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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闻砚说:“里面的饮料随便喝。”
简一没动里面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就坐好:“我们去哪里?”
“我请你吃饭。”祁闻砚看了他一眼,“喜欢吃什么?”
“要不, 我请你吧?”简一不好意思, “很早就想请你了, 一直没机会。”
“你明天请我吧,今天我请你。”祁闻砚再次问, “喜欢吃海鲜吗?”
“我没怎么吃过海鲜。”简一挠挠光头, “但是应该喜欢吧?毕竟,我很少遇到我不喜欢吃的东西。”
青风庙在偏僻的山里, 离海远,当地人都很少吃海鲜,偶尔有也不新鲜不正宗。
“那就先去吃吃看, 不喜欢再吃别的。”祁闻砚做了决定。
简一也没意见。
祁闻砚把车开到一家位置不是很起眼的小店,里面却装修得非常雅致,客人不少但都只是小声交谈,动作也优雅从容。
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再看着周围精致易碎的水晶灯饰, 简一瞬间压力很大。
有服务生过来打招呼,他看起来跟祁闻砚很熟:“祁先生, 好久不见。今天有刚刚从北海道空运过来的海胆, 需要来几只吗……”
祁闻砚知道简一没怎么吃过海鲜, 便也不问他意见, 自己点了。
简一听到“空运”这个词, 就有点坐立不安。
听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等到菜上来,祁闻砚问他:“能吃得惯吗?味道怎么样?”
简一忍了忍,没忍住,心疼道:“一股人民币的味道。”
祁闻砚差点笑出声来,揉了揉鼻子低声道:“放心,有宋总的打折卡,不贵。”
这一次连宋斯霖的总裁buff也不好用了,简一整场都吃得不太自然。
祁闻砚也察觉了,所以离开后,他问道:“不喜欢吃海鲜?”
“倒也不是,吃还是好吃的。”简一老实说,“但我觉得还是烧烤更好吃。”
祁闻砚:“……”
他发现小光头有个特点——不会撒谎。
上次两人吵架也是,只要简一说句没看到纸条,他就不可能冲他发火。但简一不,好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简一都只会说真话,虽然有时候听着可能不大好听,也会让人觉得他不会说话,但这其实很难得。
“不过,真的很谢谢你,我第一次吃正宗的海鲜。”简一怕他不开心,立刻又补充。
祁闻砚笑了:“没关系,下次再去吃别的。”
回到蜜糖公寓附近,祁闻砚把车停在了一家烧烤摊前。
简一惊喜地看着祁闻砚:“什么意思?”
“宵夜。”祁闻砚解开安全带,“不过,别贪多。”
“好。”简一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兴奋地跳下车。
说好不贪多,但简一没忍住,还是吃撑了。
祁闻砚无奈道:“家里还有零食,你就不给它们匀点胃?”
“我这叫专情……”简一忽然顿住,“你家里有零食?”
他记得之前祁闻砚家里是没有任何零食的,有一次他还问过祁闻砚,祁闻砚说他从来不吃零食。
祁闻砚看了他一眼:“家里住进了一只小饕餮,我能不准备点吃的吗?”
简一炸毛:“我吃得多是因为还在长身体,怎么就饕餮了?饕餮能把刚才的烧烤摊都一起吞了。”
祁闻砚笑笑不说话,朝前走去。
他今天穿了一身高定深蓝色西服,特别显腰细腿长。
简一在身后看他两手插在兜里,很随意地往前走,步伐轻松,脊背却挺得很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不一样了。
真帅!
“哥!”简一喊了一声。
祁闻砚回头,微微扬眉:“嗯?”
夜色给他的眉眼铺上了一层柔光,站住那里,像一幅泼墨画,帅得特别有韵味儿。
简一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没有细想,随着身体的本能冲上前去,拽住了祁闻砚的胳膊:“等等我。”
祁闻砚嫌弃道:“一身油烟味。”
但这一次他没推开简一。
简一嘿嘿傻笑两声,也没松开手。
回到家,简一把背包放到沙发上,准备去洗澡。抬头的瞬间,却怔住了。
祁闻砚家的照片墙一直是空着的,现在挂上了第一张照片——简一穿军装那张。
简一:“……”
他瞬间心情极度复杂,一方面觉得羞耻,那张照片是彭石源趴在地上拍的,角度问题显得他腿特别长,但明显有点假。手机上看看就算了,挂出来就真不好意思了。
另一方面,他真没想到祁闻砚会把他照片挂家里的墙上,毕竟这里又不是他的家,他只是借住两年而已。
祁闻砚站在一旁观察他的反应。
简一忍不住脸红,扣着手指道:“你,你怎么把我照片挂出来了?”
祁闻砚:“这么帅的照片,挂出来好看啊。”
“我帅……我知道。”简一脸更红了,“可是,你自己更帅,怎么不挂你自己的?”
