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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园中原因着柳毅尘突然的晕厥有些乱,聪儿也随着众人在房中伺候,直到陈嬷嬷让他回去休息,他才想起鸣墨斋的门还未锁上。于是,他快步跑了去。
聪儿才走到门口,见里面烛光隐约,只听得自家主母的声音,暗道不好。他想到少爷的那画像自己曾见过,也做了保密的约定,如今少爷还没来得及说,却让主母自己先知晓了,这可怎么办?只能暗暗祈祷,主母能够答应这事,虽然没什么可能,主母这些年放在嘴上最多的便是子嗣的事情了。
等他走进看时,果真柳顾氏手中拿着那幅司徒天宇的画像,眼泪已滴了下来,溅到到那画像,墨晕开了些。再看站在一旁的柳晨风也很不高兴的样子,一把抱过柳顾氏。
聪儿想着完蛋了,一时着急忘了退避,被柳顾氏看了个正着,就唤了他进来。
“聪儿,你说这个,这个,可是,尘儿他,尘儿他,喜欢上了这人?”柳顾氏带着微弱的希冀问着。
聪儿上前跪了下来,平日里有些机灵的样子全然不像,只沉默地低着头,口里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柳顾氏见着聪儿的沉默,了然,发了大火,“我让你说话,听到没有,说话啊!这可是个男人,你说啊!”柳顾氏挣着站直了身子,混乱地大声喊道。
聪儿倒是吓了一跳,从未见过自家主母如此大的火气,惶恐地摇着头,更不知说些什么救一救少爷的这份情思。
“你先下去吧!”柳晨风见着聪儿也知道问不了什么话,同柳顾氏一样明白了这沉默地含义。他让聪儿退下,又抱住柳顾氏安慰,“柔芷,没事,没事,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件事早就注定了,我们已经强求过了,如今尘儿还在,我就满足了。”
“不行,呜呜……我不同意。”柳顾氏终于哭了出来,仿佛这些年的委屈、惶恐一并跟着大哭起来,“我好不容易,咳咳,才生下尘儿,怎么能让你断了香火,我不允许。”
柳晨风拍着柳顾氏的背,“我们还有辉儿和玄儿呢,他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你亲生的啊。”柳顾氏执念于为柳晨风留下血脉一事。
“嘘,你这样说,如何对得起那两个孩子。”
柳顾氏急忙解释道:“我没……”
“我知道。”柳晨风叹了口气,“柔芷,你且听我说。”
“当年若不是我一时心软,接了陈卷怜进府,才不会出那么多事。”
柳顾氏听到“陈卷怜”的名字一怔,这个名字拉起了两人过去的回忆。
原来,在柳顾氏,哦不,之前唤作顾柔芷,在她之前,柳晨风还有一个初恋女子,唤作陈卷怜。
柳家与陈家要好,柳晨风与陈卷怜算是口头上的娃娃亲。只是那时陈家父母见柳家虽是富足人家,却比不得权贵之家。于是,让陈卷怜给那权贵做妾,陈卷怜要死要活了几日,到底被她的父母送了去。
柳晨风倒是伤心了好些日子,在父母的安慰下,算是挺了过来。后来,柳晨风的父亲去世,柳晨风撑起了柳府,更无暇想这些儿女私情。后来,便在自己母亲的主持下,娶了顾家女柔芷,便是现在的柳顾氏。柳顾氏为人温和识趣,对自家婆婆十分孝顺,虽是小家碧玉,倒也是会写会画,不会的自有柳晨风亲自教。柳晨风觉着另一番情趣,便渐渐喜爱上了这个让人爱怜的女子。柳顾氏与柳晨风成了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然而,好景不长,那陈卷怜因为权贵家里出了事,逃了出来,而自己的父母早被几个哥哥气死,想到自己若是回家定会被赶走或者再卖掉。于是,投奔了柳家。
柳家老太太见她可怜,便让柳晨风接了她,寄住在府中。柳晨风见到自己以前心爱的女子过得这般凄惨,自然也是怜悯。原本想要给她买了一处院子另住,在陈卷怜的哭哭泣泣中应了声,等回过神来,那陈卷怜已住入。
柳晨风想着陈卷怜也是个心善的人,于是同柳顾氏商量以后帮着找个人家嫁了。
