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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风再次回头,已在千里之外,红霞漫天,遮盖了整个盘谷,仿佛在酝酿着一场灭世灾劫。
他心绪有些沉重,或许在它们仅剩的意识当中,只有战斗才能感受自己的存在,只有战斗才能在遗恨中获得解脱。
不仅是鬼瞳幽狼,四皇子亦是如此,他们另类复活,为的就是与当代最杰出的一批人对战,只有被击败,才能浇灭心中的怨火,得以解脱。
就算是避世谷的第一人,或者与第一人争锋的少年,都未能做到这一步,不堪破境界壁障而向它们宣战,简直就是找死。
抛开纷乱的思绪,阎风重新启程,决定还是先回姜族祖地打探一番,尽管不抱多大希望,但这天地广袤,想要不动声色地寻一人,谈何容易。
断垣残壁,老藤遍野,道纹依稀,气卷灵聚,一片失落的祖地,仍残留有一种道不清的韵味,每当踏足这片土地,心神总是格外宁静、平和,识念通达,仿佛置身于悟道境中,遨游宇宙,天人合一,个中感受难以言喻。
这不是一些洞天福地能比拟的,历代的姜族先贤明悟大道,理与法的不断积聚,数不尽的道痕铭刻,渐渐改变了这片天地格局,从而造就了这极为难得的道土。
阎风隐匿气息,一路潜入至祖地深处,四周均不见丝毫影踪以及痕迹,看来他们并没有返回此地。
再次立身在道壁前,阎风不死心地用手搭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双目凝视,欲看穿道壁内部亦不成功,曾差点将他毁去的那截黑色物体,究竟是何物?
“或许我应该去那里看看。”
既然寻不着姜曦他们的踪迹,便先往四皇子所说的那个地方走一趟,关于他的身世来历,阎风亦迫切想知晓一切。
古皇城往东五万里,踏上那块土地,阎风如遭雷击,止不住身体颤抖,往昔一幕幕熟悉而欢乐的场景仿若历历在目,双目湿润,清泪滑落,村口处的石碑,骇然铭刻着隐龙村三字。
这是一条古村,与曾经的隐龙村是如此相似,那布局,与他记忆中的几乎一模一样,筑建房子的木材土石,皆是凡俗之物,若非此地有道纹守护,历经了这般久远的时光,早就化成了飞灰。
空荡荡的古村似乎已经丢弃了很久,虽然缺乏生气,却没有破旧之感,相反有一种原始、朴实的味道,阎风深吸一口气,时空仿若回溯,刹那间他变回了当初那个并未沾染复仇鲜血的少年,每天四处捣蛋,谈梦想聊未来。。。。。。
阎风入定般站立了许久,飘远的思绪一点一点回来,空洞的双目逐渐恢复了神采,越发坚定,过去终究不可逆,把握现在才是根本。
古村究竟隐含着什么秘密?
阎风心里暗道,定要将它全部揭露出来。
古村异常寂静,阎风却不感到丝毫可怕,大步踏入,沿路与记忆中的隐龙村相较,许多地方都有重合,一口古井映入眼中,他怔了一下走过去,古井已然枯竭,底下铺着一层厚厚的枯叶,这口古井的位置,就如木老头屋后的水井般。
阎风停留了片刻,便一直步入至村中,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那石像。。。。。。”
村中央的空地处,立着一尊数丈高的人像,雕工极其精细,炎纹道袍、腰系凤带,玉璧铜器,脚踩祥云,一一呈现出来。
但可惜的是,人像自腰腹往上的地方被毁去,徒剩下半身,未能目睹它的真容。
一抹妖异的紫芒闪现,恰好在人像腰腹折断处,阎风跃上人像,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狠狠捏了自己一把才确定并不是在做梦。
怒麟紫玉!这桩重宝竟然就这么放置在此地,还要让他碰上了,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姜曦精晓雷法,而这怒麟紫玉传说由大道神雷所化,蕴含着最精纯、最刚猛的雷道力量,正好二者相合,最适合用来铸造属于她自己的道兵。
小丫头这回幻境行,差点赔上了性命,阎风心里极不好受,如今寻到了神玉,总算有点安慰,最起码不是空手而回。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妥,双脚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制住,死死地粘在了人像上,莫名的吸力涌现,阎风如陷入了漩涡之中,灵魂被抽离,双目模糊,意识渐渐迷失。
直到阎风重新有了掌控身体的感觉,试着睁开双目,炽盛的白芒射来,一时间还未能适应,身下一阵摇晃,此刻竟然平躺在树杈上,粗衣麻布,一身猎户地打扮,这到底是。。。。。。
“瞳儿,何时给婶婶捉两只飞貂?快要入冬了,用它们的皮毛做衣裳最佳,手感滑腻又保暖。”
“飞貂这些小玩意算什么?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宰十来头金狮象,这个冬天不再冷。”
“你懂什么?瞳儿常言取之有度,村子附近的金狮象一共才二十来头,一下子去了大半,那族群还能存活?”
