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煲汤

简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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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公公早就习惯了, 也不生气, 只是叹了一口气道, “陛下这些年对殿下如何, 殿下心里也是清楚的,您只要现在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

    原祚嘴角有几分嘲讽的勾了勾。

    在外人眼里,他的父皇这些年对他表现的确实与众不同, 甚至有些人已经认为他就是下一任储君之选,暗地里早就向他表明了投诚的意思, 只是他一个都没有理。

    一个人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 那个被对待的人是最有感觉的, 他小时候不懂,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直到后来……

    原祚眼神暗了暗, 若是真的疼一个人怎么会把他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呢, 都说皇家无真情, 他不希望他那个明明已经远离了这一切的小表妹也遭遇和他一样的境地。

    原祚一直低着头,刘公公也没看见他的表情,只是见他一直没反应便继续劝道,“要奴婢说呢, 您和沈姑娘是十分般配的, 沈姑娘一直不在京城, 对京中人物也不了解, 这要不是被指给了殿下您, 将来也不知会嫁个怎样的人家,殿下您就算不娶沈姑娘,将来也要娶别的人,倒不如这样两人沾着亲,又知根知底的,谁也不担心。”

    刘公公也不是闲着无事做,而是知道书房那位是绝不会更改旨意的,眼见着这位越跪,里面那位越生气,他也只能出来劝劝。

    此时这番话说完他也自觉掏心掏肺了,要是对方还是不领情,他也没办法了,左右他也不过就是被皇上多骂两句的事,不放在心上就行了。

    刘公公让人收起了茶盏,打算不行就这样了。

    没想到此时原祚却是抬起头来,声音有几分沉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刘公公被这突如起来的问话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刚才说了不少话,也不知道原祚问的是哪一句,最后挑了一句比较应景的回道,“您和沈姑娘是十分相配的。”

    原祚却是又低了头,不说话了。

    刚才刘公公说了那么多,他唯一在意的一句就是说表妹以后不知会嫁个怎样的人家。

    京中世家勋贵多,实实在在是到了城门掉下一块砖都能砸死一个七品官的地步,但是这些高门大户多了也意味着内里的情况也复杂了,不说这里面出了多少纨绔,就是那些不纨绔的,女子嫁过去也指不定后宅会怎样。

    原祚虽然不曾接触过后宅,但却是在宫里长大的,对于这些手段不说了解,也基本熟悉,他只要想到那个跟个白面团子似的表妹,明明自己揣着糕点舍不得吃,看见他受了欺负,最后还是不舍的咬了一口又递给他的傻样子,他就仿佛看见了他在后宅被人欺负的眼睛通红的样子。

    原祚一瞬间眼神有些发狠,他再度抬起头看向刘公公的时候,刘公公甚至以为他这是要去找皇帝吵架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又打算伸出手要拦,没想到原祚却只是哑着嗓子说道,“刚才是我冲动了,劳烦公公和父皇说一声,我愿意娶沈徽媛。”

    刘公公被这大反转弄得有点惊异,但随即反应过来便高兴的说道,“哎呀,殿下想通就好,奴才这就去跟陛下说。”

    说完的结果便是原祚又在石阶下跪了一个时辰,但这惩罚在外人看来实在是轻的不能再轻了,于是众人便又一次认识到了当今皇帝对这位五皇子的宠爱。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消息也甚嚣尘上,一个是镇北将军的女儿和皇上最喜爱的五皇子有婚约了,另一个就是五皇子并不喜欢他这位准皇妃。

    而这些都是和原祚去退婚了的消息一起传到徽媛耳中的。

    徽媛看着锦绣愤愤不平的说着这些消息,不知道自己脸上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原本昨晚还有一瞬间的动摇,早上去和外祖母请安时,听着她劝慰的话,心中也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没想到事情又有了这样的转折,虽说最后这门亲事还是盖棺定论了,但心里难免不舒服。

    尤其是这位主角在当天下午还过来找她时,她心里就跟是跟憋了口气似的,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对锦绣说道,“就说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方便见客。”

    锦绣这时也正生气,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就去回了原祚。

    原祚原本由丞相府的大公子李承允陪着等在前厅,此时听了这话禁不住就皱起了眉,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

    李承允便在一旁笑着打太极道,“徽媛妹妹今早去给祖母请安时瞧着脸色就不太好,想来是昨晚没休息好。”

    原祚闻言,脸色更差了,他问道,“她早上脸色不好?”

    李承允点头,又看向一旁的锦绣,锦绣也忙说道,“姑娘昨日房间的灯亮了大半宿,今早又听了些流言,瞧着精神头便一直有些不好。”

    锦绣到底是护主心切,也没顾忌规矩,说到流言时语气里带出了几分不满。

    原祚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拧着眉,问道,“什么流言?”