然,陈卷怜在权贵家的那几年,已经没了那份纯洁,只怨恨父母的无情,怨恨命运的捉弄。虽自己当年有些心动当个官太太,但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享受到,还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她早忘记了自己得宠时候的嚣张。陈卷怜想着自己看着已年老色衰,而柳顾氏确实青春貌美。想着柳晨风英俊的脸庞,原来这些都是自己的。
于是,陈卷怜用药害了柳顾氏腹中的孩子,还杀了知晓她计谋,同样想要嫁给柳晨风的弄听,那弄听是柳顾氏的陪嫁丫鬟,她将害柳顾氏流产的事栽赃给了弄听,于是变成了弄听畏罪自杀。因着这事,柳顾氏被柳家老太太训了话。
陈卷怜没有什么机会接近柳晨风,而柳晨风却有其他通房,她担心那几个通房比她先有孕。她便想了毒招,给柳晨风下了无法生育的药。只是,不知怎的被柳家老太太知晓,于是,柳家老太太便归西了。府中传出柳顾氏命硬之说。
陈卷怜找了机会,与醉酒的柳晨风一室,却与他的好友张生同房,有孕。却没想柳晨风背着众人把脉,因着自己无法使女子有孕才喝的酒。
最终,陈卷怜自食恶果,被嫁给了与她同房的那个书生,最后被书生的厉害母亲逼疯,撞墙之后,不治而亡。临死前,仿佛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断断续续地道出以前的真相,却还留了一笔,只说柳晨风不能使女人怀孕,却不说柳顾氏同样无法有孕。
这消息传开,柳晨风看着自己家里的通房,哭闹起来,他便心灰意冷,放了她们出府。原还想与柳顾氏和离,柳顾氏自然不肯,硬是留了下来。柳晨风的灰心愣是让柳顾氏以为他伤心自己心爱的女子变了模样,因着她被陈卷怜欺骗说柳晨风爱的还是自己,因着柳晨风曾去见过陈卷怜。
于是,柳顾氏想尽办法要为柳晨风生下一儿半女,几乎每月都会出去求神拜佛,常常跪的膝盖全是伤痕,看得柳晨风心疼不已,却只能陪着她一块。
再后来,他们在寒妙寺遇着了道风真人,道风真人给了一颗药丸,只告诉他们吃下药丸再行同房,便可有孕,只是折自己的寿,可换得那孩子二十年的寿命,且需多行善事。做了多少善行,这善果便会让那孩子少受些罪。另外,想要酒那孩子的性命,除非……
除非什么道风真人只说了要找一个会治疗疾病的内功心法,帮着调理。只是那心法已经失传多年。于是,这些年柳府一直在暗中寻找着,只是还是毫无头绪。
“柔芷,你可知我有多后悔让那女人进府。”柳晨风抱紧了柳顾氏,将头搁在她肩上,“其实,我本来就反对,你生尘儿的,我只想和你长长久久的。”
“我以为,你爱着那个女人,那人跟我说,你去看她,你说无论她做了什么,你都爱着她。”柳顾氏轻声说着,眼里有些哀伤,但听到柳晨风的话,隐约悟到了什么的不可置信,“所以,我只能保住我们的血脉,这样我才不会失去你,我是那么爱你,晨风,晨风。”
“她的话,你也信!真是个傻人儿。”柳晨风直到这时才明了柳顾氏的坚持,“你觉得她做了这么多事,我还会爱着她?即使那个人没有做这些事情,我也不爱她。”
“柔芷,我们真是傻!”柳顾氏听到柳晨风呢喃着这一句,突然感到自己的肩头有些凉凉地湿了。
柳晨风蹭了蹭,抬起头,双眼有些红,他捧着柳顾氏的脸颊,“柔芷,听着,我,爱的是你,遇到你时,便是如此了。”
柳顾氏也认真地望着柳晨风,“我也是,那年你在寒妙寺救了我,我便放在了心里,知晓我要嫁给你,真的是我最开心的事。”
柳晨风想起那日的事,印象深刻,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救人,“原来,那天马车坏掉的粉衣小丫头是你,说起来你的玉佩还在我手里,看来我们真的有缘。”
“柔芷,关于尘儿和那个司徒公子的事……”柳晨风借着气氛,想说服了柳顾氏,这么些年求神拜佛,也是苦了柳顾氏,自己早就不在意子嗣的问题。若非当年柔芷坚持,自己也逼着和柔芷一样折了十年的寿,不然定不同意柔芷为了生尘儿的那些苦,到底是坏了些身子。
“我现在不想听这事。”
“好,好,我不说。”柳晨风听出柳顾氏口中有些软下来,便不逼着她答应,反正她是坚持不过尘儿的,“那我们先回自己的院子吧,明日再和尘儿好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