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鸾 (二十七)

爱做梦的大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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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最近很怪,一天到晚地缠在韩文身边,嚷嚷着要出去逛街,韩文被她闹的心烦,同意让她出门,但她偏偏要姐姐陪着才肯罢休。韩文连续几天不得安宁,终于松了口,无可奈何下陪她逛街。

    白鸾城有太多繁华地段,小雪拉着姐姐一个劲地往衣店脂粉铺里钻,专挑最好最贵的东西买,反正有姐姐这么一个大富豪,她不怕花钱。

    自古以来,爱美逛街是女人亘古不变的两大追求。

    但韩文是个例外,她对大部分女孩喜欢的东西不感兴趣,十分讨厌呆在人多的地方,所以每进一家店,她都会整个的包下来,让小雪一个人随意地挑买,出手十分大方。

    小雪很开心,有姐姐掏钱,她买的都是最昂贵的,反正韩家是天下首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最后,逛得愈来愈欢的小雪因为买的东西太多拿不下,这才停手,到海月酒楼休息。

    韩文一到海月酒楼,立马觉得自己解脱了,陪人逛街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疲乏不说,又累又无聊,而且十分麻烦。小雪挑个布料做衣服总是问颜色好不好,做长裙还是短裙,问这问那的,问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想撞墙。

    但后来,等她明白亲妹为何硬缠着自己出门时,她后悔了,当时应该死也不同意陪这丫头出门逛街。

    瞧瞧这丫头干了什么好事!她竟然联手花栖一道来诓骗自己的亲姐!

    当韩文来到海月酒楼的顶楼时,花栖就在那里等着她。

    “妳是故意的,对吧?”韩文一看见花栖站在那里,顿时心情变得不好,恼怒地看着小雪。“妳根本不是要我陪妳逛街,妳是带我来见她,是吧?”

    小雪缩缩脖子,两眼四处瞟,干笑道:“花栖又不是外人,妳们一年没见了,气也消了吧。再说,来都来了,有什么话总要说说才是吧,反正妳都见着她了,这时候临阵而逃太不够意思了。”她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慰亲姐,说:“姐,花栖都嫁人了,我们再怎么不喜欢人家老公,那也是人家的家事,妳别纠结当年的约定了,花栖跟我们不一样,她怎么说也是半个古人,有早婚的权利,而且她比我们大,已经二十几了,这年岁在这古代再不成婚可是大龄剩女。妳就为她想想,别生气了,好吗?”

    韩文静静地听她说,眼角余光瞥了一下那边的花栖,明白她俩煞费苦心地骗她出来就是为了让花栖见到自己,心里气道:话说这么多,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我忘了当初你们合伙骗我的事,有本事再骗我一次,让老娘心甘情愿地原谅你们,别给我费这么多的话,听得火气大!

    花栖站着不动,心里有点发虚,毕竟是她要小雪骗文文出来见自己,如今见着了,倒是局促不安起来。面对文文,她终究是愧疚着。

    花室的气氛沉重,三个女孩心事重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韩文斜眼看向花栖,缓缓地叹一声气,神色稍转平和,小雪见此,心里舒了一口气,明白姐姐是被说动了,愿意让出一步。

    “费了这么多心思,让我出来,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堂堂的太子妃屈尊来见我?”韩文冷着脸,一点儿都不留情面地讽刺多年的姐妹。

    花栖神情一顿,脸色白了三分,抿紧双唇,一双眼悲戚又殷勤地深深地望着韩文。

    韩文没去看她眼中愧疚的光,只望着高桌上摆满的山珍海味,眉端一挑,偏头对妹妹说道:“不是说有新菜吗?我怎么没看见啊。”

    小雪呆了一瞬,后知后觉地点头:“噢,那个,那个,菜我还没做呢,我,我现在就去做。”说罢,快速地退到门外,关上门。背对着大门,小雪叹口气......姐姐,真是的,桌上明明全是新菜,她要支开自己和小栖姐单独呆着,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吗?

    算了,总归是让她们见面了,她任务完成,趁着她们聊天,她去找岷玉他们玩去。

    二

    韩文一听外门没了响动,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花栖身上。

    一年未见,花栖明显憔悴了一些,韩文以为时隔一年,再见彼此,她会怒气冲冲地指责对方当年欺骗了自己,但今日一见,那种怒气顿时消了一半;许是对方自责不安的眼神让她心软,做不起怨妇骂街的事。

    看着花栖素颜寡面,一身浅绿襦裙,身段瘦得可快超过她,她终究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花栖,妳是不是被君白打入冷宫了?”否则怎么瘦成这样。

    花栖呆了呆,哭笑不得:“文文,妳......”

    一年未见,花栖几乎快忘了文文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一时间,她竟不知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该恼文文咒自己过得不好还是该气自己当年伤她太重。

    “妳,妳这一年......过得还好吗?”半晌,她这样说。

    明明有一堆话想说,有一堆的问题想问,但真见了面,一切的准备都无用,到嘴的话只有这一句。

    花栖心里难受,当年一事是她对不起文文,文文离家一年也是因为气她联手小雪他们瞒着她结婚。她找了她一年,该用的方法都用了。她知道,文文要想不让任何人找到自己,有的是办法隐藏自己的行踪;她很担忧,怕文文会出事,不安了一年,终于听到她人已回白鸾的消息,她很激动很开心,但她一直不肯见自己,这让她失落难过,兴知她还是在气自己。

    这一句“妳过得还好”是她发自内心的关切,因为一年不见,文文比以前瘦了。她不知道文文在外面到底过得怎么样,但肯定不太好。

    韩文淡淡地看她,语气略无味:“还行吧,没什么好不好。我说,妳大费周章地让我出门见妳,只是问这个?如果是的话,妳问过了,我可以走了。”