    怕锦绣不懂分寸,李承允接过了话头含糊的说道,“就是一些宫中的事。”

    一提到宫中,原祚一瞬间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在御书房外跪够了时辰,又去了皇后那儿,一边被太医看了一下膝盖,一边被训了一顿,等到出来时便来了这里,自然也没注意到外面在这短短的时辰内已经有了不少的流言。

    这事情自然是有他几个兄弟的手笔,因此不用想也知道那话大概不好听。

    原祚一瞬间整个人的气息都阴沉了下来,他对着锦绣说道,“带我去看看。”

    锦绣看着他这模样却是有些犹豫。

    “姑娘此时刚在床上躺下。”她说道。

    原祚却是连犹豫都没有的就说道,“那你先带我过去,我还在上次那间房等着,等她什么时候醒了,我再什么时候见她。”

    锦绣知道这事是拒绝不了了,有些举棋不定的看向李承允。

    李承允却是大方说道,“既如此,你便带殿下过去吧,想必徽媛也不想见到殿下如此担心。”

    李承允的想法很简单,两人这桩亲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因此无论出于什么考虑,两人都该更亲近一些,多培养培养感情才是。

    锦绣没办法,只能在前面带路道,“殿下请随我来。”

    徽媛此时确实是躺在床上,她在知道原祚过来后,原本打算起身去迎客,但想到今早听到的那些流言,什么“她凭着长辈的关系硬要攀上高枝,结果被嫌弃了。”“什么她这么被嫌弃一定貌若无盐”的,她原本立起的身子又慢悠悠的躺了下去,对着锦绣道,“既然他愿意等,便让他等一会儿吧。”

    锦绣想到刚才一路走来,五皇子都没问问姑娘的病情,心里也觉得他只是做做样子,因此对自家姑娘这决定半点没有反对的意思。

    反而是慧娘,年纪大了,做事也小心,不愿意徽媛这样落人话柄,便劝道,“奴婢知道姑娘委屈,只是现在殿下都亲自过来了,您这样,外人还以为您是故意拿乔,反倒坏了名声。”

    徽媛不是很在意名声这件事,但慧娘又继续劝道,“何况姑娘跟殿下是要过一辈子的,您更是应该拢络住殿下的心,而不是现在就让两人失了情分。”

    拢络心也要有心可拢啊。

    徽媛心里无语,但看着慧娘这一副担心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有“睡”很久,只是躺了小半个时辰,便整了整衣服,起了身,让锦绣去告诉原祚自己醒了。

    他们这是圣上赐婚,基本上除非是一方过世,否则这婚事便基本不会有任何变动,再加上当朝民风也算开放,所以,徽媛也不用特意避讳什么,就在自己卧房的前厅里见了原祚。

    徽媛刚起身,也没上妆,头发也只用根发带松松的系了几道,看起来确实有些虚弱,原祚一见,心里便觉得一揪,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了?若是不舒服怎么不好好在床上躺着?”

    话说到后面,因为担心便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训斥的意味。

    徽媛原本就有气,此时刚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得了这么一句,忍不住便回道,“听闻表哥在外面等候许久,因此一醒来便不敢耽搁,赶紧起身了。”

    徽媛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十分温柔的笑容,但话的意思却是在说,要不是因为你非要过来,我也不需要起来。

    原祚一下子就没话说了。

    他看着徽媛的脸色,又想到锦绣说的她听了一些流言之后便精神不好的话,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宫中的事是我考虑不周。”

    原祚说完便仔细看着徽媛的神色。

    徽媛想着这些,这次再也无法如昨日般那样心大的安然入睡了。

    她硬生生的就这么不断回忆着她与这位表哥仅有的三次相处而熬了一夜,以至于她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已经带了浅浅的一层青灰色。

    锦绣和慧娘自然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

    徽媛从西北过来也就带了这两个贴身伺候的而已,论起来,两人自是恨不得事事都替徽媛做了,不让她操一点心,受一点累,在发现自家姑娘竟然睡不好后自然是担心不已,徽媛不想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平白让他们担心,因此只说,“怕是初来此处还有些不适应。”

    京城与西北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环境气候确实都与西北差异极大,二人虽然还有些怀疑,但也差不多信了这理由没有多问,但到了李老夫人那里,这理由却是搪塞不过去了。

    李老夫人问,“可是还为你怀远表哥的事情生气?”

    怀远是原祚的字,徽媛昨日听老夫人这么叫过,如今自然也知道她是指谁。

    人确实是那个人,但原因却不是因为生气。

    徽媛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表哥昨日陪了我一日,我感激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