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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栖是太子妃,君白的妻子,一年前嫁于皇家,时间刚好是韩文离家出走的时候。
刘昌南一直怀疑文文与花栖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然,文文怎会在花栖大婚那夜彻底消失,跑到中原呆了一年才回来。
“妳和花栖出了什么事?就算再恼她再气她,以我对妳的理解,妳顶多出走三天,等气消了再回来。这次为什么离开一年?”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他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韩文这会睁开眼,头枕着胳膊,望着池园冬景,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出去散散心。”
“散心?”刘昌南嘴角微抽一下,心道谁会离家出走一年散心啊!也只有他家的大小姐敢做。“妳可知,我们遍寻不着妳,大家都急坏了,花栖派了不少人去找妳,还有小雪,这丫头等了妳三天妳人还没回,她一个人离开白鸾城竟打算跑遍天下也要找到妳......文文呀,我们知道妳心里有气,妳再任性也有个限度行么?就算花栖有错在先,妳这一年了也该消气了吧。她现在已为人妻,真的很想见妳.....”
韩文转头,看着他,脸上风轻云淡,没说话。
见她这样,刘昌南心知多说无益,她是不会听他的。
“算了,妳不见就不见,不过还是说说,那夜妳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第二次问。
她目光回到池上,眸光深沉又幽幽,眼底浮现一抹哀痛之色,渐渐的,因他的话,神思开始飘回到一年前的那个冬夜......
那一夜,她怀着悲痛的心情离开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任凭夜风吹打也拂不尽她眼中的泪,激动的情绪缠上背叛的伤痛,心里疼得如刀割般;她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只记得那夜里的风很冷,她不停地跑,不分方向,不知道路,一直跑。然后,她听见马蹄飞溅声,有人厮声力竭的大喊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有人骑马冲她飞奔过来,接着,她听见自己大喊一声,身子好像飞了起来向后仰,再接着,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一瞬间便被冰冷的水吞没,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满天星辰对她绽放无尽的光芒,那么美,那么遥远,她伸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多么痛的记忆,那一夜的情景早已在她心里回放了千遍万遍。
“她和我吵了一架,又打了我一巴掌,然后我被人推到河里。”她深吸一口气,收回神思,觉得身子有点泛凉,便拿了一旁叠好的薄裘盖在身上,偏头淡淡地对他说。
刘昌南闻言,呼吸一滞,神色变得惊愕,脱口而出:“谁要害妳?妳没受伤吧?”
心绪变乱,他一时焦虑不安,关于文文的人身安全问题是他们所有人最关心的事。她身体弱,天生心悸,一旦遇到重大打击或是情绪受到影响产生极大的波动,生命便会随时受到危险。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敢放任她一人独自在外,无人照顾,多年来,她与外界断绝来往,一是因为她性子喜静,二来是因为她身体太脆弱,稍有差池,随时有险。
来到这个世界快要五年,期间也不是没有人害她,但她的身边有他们,一直以来不曾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危害。
这次不同,她会掉进水里,会跑到千里之外的南楚,其因是花栖,她怎能轻易原谅呢。
难怪她一回来,谁都不见,难怪她对花栖置之不理,任谁劝也不肯低头和解。
“妳......病发了吗?”良久,他咽喉暗哑地问了一姐,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身体是否安康无恙。
韩文有些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浅笑,柔柔的目光注视着他:“我没事,不过是落水而已,不至于发病,如果真的病发,你们今天还能再见到我吗?”
“妳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啊。”刘昌南简直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只得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
“阿南,谢谢你们一直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好。”她连胜笑意渐浓,满眼幸福的泪光,眼角泛红,湿润了浓密的睫毛。
她从不奢求什么,只愿家人伴她一路走下去,不分不离,这样的心愿一直是她最想要的。
刘昌南怎会不知她心里追求的是什么,正因为他简单又美好的愿望才更让他们心疼怜惜。她深爱家人,关系朋友,从不为自己求什么,只是一颗心都放在他们身上。有她这般的家人,他们怎能不将心比心全心全意地爱护她呢。
大家都很爱她,正如她深爱着他们。
陌生的世界是孤单的,这里没有他们的家,所以他们创造了一个家,互相依偎,互相拥抱,才能求得心安,才能忘记孤单是什么滋味。
文文说得没错,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唯一支持他们继续生活在这里的动力是彼此的温暖,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谁也离不开谁。“家”这根绳早在很久以前就把他们圈进各自的怀抱中。
只是,世事难料,花栖嫁人了,这个家少了一人,文文的心也裂出一条缝。
其实,他知道,她并不是反对花栖,她太重视诺言,最恨背弃诺言的人。花栖想成亲,她不阻止,但至少要等到她二十岁后再嫁人,这是他们当初一起对她许的诺言。
因为太珍惜,所以才如此悲痛,她心里的伤终究是他们永生治愈不了的。
二
水廊寂静归尘,冬日的阳光沾上一层凉气一道道地照进房里。
静谧的水池飘浮几缕浅黄的水草,池上一副绿林环抱的图画,绿的,碧的,全是生机勃勃之象。白鸾成靠南方,冬季里也不减绿色的景色,而且初春来的特别快,所以白鸾成连带四周的地方风景一向美丽雅致,受人喜爱。文文当初挑选此地定居亦是这个原因,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冬天不是很冷,穿裙子也可御寒。
可是在凉凉的空气里呆的久了,还是很冷的,更容易生病。
她浅眠一会,精神睡饱后,边起身对着廊外池景伸个懒腰,扯掉红绳,一头浓密微卷的长发像海藻一样遮盖后半个身子,愈发衬得她身娇柔弱之态。
“小雪这会该做好饭了,我去看看小十起床了没。”她光着脚,往房内走,停步后,边开门边说:“对了,这几天里可能有人想要见我,你回头跟妙灵说一声,让她留意一下,我可能会去见见对方。”
刘昌南怔了怔,问她:“谁要见妳?”应该不是花栖,否则她早就见了。
“西陵来的人,很有趣的。”她别有深意地笑笑,推门进去屋里。
空空如也的廊边,只剩他一人。“西陵人?谁呀?”他低头,好似被人蒙在鼓里自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