“你这张照片是让人趴在地上给你照的吧?”祁闻砚忍笑道,“看在拍照者那么辛苦的份上,也要让这张照片留久一点不是?”
简一舌头打结:“你,这,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的照片多了。”祁闻砚说,“什么角度都能认出来。”
简一:“……”
“不用难为情,这是你成长的印记,留下来以后看会很喜欢。”祁闻砚换了温和的语气,“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把照片放在家里有什么不对吗?”
自从上次简一哭过后,祁闻砚专门问过身边的人,要怎么让人有归属感。在家里摆放熟悉的照片,是他得到的一个办法。刚好,这自恋的小伙子给他发了张帅照,他便弄出来挂墙上了。
现在看来,简一虽然有点害羞,心里应该是喜欢的。
祁闻砚挺满意。
简一去洗澡的时候,心里还热乎乎的,祁闻砚那个自然而然的“家”字,让他觉得很温暖。
在青风庙住的时候,大家都只会说“庙里”,没有人会称那里为“家”。
祁闻砚真是个好人。
以后,要把他当成亲哥哥来对待。
祁闻砚并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但他能感觉到今晚简一有点不一样,乖了许多和他也亲近了一些,感觉那张照片还是有点用的。
这样和谐的氛围让不擅长与人相处的祁总很舒服。
他甚至打破“晚上不许吃零食”的规矩,亲自给简一拿了点零食出来。
但简一摸摸肚子,苦着脸道:“还很撑。”
祁闻砚无奈:“那你别睡太早,当心半夜胃不舒服。”
结果,祁闻砚一语成谶。
简一躺上床的时候就隐隐觉得肚子不大舒服,但他不想麻烦祁闻砚,想着睡一觉就没事了,所以没吭声。
结果一直睡不着,到两点左右的时候,实在难受得不行了。也不是那种剧烈的痛,但就一直连绵不断,按着哪里都不对,特别折磨人。
简一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去了卫生间。
他原本是想或许上个卫生间就好了,结果坐在马桶上,双腿却不住打颤,冷汗不停流,甚至恶心想吐,浑身乏力,连视线都有点糊了。
简一越来越难受,根本坐不住,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他忙撑起来,扶着墙回卧室。
其实在简一刚起床的时候,祁闻砚就已经醒了,但他并不知道简一不舒服。
简一撑着回到卧室,也不敢开灯,结果不小心撞到墙面,腿上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以后,简一忽然发现,这个姿势,让他的肚子好像好受了一点。他干脆坐在原地没动,想缓一缓。
祁闻砚听到简一摔倒,但没有出声,怕他觉得自己在笑话他。
谁知道过了快一分钟简一还没起来,祁闻砚才觉得不对。
他急忙起来打开灯,看到简一缩成一团坐在地上,身上的睡衣都被汗湿透了,脸色苍白到吓人。
“简一,你怎么了?”祁闻砚鞋都来不及穿,直接跳下地去扶简一。
“我没事。”简一忍着不舒服道,“坐一下就好了。”
“不行,你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对。”祁闻砚伸手去抱简一,“走,我们去医院。”
简一知道自己出了很多汗,担心祁闻砚嫌弃,躲了一下,拒绝道:“不用去医院。我就是有点肚子疼,一会儿就好了,以前都是这样……你别碰我,身上全是汗。”
祁闻砚看着他光头上亮闪闪的汗珠,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洁癖,给简一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吗?这种时候了还担心他嫌弃?
还有,什么叫“以前都是这样”?以前生病了都不去医院吗?
“有可能是急性肠胃炎。”祁闻砚看他脸色很糟糕,不容拒绝地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必须去医院,我送你去。”
“我能自己走。”简一拗不过他,又不好意思。
“这样快一点。”祁闻砚没跟他废话,直接下车库。
简一被祁闻砚紧紧抱在怀里,温热的暖意透过睡衣传来,耳边是强劲有力的心跳,鼻端是柠檬沐浴露的清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一感觉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简一:“带行李太麻烦,本来想安顿下来再去买的,谁想到……”
祁闻砚心里微微一动:“你一开始没想来找我?”
