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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云城田丰,谢过诸位救命之恩”!
田丰虽然一直昏睡,但耳朵和感官却还正常,加之从李紫阳到李云儿,春丫头等都时长在他身边谈话,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早猜出几分,连忙起身回礼。
“小女子李云儿见过将军”!李云儿连忙敛衽一拜,三个仆人也躬身随礼。
“诸位不必如此,我这个将军是主将随手任命的,还没得到朝廷册封。”
田丰知道他们被自己顶盔贯甲的样子给唬了。而他那个前锋是白岑随手指派的,就连白岑也不过区区裨将,哪有资格任命什么正印先锋?
李云儿灿然一笑,也不失望,招呼三个仆人赶紧准备饭菜,就要将田丰引入屋中。
“将军,适才那几人要谋害与你,切不可放过”!春丫头突然抗声说道。
田丰一愣,随之呵呵一笑道“几个匹夫罢了,既然无事,便不要追究了”!
看春丫头撇着小嘴,田丰颇为无奈。这丫头照顾自己两个多月,擦身喂饭非常周到,而且她还喜欢喋喋不休的抱怨,这些天没少当着他说小话。田丰虽未看过本人,在心里却相当亲切,有自家妹妹感觉。
“好了好了,你们自去准备吧”!见田丰如此反应,李云儿双目微亮,心中生出几分赞许来。
俗话说小人不可与缘!人的目光够高,心胸自然宽广。田丰如此气度,倒真有几分丈夫气。
他哪知道,田丰打小被欺负惯了,等力气增长后也曾去报复过。但后来他发现一个问题,那对手一定要找与自己相当的,否则大象对蚂蚁似得碾压不会带来丝毫快感。
袁山等人在他眼里等同蝼蚁,连看都看不上,谈何报复?
咱们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袁山等人一路发足狂奔,知道跑出半里也不见田丰追来,心下稍安之后不禁犯疑,索性凑在路口议论起来。
“老大,那后生长得貌不惊人,瘦小宛如鸡子。我等是不是太胆小了”?
一个汉子喘息道。
“就是就是,宝剑上说不定是做过手脚的,咱们何故要跑”?
旁边一个汉子跟着搭腔。
袁山坐在石头上冷汗直流,待大口喘罢,一拍地面骂道:“你们知道个傻,那小子长得跟雷公似得,却使得一对巨兵。双臂一摇怕有几百斤的力气,不跑难不成还留下给人当添头么”?
“什么?那咱么还歇个逑,继续跑哇”!
几个汉子蹭蹭站起,惊恐道。
“跑有啥用?我就在想他咋不来追呢?难不成重伤未愈,或是···”。
“我说老大,或是什么啊。你再不一气儿说完,我等可真就祸事了”!
几人听得心惊肉跳,一叠声的催促道。
“祸事他原非齐国战将,而是帝国兵卒。若如此的话,你我还有一线生机”。
“此话怎讲”?三人一下来了精神。
袁山自以为抓住了关键,心下一宽,侃侃道:“咱们也不管他是哪国人物,一并当做可疑蹿匪通报上去。自有官家出面解决。这样的话,对错都是照上命办差,罪过如何也落不到你我头上”!
“妙极妙极!”
“老大脑袋真灵光,咱们好歹脱出一劫”。
“好,我这就下山通报,最迟明天上午回来。你等各自去邻村躲躲”。
袁山打定主意之后,急火火回家牵马,星夜赶往留城去了。
田丰李云儿自然不知这些,待重新热过饭菜,再捧出一坛好酒,二人分宾主落座。
通过姓名,田丰将昏迷后的事情一一问罢,又好顿致谢承情。等李云将齐魏战况,五胡八王之事娓娓道来,只听得田丰心头一动。
原来那砺剑诀在他昏迷期间又生出一番变化,添了篇名曰夺气的论断。而这所谓夺气,正好合在裂土封疆,摄服人心上。如今想来,此法第一步炼体,用五年时间不断打磨修炼者意志心念,却浮躁铸沉稳。第二步开始大争天下,将黎民兵卒,四海王气纳而导御···
田丰一路设想,差点没把自己吓坏了。这功法霸道迥然,绝非世俗武艺可比。若当真练成,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心脏砰砰乱跳,勉强摒除杂念。再想眼下,要找寻白岑犹如海底捞针。而崩云城远在齐国最南方的交趾州,只身返回更不现实。
‘当此群雄争霸,天下大乱。岂不正是修炼功法的好时机’?