“项哥,不是说今天要教导我们炼气吗?大伙都在等你咧。”
树底下,积聚了不少人,皆寻他而来,目中多是关爱、崇拜、欣慰之色,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吱吱呀呀,阎风却一点也不觉得厌烦,相反还乐在其中,这不就是往昔的村中生活吗?
“三婶、秦叔,我前不久斩了一头赤鹏,那身鹏羽还完整保留着,用来缝制冬衣正好,东方有恶兽作乱,我正准备前往收了它们,粮食方面不用愁。”
“鸭子,让大伙到村尾集合,我随后就来。”
仿佛有另一个自我掌控了己身,一一应答,待众人满脸欢愉地散去,阎风从树上跃下,突然鼓动气血,冲击着全身,试图寻找控制他的根源,并冷声道:“你是谁?”
没有回答,体内亦没有任何诡秘的地方,己身再度不受控般步向村尾,沿路上与一众村民寒暄、侃话,渐渐让他找回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心,更不禁有了如果能一直这般便好的想法,心头猛跳,他清楚这些都是幻象,却产生了留恋,难道连道心都受到影响了吗?
而且他留意到,村中心的位置,并未有那尊宏伟的石像。
寒冬将至,各家各户门口皆生起了炊火,以烟熏肉,或以深秋冷风风干,储备着过冬的粮食,一名双鬓染白的妇人亦正忙着此事,那兽肉十分肥厚,切起来倒是有些费劲。
“娘!让我来。”阎风转向那妇人,拿过刀子,熟练地开剁。
妇人点点头,坐到了摇椅上,神色间充满了慈爱,“崖儿他们不是在村尾等着你吗?”
“那帮混小子,打着练功的幌子,还不是想进荒林玩闹,先吊一下他们的胃口。”阎风笑道。
妇人含笑,目光却望向了远方,变得有些空洞,“村子能有今天,多亏了瞳儿。”
“不!”阎风突然停下了手中活,凝望着妇人正声道:“是爷爷、父亲带来这一切。”
妇人微微有些错愕,转而露出了欣慰,神情不再那般落寂。
阎风无由地感到阵阵痛心,那种失去至亲、痛彻心扉、直击灵魂几让人发疯,比当初的灭村之恨有过之而无及。
“项哥,大伙都快急死咧!他们明说了,你若再不出现,往后每天都来缠着你不放。”项崖吆喝着,小嘴翘得老高,又小跑至妇人身侧,挽着她的手臂,卖乖道:“甄婶,项哥不守信用,丢我们一旁不顾。”
“呵呵,崖儿真的越来越俊了。”甄青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温润的笑容足以融化人的内心,“瞳儿,随他们去吧。”
项崖欢呼,阎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是越长越像鸭子了吧。娘,这帮混小子纵容不得。”
“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淘气得都快把村子给翻过来了。”甄青笑意很浓,招呼着阎风赶紧过去。
“我的好项哥,你说咱们今天去盗鸟蛋,还是抓幼兽崽?你可是答应了要给我抓一只的,那啥,丸子她养着一头青鸾,给我一头麒麟、真龙、神兽什么的就差不多了。”项崖掰着手指头,期盼道。
阎风直接赏了一个爆栗,项崖疼得龇牙,仍不死心地道:“其实一头强大的蛮荒种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即便一直提醒着自己,这些统统都是幻象,然而所有人所有物是如此真实,不断撩动他的心弦,阎风渐渐陷入了迷失之中,仿佛要被另一个自我吞噬。
“那块玉,你碰不得。”
冷语传来,声音有些熟悉,一名金发少年缓缓步出,眼神凛冽。
小鹏王!
“是他!”小鹏愣了愣,认出了阎风,锐利至极的眸光仿佛要将他剖开,然而阎风如入定了般,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立着,丟了魂似的。
“上天待我不薄啊,没钓着那个婆娘,却引出了一个废物。”又一人从暗处走出,言语间充满了恨意,白净的脸儿上刻满了阴暗,原来是姜玉辰。
这怒麟紫玉,是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