    语罢,韩文转身就走。

    花栖见此,急急地上前几步,叫道:“我是真的很想妳!文文,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地要骗妳,我想跟妳道歉,可是我找不到妳......我找了妳一年,我真的很牵挂妳。”

    韩文顿住脚,没转手,不用回头也知道她已经哭了。

    花栖什么都好,就是一难过伤心必然是红眼落泪,这让韩文看不过去,以前没少拿她这毛病说上几句。

    韩文不太喜欢一个女孩子哭哭啼啼的,认为这是中软弱无能的表现。花栖自小与她玩耍,感情甚好,在知己知彼上,她和花栖才是真正的了解彼此,可自从穿越到古代,花栖先于他们穿了十几年,思想看法早已受到古代思想的影响,她有点儿看不太透她了。但她不介意,只要她还是以前的花栖,她韩文还是她的好姐妹。

    以前阿南总说,花栖和文文最像,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坚强,韩文也是这么认为的。花栖冰雪聪明,博学多才,有领导才能,所以当时创建云来会,她毫不犹豫地让花栖代理全务,让阿南辅助。她眼光不错,花栖能力超群,有经营商会的实力。她由此全权脱手,把云来会都交给花栖和阿南打理,自个落得清闲成天睡大觉去。

    花栖抱怨过,说:“我又不是妳的助理替妳签个字就了事,董事长和总裁这活儿妳韩文才是天生该接的活。”

    她记得当时她是这样回道的:“我只是个挂名的大东家,你们才是商会的顶梁柱,我这么懒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既然妳都说我是总裁了,作为你们的头头,当然你们干活,我去睡觉喽。”

    犹记得说完这话,不止花栖瞪她,阿南也给了她一记白眼,她满不在意,甚至在他们面前扭着腰神气十足地走过去。用她老妹的话说,她这是犯贱。

    老实说,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犯贱一次,想转过身指着花栖的鼻子大骂特骂一次,可是她自持良好修养,很难开骂自家的姐妹;而且比起骂人,她更倾向于冲过去甩对方几个耳光,狠狠地告诉这人,哭是没用的!她最讨厌没事哭哭啼啼的人,心烦又麻烦,用她十几年的经验来看,比起动嘴皮子教训人,动手的后果更直接有效,往往有显著的效果,拿来对付小贱人最好了。

    可是,花栖不是小贱人,她一不能骂,二不能打,心里那个纠结啊!

    “真是够了!”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韩文硬着头皮转过身,果然看见花栖红着眼,泪光盈盈地看着自己。“瞧妳这出气样!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别哭了!”她实在受不了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说了几句狠话,但语气放软了。

    花栖抽泣几声,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跟在韩文身后,坐在桌边,韩文坐在对面。

    “妳为何不回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花栖哑着嗓子问道。

    韩文似是没听清对面说了什么话,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白玉盘子上烤好的牛排,微微皱眉,她一手推远牛排,一手拿起两边摆好的刀叉,动手品尝小雪新做的点心。

    小雪很喜爱烹饪,尤爱点心,亲手做的点心各式各样,形状精美,味道一绝,是白鸾城最有名的点心。今天她为姐姐做的是在东淄那边的一脚茶点学来的点心,叫绿佛茶饼。

    “这丫头还真是学到了精髓。”韩文尝了一口,满口溢香,清新的茶香味瞬间传遍肠胃,贯通上下,身心仿佛一刻间清爽起来,就好像置身于山坡上的茶庄中,晒着暖阳,吹着徐凤,嗅着清香的空气。吃了第一口,她心底那些闷气顿时一扫而空,难得平静下来。

    她抬头看一眼窗外碧空淡云,说道:“中原是个好地方,风景不错,我去了那里散散心,也就是一场旅行而已。”她扭过头,目光柔和地放在花栖身上。“不回来只是不想看见你们,谁让你们联手欺骗我。妳结婚谁都知道,只有我蒙在鼓里,妳说我能不生气嘛?”

    花栖垂下眸子,谦疚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妳生气。”

    “可我还是生气了不是吗?”韩文说。

    花栖看向文文,神色忧伤:“文文,对不起,对不起,我......”

    她嚅喃了许久,除了抱歉,再也说不出别的。

    韩文知道她这是理亏,否则以她能说会道的口才何必在自己面前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当初是你们发誓会在我二十岁前绝对不会离开我的,更不会结婚的。小雪他们信守承诺,我一直以为妳是最遵守诺言的那个人,但是我错了,妳是第一个背信弃义的那个人。妳背弃了我,这是事实,花栖,妳无法改变。”韩文端起桌上的琉璃酒杯,啜饮一口,酸甜的葡萄汁流入胃里,透心沁香。

    花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嘴唇轻颤,许久说不话来。

    韩文却自顾自地喝个不停,全不在意她如遭雷击的心情,任凭她在那里边自责边难过。

    其实韩文心里明白,她也是有苦衷的,有难言之隐,毕竟在友情亲情和爱情之间抉择,是很难的。

    哎,感情用事的小女人往往自己把自己囚禁得死死的。

    “行了,今天把我骗来不是为了叙旧吧,也不是为了道歉吧。”韩文放下琉璃杯,悠然地看向花栖,道:“说吧,从我回来后,妳和君白天天给我送请帖,到底是有什么事要找我?我可不觉得你们只是单纯地想请我喝茶这么简单。”

    花栖听此,敛了敛心神,神色诚恳地看着韩文,对上那双好像包罗万象的眼眸:“文文,我需要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