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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言半夜还是轻轻走到楼梯底下的暗处,他总觉得不对劲。
直到,他看见一群又一群黑衣人从屋顶跳下去了,他知道,酒楼里面有一个小院子,穆小姐的院子。
他轻轻跟在一波人后面,竟也没有被人发觉。
直到,他最后在一边转悠的时候,看见几个女子随着一群护卫出来了,那些护卫抬着四五个大木箱。他轻轻跟了过去。
有人拦住了去路,他过去帮忙解困,木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其余的人依旧努力将其中一个箱子抬到马车上去。
他才发现,那箱子,才是这些人的目标。
这么大的箱子,塞一个瘦瘦的女孩子,应该是足够的。
黑衣人的数量陡然又增加了,酒楼后边的街里,黑黑的,墙上印着月光和缠斗的影子。
沿着院子围墙边,一直到了一个拱月门,那边有一辆马车。
李恒言与木笙一直在一群木箱周围周旋,其中一个抬上马车时,晃荡了撞了一下。
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软软的歌声轻轻从木箱子里飘出来,他转头看过去,木笙一脸平常,没有丝毫停顿,只有对面的黑衣人也愣了一秒,接着将剑刺了过来。
瞬间,所有人都围到了一个木箱边上。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终于,冀州的巡卫兵来了一队人支援。他们举的火把,照亮了街道,不一会儿,就退散了那些人。
地上有几具尸体,卫兵的头领与木笙交涉几句,便着人搬走尸体,而他们也重回酒楼。
他还没来得及问些想些什么,就看见那箱子被人抬回去,一曲歌声早已经停了。
木笙又过来警告他,虽然此次帮了些忙,以后少出现在小姐面前。
那箱子就放在小院子正厅中间,婢女们都忙着清理屋子,端来热茶和药膏。
不一会儿,大约是内室收拾好了,箱子被抬进去。李恒言等人也都被遣散,至周围巡游。
穆成风出来,屋子里还是满满的梨花香,烛光昏黄。
李恒言与普通护卫住在一起,轮值的时候,也多是在院外或酒楼上窗边。
直到有一天,冀州知府的千金,前来探望一品军侯的女儿。
两个小姑娘一起在院子里看花,牡丹芍药开得正兴。
二人从花卉聊到了冀州京都。
“京都的花儿大概也都开了。”
“我听说,前几日,小郡王病了,周王妃正日日低泣,这小郡王也真是可怜。”
“周王妃?小郡王?”
“小姐,来喝些茶,这是冀州新茶,头一批呢。”
“风儿妹妹不知么?呀!”婢女把茶泼到她裙子上,她瞬间推开人,“该死的贱婢,烫死我了。”木叶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她踢了一脚。
穆成风奇怪地看了她两眼,“姐姐不如去我房里换一身衣服,木槿,领姐姐去客房。”
等知府千金换了一身衣裙出来时,穆小姐已经身体不适睡下了,只有小婢女还跪在地上。
知府千金出门了,“哼,果然是个病秧子,妹妹?我才是妹妹,矮小丑陋,蠢笨之极。”
外边院子里的李恒言正好听到这几句话。
而院子里边,却是闹开了,“木叶,你说,周王妃是谁?”
“奴婢不知。”
“木笙,木笙呢?”
“你们说说,周王妃是谁?”
穆成风的声音尖细起来,“怎么我不知道周王妃?”
一院子的人都默默不语。
“你们不说,我亲自写信给哥哥,我要问哥哥,我要问珠姐姐,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穆成风跌在木槿怀里哭起来。
然后木叶自己起身,一个抬手,就劈晕了小姐。
李恒言从院子门口悄悄看到这一幕,很是吃惊,可看周围的护卫,都习以为常,丝毫不变。
这个穆家,果然有问题。
黄昏的时候,东西都收拾好了,几个大马车,几个大衣箱子,就离开冀州了。
“木叶喜欢哥哥,哥哥就允她打我,呜呜呜,哥哥不喜欢我了。还有木笙,明明我才是小姐,事事都听木叶的。呜呜呜,父亲也不等我,自己陪什么大皇子先走了,呜呜呜,我,”
他骑马路过一个马车时,里面传来一些呜咽,不一会儿就又断了声音,大概是,又晕了过去吧。
李姮元在小微山上,收到了赵孜的信。
说是小郡王病了,尚月余婴孩,有些凶险,心中忧愁,不知何往,唯求药石医效,盼早日佑康。
薄薄一张纸上,只写了他的心情,也没有问她什么,就像是,随意的想把这件事,写给一个人知晓,只是想把自己忧愁无意的心情说给一个人听。
上一世,是没有这个孩子的,这一时,虽尚有生息,却不知明日如何。
她准备回信,写了满满三页纸的安慰,又承诺会给小郡王点一个长明灯,日日祈祷康健。
写完之后,却又觉得不妥,这样的语气字句,太过熟稔,太过急切复杂。
她又改了,只写了一页半纸,写了小微山今日的风景,劝他放宽心,不要过于忧思,就像一个浅交的朋友,关切又不失距离地问候关怀。
最后落款,山中客。
而宫里,周王妃在彻查小郡王生病一事。
她已经在准备清理东宫,周王妃迟早要从东宫搬出去的,只在京都一年,可也有官员已经着手安排暂时的周王府。
她正整理一应帐册,小郡王却病了。
时时刻刻哭闹着,偏偏声音又犹如小猫,让人听了可怜忧叹乳母太医一直在,也毫无办法,两日了,食欲不振,又时时低嚎,孩子是受不住的。
太子妃正在自己屋子里休息,小宫女来禀报,“娘娘,皇后娘娘传话,让您仔细些养着小郡王,又派来两位太医看脉。”
小宫女也是战战兢兢的,皇后娘娘这几日常派人来训话,自家娘娘怕是也烦了。
周王妃刚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那孩子可比自己女儿小时候闹腾多了,可怎么办呢?她今生做不了皇后了,之后她与女儿能指望的依靠,就只剩下这个小孩子了。
她搭着身边嬷嬷的手站起来,“太医怎么说?”
“钱太医说是宫中近日不安,小郡王心神不宁,空有邪气入体,乳娘需清淡饮食云云。”小宫女又跪下去,“奴婢去送李太医时,听闻他倒是觉得,小郡王的症状似是,似是误食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不过他没有明说是东宫饮食有差,大约,”
一旁的嬷嬷忍不住插话,“呸,大约是有人暗地里给小郡王吃了什么,有人要害小郡王?何等笑话,小郡王身边,一直又七八个宫女三四个嬷嬷乳娘轮换的,怎么会吃些脏东西,这不是在胡言。”
周王妃拍了拍她的手,“也不全对,总归不会是空穴来风。其余的太医没有言及此处,倒怕是不敢说,是我东宫里的错。不然,这话若传到皇后娘娘或者其他人那里,可就不会想我周王妃是清白的了,一个不好,就是谗言害主之罪。”
“这,可怎么好。”嬷嬷有些慌乱,太子殿下去了,侧妃娘娘去了,如今,她们不久也要搬离这东宫了。
“招李太医回来,本宫要亲自问他,小郡王之事,一定要弄清楚。要让看戏的人知晓,我郭家女,即使,也不是平白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