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桩子当时就有些慌了,他踩着步子慢慢靠过来在我俩耳边轻声道:“猴爷,七爷,到底是这地方忒邪门儿了还是我眼花啊?”
顾猴儿没回答他,反而有些不确定的问我道:“沙南子,你还记不记得刚刚咱们进来的时候这棺椁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他这一问把我也问住了,我刚刚看的时候明明是严严实实的,可是眼下这儿是个所见亦非实的地方,我若是回答顾猴儿是开的,那该如何解释咱们几个人刚刚那活见了鬼的表情,难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反过来,如果我回答是关的,那此时这棺椁却自己打开了,难不成这墓室里是有鬼作祟吗?
我们三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的,但谁也不敢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两个字。
“现在什么个情况咱们三谁也说不准,都把招子放亮点,把家伙抄起来,千万别慌。”我一边安慰他们,一边把刀死死攥在手里面。顾猴儿紧挨着我,手上的毛瑟枪已经“咔哒”一声上了膛。滑稽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枪口应该指向哪里,只能这么尴尬的端在半空中,桩子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七爷。”桩子背靠着小声的喊我,手下端着的猎枪一刻也不敢放松:“咱们就在这儿死磕到底吗?”
“今儿这墓里的美人皮我顾七是取定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话刚说完,顾猴儿腾出手一个毛栗子“嚯“的就敲到我头顶上:“放你娘的屁,咱现在是该求神拜佛,你小子不会说话就别说。”完了他又用胳膊肘捣捣我道:“别慌,我们先上前看看,我就不信这个什么昭后还能自己打开棺材坐起来。”
听了他的话,于是我们三个人跟三只仓鼠似的背靠背慢腾腾的挪到了殿中心那口棺椁边上,我们三个人里顾猴儿胆子最大,他挥挥枪叫我们站着别动,自己凑上前去想一探究竟,我只好跟桩子在后面警戒。
没想到顾猴儿却突然咦了一声,我不明就里的在后面用棍子戳戳他,他头也不回,而是打了个让我们上前的手势。
我跟桩子赶忙凑上去,眼前的棺椁里面竟然还有一层,棺盖好好的盖着,只是没有了最外面的一层。
我细瞧了半晌,这里面的棺盖颜色十分鲜艳,外髹朱漆,还用了青绿、黄白、赤褐等明亮的颜色,描绘的是双鹿腾云、双凤穿壁以及各路神仙、云气迷离的神仙洞府的画面。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层?”桩子问道。
“这不奇怪,在古代,棺椁是表示死者身份和等级的,周代的时候曾经规定天子棺椁四重,亲身的称椑,第二重叫地也,第三重称属,第四重为大棺。虽然这个昭后身份还不够格,但时有逾制者也不奇怪。”我一边惊叹于古代精美绝伦的绘画技艺和绚烂的场景构图,一边给桩子解释道。
“行了,先把这层打开再说。”顾猴儿对桩子挥了挥手,两人默契十足的撬开了里面这层棺盖。若不其然,这东西跟外宗兄弟从老毛子那儿带来的套娃似的,又是一层在等着我们。
与之前不同的是,里面这层竟是以黑漆为底,云纹为饰,构成了一个以神仙、神怪为主的奇幻仙境。
顾猴儿有点不耐烦了:“这他娘的还有完没完。”
我一把拉住他道:“行了,还有这最后一层,里面就是内棺了。”
顾猴儿听了这话也不好发作,默默的跟桩子两个人打开了第三层。最里面一层刚被打开,我就震住了,内里居然是具青铜棺。棺盖上的雕刻依旧是神鹿腾云的神仙做派,只是正中的位置有个凹槽,旁边裹蜷着八只神态不一的鸾鸟,看起来像是浮雕一样,十分逼真。
顾猴儿自打瞧见这个东西,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甚至连桩子的神色也十分不好,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有话说话,有事说事,别把我一个人蒙鼓里。”我是豁出去了,至少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吧。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顾猴儿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青铜棺,看起来十分紧张。
“什么话?”
“青铜棺,窨子棺,八字不硬莫近前。”
顾猴儿话音刚落,先前那冰冷阴厉的笑声突然又响了起来,“咯咯咯咯咯咯咯”。
我们顿时虎躯一震,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面前的那具青铜棺,这笑声似乎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桩子立时就炸了毛,手上的猎枪对着棺材板就是一枪,一时之间火星四溅,木屑乱飞,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我跟顾猴儿甚至都来不及阻止他,万幸的是只射穿了外面的梓木棺,没有伤到自己人,要是角度恰巧不对射到了青铜棺上反弹回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桩子终于恢复了理智,手一脱力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而原先那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跟顾猴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桩子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可突然间,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眼睛里满是惊恐,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手哆哆嗦嗦的指向我的背后。
我不明就里,转过头看着顾猴儿,他的表情跟桩子如出一辙。我心下一沉,知道大事不好。果不其然,一股死老鼠的味道从我耳朵边上慢慢传过来。我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被浸在寒冬腊月的冰水中一般,整个人根本无法思考也无法动弹。
虽然我不知道趴在我身后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肯定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顾猴儿摆摆左手叫我噤声不要动,又对我压了压眼皮子,右手不知道溜进口袋里去摸什么了。
从小到大的默契不是说着玩的,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就在我耳边的死老鼠味越来越重的千钧之际,顾猴儿猛地抽出右手,一把糯米腾空飞来,直射我耳边。我瞅准了时机,整个人往地下一缩,恰巧避开了糯米攻势。几乎同时桩子抬手就是一枪,我感觉子弹擦着我的耳朵就过去了,只听见身后一声凄厉的女人尖叫稍纵即逝,有什么东西似风一样呼啸一下消失在对面的墙角里。
顾猴儿和桩子呆呆望着墙角,我壮着胆子站起来,周围空空如也。人往往对看不见的东西有无尽的恐惧,此时连顾猴儿的额头上都冒着汗珠。
我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咧起嘴巴用唇语问他:“到底。。。刚刚的。。。刚刚那是什么?”
顾猴儿咽了口吐沫,看着我缓缓用唇语回道:“这里面。。。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