却说李云儿从旁察言观色,见田丰忽忧忽喜,贝齿轻开,脆声道“家父平生经营南北,各地置有产业。将军若想过江,小妹自可安排”。
李紫阳对田丰从始至终都是商人对货品的态度,投资回报当然放在第一位。见田丰康复了,自然要拉到近前好收取利息。不过他要知道田丰是个盗号将军,估计肠子非悔青了。
李云儿作为女儿家,当然想越安全约好,丹阳远在江南,状况比之江北要强上许多。
田丰心不在焉的唯唯两声,继续低头喝酒。
李云儿察言观色,揣摩来揣摩去,自诩摸到一丝关键,又脆声到:“将军何必心焦,眼下江南江北一般混乱,血战沙场自不可少。若留在江北,将军失孤于外,没人帮衬着,如何拉笼队伍?而一旦跟小妹过得江去,到时有我父资助,三五千兵呼啸而来。到时厉兵秣马,都统军门一战可期”!
“哦”?田丰眉头一挑,心说我怎么把李家这茬给忘了。想到此桌间一抱拳道:
“小妹良言,肺腑铭记。然江南士族林立,农、工、商、奴永无出头之日。江北则不然,一朝皇纲失统,人心思变,正当大有作为之时。田丰虽不才,尚有征战之力。若得兵卒三千,城池一座,内穆百姓,外御强虏,三五年间必有封诏。到时携北战之威,虎狼之众过江南去,则李家不免扬名于江左,田丰得幸亢声于金阙,何等快哉”!
田丰打小便侍读于白岑左右,也粗通两本经书。加上一年来出交趾,过京都,战北疆,鏖中原,几千里奔波下来,耳渲目染之物远比书本上多,见识论断隐隐有兵家风度。
“这”!
李云儿被田丰一说,怦然心动。她在李家一为庶出,二位女儿身,于情于理都不受重视。就算全家仓皇南遁,北地产业都未尽数交由她手。若真如田丰所言,拼上一把···
田丰见对方犹豫,连忙又加了一把火:“小妹之于李家,李家之于田某,所重之物,无非名利。白衣渡江,田某不过一庶人,对李家有何好处。若得小妹支持,李家帮衬,在外可赚声明,在内可邀身价,你我二人荣损相关,如蛤分壳,两柱同心,不可不察也”!
田丰很焦急,焦急的差点把肚中酸水全倒将出去,没办法。夺气篇功法若遇太平之世,几乎不可能达成,眼下天赐良机,死活不能错过。
再者,养兵养兵,有钱才养得起。兵卒所用的兵械铠甲,粮草马匹,每一样东西不需要花钱。若不遇见李家他当然没这番心思,可既然遇到了,便需争取二三。
李云儿翠眉紧皱,纤手将酒杯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许久之后突然婉儿一笑道:“小妹在李家无所亲近,自见了将军便生出兄弟之念。将军若不嫌弃,你我结成异性兄妹如何”?
答应了!田丰哈哈一笑,举杯庆道:“田某正有此意,贤妹请”!
“大兄请”!
······
两人吩咐下人设长案摆五谷,报过生辰八字对天祭告,结拜成异性兄妹。当下李云儿便把雍州产业一一报出,两人核算计划只忙到四更天才回屋睡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三名仆人便从马厩牵出马匹绑辕驾车,把李云儿请到车上,又将田丰的盔甲武器打点成包裹挂在鞍头,一骑一车出了山村顺羊肠小路次第而行。
此时正逢秋高气爽,大雁成列,举目望去好一派南国风光,诸位怎生见得?
只看对峙苍山书锦绣,枫叶黄花迎面来。苍山对峙,造化大斧天成就。黄花枫叶,一里凉风一里柔。柔的好,好将春夏安排稳,芳草藤蔓碧如许,野花幽兰洗娇容。凉有度,尺来量,不叫封姨乱逞凶。玉门霜来山阻挡,四季到头有始终。树飞几片远游叶,草滴一串不胜情。云出天际山巍巍,雾生高谷色蒙蒙。中间一条无忧水,激荡岩石响叮咚。莫把神思放远去,人生到此不虚程!
却说一行人迤迤逦逦,转过两个山脚,眼中已见江中帆影,突然自对个行来一哨人马,众人刚想回避,只听当前一人喊道:“那便是嫌犯,若晚上几分便让他逃了。还请大人明断”!
田丰正骑在马上观察地势,听口音有些耳熟,把目看去,不禁心头发笑。阎王不找小鬼,小鬼自入梦中。感情是昨日逃跑的那个呀。
原来喊话之人正是袁山,他星夜甘赶路,马不停蹄,直到此时才将官家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