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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善忍的人驻扎在大荒门的东方十二里之处。
王善忍这幅做派,不像是来贺礼……倒像是来剿匪……周玄眼中所见是个已经构建得很有规模的大军行营。门口对立两栋高耸哨塔。从大门进去,还有两道大门,有第二道,第三道哨塔警备之所。
王朝之军队,并不是全是仙道中人。王善忍这西镇天下节度使,手下最精锐者,有‘凶天尉’。其中笼络了金丹境界的修士五人,号称是‘镇西五虎’,神通境界六十四人。王善忍的寻常军士,倒是要接受些武道的修持。这种仙道世界,灵气浓厚,肉食粮食也对人身有强壮效用。
周玄等人被军士引了进去,一路上军士雄壮,威武非常。
这里的军士寻常士兵都有武道中二流好手的水平,在行辕大帐周围,凶天尉更是站立拱卫。
在行辕大帐之外,王善忍已经坐定了。最上方有两张红木矮桌已经摆放好,王善忍和一名蓝蟒袍青年比对而坐。
除开这两方矮桌,在左右方,依次对称放着十六张矮桌。军中的厨子们已经开始向上端送酒菜,看上去丰盛异常。
那青年人一身蓝蟒,头上有紫金朝冠,上有红缨缀饰。他面容立体,鼻高,眉锐,看上去也是威风凛凛。王善忍此时褪去将军装饰,一身官场便服,他是皇帝宠臣,特意赏了青蟒之袍,上有江石海牙纹路。除去将军铠甲之后,王善忍的那种阴测气质更为凸显。此时,王善和那蓝蟒青年不时交谈,气氛甚好。
王善忍看见周玄等人,停下谈话,含笑站起,向这边走来;那蓝蟒青年也是如此。
“宁全道长,秦立道友,还有几位小道长,都是那守门军士的错,居然没有知会我!倒是怠慢了!今晚筵席有几位,可以说是光彩熠熠。”王善忍半真半假说道。
光彩熠熠?我们又不是夜明珠……周玄皮笑肉不笑。
谢小丙天真说道:“我让他们来说,他们没当回事。是不是把他们打一顿比较好?”
王善忍面色一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宁全吩咐放开谢小丙,让他嘴巴火力全开。
“这位是三王子袁信,奉了皇上的命,来巡边的。”王善忍含笑介绍。
袁信不自觉双眉一扬,扫过众人。他这种王子,还在锻炼期间:“小王奉旨巡边,也是有一份为父皇除患的心思。本想着提点些人马四处走走,可是到了王叔叔这边,他劝我多待些日子,见识见识这大荒门主侯长风的元神之礼。”
这种王子一举一动,都有专人训练举止,行为倒是得体。只是,这袁信眼中傲气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王叔叔……周玄嘴角一翘,皇帝头上那顶皇冠,不知是不是祖母绿,猫儿眼点缀的。
若有若无,袁信在林婉娘身上多扫过了几眼。此时若是开口,倒显得轻浮,袁信不敢太过张扬,压下心神。
摆放当场的矮桌,除开王善忍和袁信是单人规格之外,其他的多是两人一桌。
宁全被安排在了左首第一张,和周玄一起而坐。林婉娘,谢小丙坐在周玄下首第一张。其他两名弟子被安排在了右首中间第三张。
随着时辰转动,这来的人越来越多。
宁全出生本地,算是半个地头蛇一样的人物。他传音周玄,介绍来人。其中不少是大雪山附近中小山门的人,他们生活在王善忍的阴影之下,有些惊弓之鸟的意思。如今王善忍‘传召’,他们很多人是‘不敢不来’。
出乎意料的是,杀剑道的赵剑铮也到来了,只是他一脸煞气,恐怕来到此地,另有意图。
赵剑铮和另外一名杀剑道本地责任之人坐在右首第一张矮桌,看见周玄,宁全之后,赵剑铮的脸色才稍稍好转,点头示意。
日落月升,转眼就到了开席时候。
火把点燃,夜明珠灯盏摆上,这行辕大帐前的空地如同白昼。
周玄眼尖,发现在王善忍和袁信背后有两路人马。
一路人马,面带夜叉鬼面,属于王善忍的‘凶天尉’。另外一路,身着明蓝,看上去和三王子的蓝蟒色泽接近。
“那是袁信的‘天安府’的精锐,王子建府,选的人多是皇室宗亲,或者仕途上来的杰出人士。”宁全传音。
宁全师兄,宁全百科……周玄点点头,表示理解。
王善忍站起身来,端起手中盘蟒大樽,开口说道:“今日,本座在此设下筵席,款待诸金丹真人,名门之后。一则是为侯长风老门主助兴,祝愿他能够成就元神,成就佳话。二来是为了联络联络朝廷和诸位的关系,过往的时候,都弄得太僵了,这很不好。”
他眼中一扫,下方位置中还要三四张桌子空空如也。
“亲卫何在?”王善忍把大樽放下,随口问道。
“大帅!”立刻就有一名神通境界的鬼面侍卫单膝跪下。
“我嘱咐过,一定要把‘火云山’的柳老爷子,‘方同门’的张师傅,还有其他两派的人马请过来的。怎么,你是不遵本座军令?”王善忍眯着眼睛,冷冷问道。
“回大帅!这些宗门的人来不了!”亲卫高声说道。
“火云山私吞居民产业,被告发到了我们西镇节度使的平乱司,我们已经派人去剿了。方同门和另外两家也是类似。”
“荒唐的东西!抚剿之事,本座准了吗?这四门的人现在何处?”王善忍骂道。
“大帅,此事是我们这些下面的人擅自行动。那四门的宗主长老都在行辕中,戴罪等候发落!”
