑,拱手道谢。

    蓉姑娘语气不屑的道:“生得像块黑炭头,偏偏学那些酸秀才。”

    额,叶炎嘴角扯了扯,不想与她争论,“你回去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了。”

    说完叶炎朝巷子走去,蓉姑娘双手端于身前,站在巷口没动。

    走了几步,叶炎停下转身,见她还站在哪儿,朝她温和的笑着挥了挥手作道别。

    蓉姑娘冷冷盯着他不予理会,叶炎笑容略显僵硬,也罢,随你。

    豆腐店的铺在摆在门口,旁边立着发黑的木板,木板上有“豆腐西施”几个惹眼的铺名。

    叶炎来到铺子前,一位穿着花布裙的女子正埋首切着雪白的豆腐。她头上裹着黑色头布,只露出一片弯弯的流海,随着她持刀轻轻切下时,流海微微晃动。

    女子忽然抬头,叶炎看见她容貌时神情一怔。此人相貌普通,五官还算端正,只是她一对眼睛生得极其诡异,眼睛轮廓如狼目,两只眼眸瞳仁微微泛着灰白,中间有一小点圆圆的黑色。

    她目光空洞无神的盯着叶炎,洁白纤细的手袖子卷起,手里握着一把黑乎乎的菜刀。

    “买豆腐吗?”她略微探头,声音柔弱的问叶炎。

    叶炎面露歉意的道:“抱歉,打扰了。”

    原来是个瞎子,给她令牌她也开不见。

    摇摇头叶炎朝书店走去,书摊摆在书店门口,长桌上堆满了古旧的书本。着老旧儒服打扮的青年端坐在椅子上,手握书卷时而点头摇头,看得十分起劲。

    “随便看,十文钱一本。”青年儒生未抬头,只顾着看书。

    叶炎站在书摊前摸出怀里的令牌,犹豫了一下,拿出令牌举在他面前。

    书生抬眼不露声色的看着令牌,平静的问:“来自何地?”

    “绝情谷。”叶炎道。

    “奉谁的命令?”儒生再问。

    “公孙让。”叶炎答。

    “贵姓?”

    “叶炎。”

    青年儒生咧嘴一笑,扔下书本起身接过令牌放进怀里,负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眉头皱了皱,“修为太低,公孙让有对你嘱咐什么?”

    叶炎拱手道:“全听铁大人安排。”

    “那好,先帮我收摊。”青年儒生招呼叶炎帮他把旧书往屋子里搬,同时自我介绍道:“铁万千,洛州特等巡察使,顺带提一句,我是异人。”

    叶炎抱着书本脚步一顿,一个异人玩家能坐到特等巡察使的位置,这家伙很不简单。

    两人收拾书摊的功夫,巷子两边屋顶,一道迅捷如狐的身影四肢抓地,以古怪的姿势飞速穿梭在瓦片间,只见他几乎足不沾地的飞过一片片青瓦,凌空翻滚几圈落在街面,起身时弓着背又往前奔跑,动作深一脚浅一脚似个瘸子,但速度比正常人还快许多。

    转眼间此人来到书摊外面,一下子跪在地上,反手从后背腰带位置扯出一面青色旗帜,声音沙哑冷厉的道:“禀报铁大人,东厂阉贼已赶到百花城,下榻千叶楼。”

    叶炎继续搬书,铁万千停下来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此人个子很矮很瘦,第一眼看去你会以为那是个孩童。只是那暗黄的皱纹,以及下巴上的胡须,立刻让人改变了看法。

    “有多少?”铁万千问道。

    “十个。”矮瘦的男子回答。

    铁万千淡淡一笑,“把进入绝情谷的地图散布出去。”

    “这?”矮瘦男子不解的看向他。

    铁万千目光一冷,咧嘴阴森的笑道:“放一部分真的,一部分假的。”

    矮瘦男子嘿嘿一笑,拱手道:“大人英明,锦衣卫的功劳也想捞,这些人简直找死。”

    “去吧!”铁万千赶苍蝇一样嫌弃的挥了挥手,矮瘦男子转身拔腿飞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