简一其实很感激祁闻砚去救他,但是对于这门亲事,他短时间内真的不能很好地接受:“要不是遇到鬼打墙……”
他给祁闻砚留面子,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祁闻砚却没生气,转身进卧室,过了一会儿拿出来一套休闲套装:“你先穿我的吧。”
简一接过去道了谢,祁闻砚又去找新的浴巾。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刚好对上一个光溜溜的屁股。
祁闻砚:……
这都什么习惯?他以前到底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
简一毫无所觉,套上裤子一转身,面对祁闻砚愣了下:“你这衣服也太大了……”
祁闻砚记得他对身高似乎很在意,故意道:“跟衣服有什么关系?纯粹身高的问题。”
简一果然炸毛了:“我还小,正在长身体,未来不可限量。哪像你,只会越来越矮。”
祁闻砚轻笑一声:“这是我高一的衣服。”
看到简一被噎住的表情,祁闻砚满意地进了卫生间。
简一回过神来,哼了一声。
祁闻砚都这么老了还在穿高一的衣服,可见日子的确过得有点苦。
他四处转了转,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这套公寓面积本来就不大,原本设计是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走精致温馨路线。但祁闻砚不喜欢小格局,便将两个房间打通,在落地窗边做了两排书架。反正他很少过来,不会在这里办公,偶尔看看书足够了。
但在简一看来,祁闻砚的房子就一个卧室,可以说是非常可怜了。毕竟在青风庙,他一个人就住一个院子。
这足以证明祁闻砚是个穷鬼,简一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常年霸榜富豪榜的祁大BOSS并不知道,在“未婚妻”眼里,他形象有多落魄。
祁闻砚今天洗澡花的时间有点久,一来感觉身上确实脏,实在受不了;二来也是想冷静一下,待会儿得跟简一好好谈谈,争取早点把婚约的事解决了。
洗完澡出来,祁闻砚看到简一正团成一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祁闻砚心累得很,走过去说:“你能不能好好坐?”
简一一脸懵逼:“我怎么没好好坐了?”
“坐没坐相。”祁闻砚皱眉道,“腿放下来。”
又被嫌弃!
简一气死了,歪头打量祁闻砚一番,忽然说:“祁闻砚,你好娘啊。”
祁闻砚被惊得连生气都忘了:“我?娘?”
他几乎要不明白“娘”这个字的意思了。
“你别不承认。”简一可是有理有据,“之前在游乐场我就闻到了,你身上喷了香水,一个大男人喷香水……”
祁闻砚:“……”
香水做错了什么?
“还有,过分爱干净,一个大男人,沾点灰尘怎么了?”简一说,“你还把衣服都扔了,败家!”
男人就不能爱干净?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简一最后道:“你还穿丝绸睡衣!”
丝绸睡衣又做错了什么?
简一总结说:“娘不唧唧的!”
祁闻砚深呼吸两口气,感觉他跟简一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沟通不了。所以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说正事要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简一又道:“也不是我想说你,但谁叫你是我名义上的老婆呢?”
“你说什么?”祁闻砚跳不过了,猛地凑近小光头,微微眯眼,下巴紧紧绷着。
但简一跟他不熟,不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还在瞎瘠薄撩:“我们是定过娃娃亲的,你不会不认账了吧?”
“我认账。”祁闻砚伸手掐住简一的下巴,声音低沉下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婚约变成事实!”
他瞬间爆发的气场太强大,下手也重,简一吃痛,又被压在沙发背上动弹不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危险,特别能屈能伸地认怂:“我错了。”
“谁是老婆?”祁闻砚逼问。
靠近了才发现,小光头洗干净以后其实长得还不错,尤其是一双眼睛,像山间流淌的清泉,清澈透亮。
他忍不住就想逗一逗他。
但简一反应也快,避重就轻道:“你是我哥,我跟你开玩笑呢,哥你别介意。”
祁闻砚被他两声“哥”喊得气消了一大半,又想到自己毕竟比他大,实在不好意思以大欺小,便松了手。
简一揉揉被捏痛的下巴,有点不甘心,但祁闻砚比他力气大,不能硬来。
他眼珠一转,看到祁闻砚因为俯下身而撒开的领子内,露出结实的胸肌,说:“你还有胸肌啊?”
“嗯?”祁闻砚一愣。
简一已经伸出爪子摸上他的胸口,顺手捏了一把。
祁闻砚:!!!
“胸肌这么结实,难怪你力气大。”简一做出羡慕的表情,满脸无辜地问,“怎么练的啊?”
祁闻砚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了,默念了几声“救命之恩”,忍着揍人的冲动,心累地岔开话题:“简一,我们谈谈吧。”
“好啊。”简一点头,坐直了一点。
他听人说,生意场上谈事情,讲究谋定而后动。所以,他虽然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却要让祁闻砚先来开这个口。
“你的戒指呢?”祁闻砚问,“总得拿出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吧?”
这个当然没问题,简一把戒指拿给祁闻砚。
祁闻砚看过后,将戒指放到茶几上。
“这门亲事的由来,你应该清楚吧?”祁闻砚说,“当年你师父救过我,然后和我父母定了这门亲事。我那时候还小,连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自然也没人问过我的意见。”
这是准备推卸责任了吗?
简一暗中冷笑,想到临走之前,师父跟他说过,就算祁闻砚本人不承认这门亲事,他父母也必定会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