王善忍笑着说:“那还不去把他们请上来?”
随后,他又吩咐道:“去让膳食的人再摆上些矮桌,为这些道友设下吃食。”
亲卫下去后,不多时,那些王善忍点到的人物都被押送上来。
刑具去除,王善忍和袁信两个人走了下去。
“柳老爷子,张师傅,你们快快请坐。我只是稍稍疏忽了一些,手下这些没眼色的人就肆意妄为。得罪了。”王善忍拉过那些小宗门的宗主。
他们法力被封存,只有任由王善忍摆布。
火云山的柳勤,被王善忍拉过去有些僵硬。
另外的小宗门长老们现在尝到了王善忍的厉害,都有些屈服。不等王善忍来请,就自己找了矮桌坐下。
方同门的张明泉眼中怒火中烧,不等王善忍来拉,他站了出来,怒斥:“王善忍!你不要假惺惺的!我之一门已经被你剃头剃了个干净,现在你还来做什么好人?我,宁可死了,也不让你博得一个改过的名声!”
张明泉跑到侍卫身旁,拔出其佩刀,向脖颈抹去。
王善忍眼中冷了下去,屈指一弹,一道流光把张明泉手中之刀打成寸断。
张明泉情绪激动,含泪看向夜天,浑身颤抖,破口大骂。
袁信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可不同王善忍,冷冷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方同门抢着地面,做些龌龊勾当,难道还有委屈?王帅仁慈,你还不知好歹,当真该打!左右来人,拖下去,仗五十!”
在场诸人,小宗门那些应召而来的全部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言。
王善忍狭长双目扫视,那些人全都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若是被王剃头盯上了,我们休也!
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红脸伪红实黑,黑脸表里如一……周玄看着这一幕,他和宁全一样,都要走出保下张明泉。
就在这个时候,早有怒吼而出:“王善忍!你这屠家的,还嫌不够吗?”
赵剑铮手中白虹剑出鞘,大喝而出,他身边的杀剑道本地责人拉不住。赵剑铮本来就因为友人之事,和王善忍有极大仇恨,如今触景伤情,怒发冲冠!
袁信转过头去,重新打量赵剑铮。
“杀剑道也要保下这种匪人吗?”袁信冷笑。
这代王朝体制极严,只对修行界包含敌意,于民却是甚少冒犯。如此一来,天下民生很好,王朝借民意行事,倒是让这些正道仙门投鼠忌器。
正道仙门的局限性……周玄内心感叹。
此时,从行辕外奔入一群人,他们都是此地民众。
“王大人,请为我们做主!这些山门侵占我们祖产土地,骗取我们地契!”
“这些修士无法无天,肆意侵占我们的产业!”
“大人,不要放过他们!”
“大人!”
张明泉冷冷一笑,说道:“李家妇人,你说我们宗门侵占你们祖产。但是,那土地难道不是本宗以三千两白银换来的?”
那妇人站起身来,骂道:“张明泉,你送那三千银两之前,可曾言明那产地用途?若是我们知道那是灵田,就自己去种些灵米之类,怎么会卖给你们?强取豪夺,坑蒙拐骗,你们方同门无耻!”
“血口喷人!你们寻常人家不通法力,又怎么会种出灵物?这些事情我们是在买卖之前就拟定好了的,怎么现在还来诬陷于我?”
“柳勤,我家后山,是祖坟所在。被你们看上,以低价买入。你还有脸在此?”
纷纷乱乱,现场一阵吵杂。
周玄隐隐能够明白王善忍的意图。
如今侯长风老门主突破在即,若是成功,就是这大雪山附近第一尊元神真人,不可小觑。所以,恰好就释放手中还未处决的宗门人士,换取好感。正道仙门行事顾忌大义。侯长风即使突破了,也不可能再因此而迁怒。再来,进一步挑动民众之意,挟民意而自重。道义上,王善忍从来不会放松分毫。
发动群众……可惜,路线不对……周玄冷冷看着王善忍的表演。
赵剑铮面对着这些‘苦主’,有些底气不足。
这些人中,有的是真有委屈,但是不少是被王善忍挑动起来,挑唆对付宗门的。
“那拿剑的,你们都是修炼的人,老子也不怕你,有本事就拿剑把老子捅了!”
赵剑铮在普通人面前,气势反而弱了下来。
那些人赶了上来,用手拉扯赵剑铮持剑的右手,往自己身上刺去。更有大胆的,直接往赵剑铮剑尖上撞。
赵剑铮把剑收回,手足无措。
王善忍嘴角一勾,眼中低沉。
你有修为,我有民意。若是不服,把这大雪山所有居民屠戮干净就是!
谢小丙吸了吸鼻涕,说道:“石头剪刀布,石头怕布,碰剪刀。王大人,你会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