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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 是姑娘回娘家省亲的日子,先前因为沈江远不在家,并且金家也不一定希望她回去的缘故,所以她便干脆忽略了回门这件事情,但是眼下, 自家男人回来了,且又是过年,再不回去也说不过去。
沈江远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故一早便准备了送她回门的东西。
“二哥, 你们早去早回!”
姑娘回娘家省亲自然没有带着婆家弟妹的道理,是以这一天, 孩子们送夫妻二人到水库上,便准备回家了。
原本按照金月宝的意思是要把孩子们带着一起去或者干脆不去的,但是沈江远却不同意, 不仅是为了规矩, 也是为了她的脸面。
他不想亏待她,别人有的, 她只能更多!
考虑到过年这些日子家里准备的吃食不少,另外沈香云也在家, 所以金月宝便勉强同意,只想着吃过午饭赶紧回家也就是了。
虽说金家对原主并不重视,但好歹也是把这具身体抚养长大的地方, 该照应的地方她金月宝不会省, 但是再多也没有。
小柳村距离大旺村约莫二十公里, 不算远,但是在这个交通极其不便的年代,那距离感就慢慢显露出来了。
由于不想跟金家有太多纠缠,所以这次回去,金月宝特意低调了些,身上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夹袄,腿上穿着的是青布裤子,再加上一双黑布棉鞋,活脱脱就是乡下村姑的打扮。
沈江远也不逞多让,依旧是提亲那天穿着的绿军装,但他人高马大,是天生的衣服架子,隔着老远都给人一种清爽干练的感觉。
要不是赶时间来回,两口子恐怕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但就是这样,二人进村子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番轰动。
“这是哪家的姑娘回门,好眼生啊?”
“瞅着白白嫩嫩的,要是见过,肯定有印象!”
“……”
听着他们这番议论,沈江远是连车都没有停,直奔金家而去。心里却甜丝丝的,尤其是想到怀抱着小女人那柔软的触感,心头一阵荡漾。
“难道是老金家年前出嫁的闺女?”
“不能吧,这才多长时间就养白了,不是说嫁出去给人照顾好几个孩子嘛?”
“这怎么还越来越好看了,跟换了个人儿似的。”
“……”
过往的人们忍不住驻足观看,有几个还紧赶慢赶往金家去报信。
金月宝心里咯噔一声,直道这位大叔真相了,她还就是换了个芯子,只不过有了这大半年的缓冲,她并不怕熟人发现。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成了家,从不谙世事的小女儿变成当家做主的妇道人。
“老金叔,快去看看,月宝姐回来了。”
张文静跟沈香云是同班同学,之前金月宝到学校去接沈香云的时候,两人早就见过,她也是村子里唯一见过金月宝变美之后的人。
想当初,每次周末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她都会跟自家爹娘说道金月宝变得漂亮自信了,只不过没有人相信,他们要不就是觉得她小孩子说瞎话,要不就是觉得人家结了婚就该发生变化。
后来听得多了,她也就不说了,只感叹金月宝命好,嫁了个好人家。
是以今天,当金月宝二人进村子的时候,她也是第一个认出来,并且立马赶过来通风报信的。
“这丫头还知道回来!”
金老爹正搁门口跟人下棋,听到这话连忙摆摆手站起来。
老金家在小柳村也算得上是老实人家,当初沈江远过来说亲的时候,他们没有询问闺女的意思就直接应下来,虽说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是这个年代,讲究的仍然是父母之命,没什么好心虚的,但却没想到这丫头真得狠下心去大半年没有回家,也是叫人寒心。
与此同时,金月宝小两口也到了家门口。
“爹!”
那个字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吐出了口。如果要论金家对于原主还有几分真心的话,大概就只有这个爹了,不过因为金月宝是闺女,当爹的到底不好多管。
所以这一声爹,她叫得心甘情愿!
“回来就好,去看看你娘吧。”
金老爹抽了一口烟袋子,等正儿八经瞧见人的时候,倒是没多抱怨,将闺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没有受到什么委屈也就放心了。
“呦,我闺女终于舍得回来了!”
反倒是金家老娘张桂芳瞧见她进门颇有些皮笑肉不笑。不过早在来这之前金月宝已经做好了准备,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
“嗯!”
金月宝兴致缺缺的开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岳母,我们过来拜年!”
倒是沈江远眸光蓦地低沉了些,“部队里事情多,实在脱不开身,所以没能及时陪月宝儿回来探亲,还请您一定见谅!”
他嘴上说着见谅的话,但那神色之间却并没表示出什么歉意,反而因为常年累月的严酷训练,使得身上凭空多了几许戾气。
金月宝闻言挑了挑眉,貌似这还是这家伙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进来吧。”
张桂芳被那犀利的眼神盯得有些讪讪,准备好的诛心话就那么憋了回去。青白交加的脸色只在瞟见沈江远提着的三斤肉和一只鸡时,好看了许多。
早些年张氏没有孩子的时候,对金月宝还是不错的,但是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也就顾不过来了,以至于她在金家活得就跟个透明人一样。
午饭是张桂芳张罗的,金月宝被叫着在一旁打下手,正好金家做的饭菜舍不得油水,她也做不来。
“瞅着你在沈家过得还不错啊!”
烧菜的间隙,张桂芳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进门的时候,她就仔细打量过了,半年不见,这鬼丫头圆润了不少,长白了,气色也好了很多,完全不是没出嫁之前那个又柴又瘦的样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好东西!
“还行吧!”
金月宝淡淡的应道。
“他在部队里是什么职位?工资不少吧?”
张桂芳这会儿心有惦记,完全不以为意,接着问道。
“谁?”
金月宝心不在焉的皱了皱眉。
“还能有谁,你男人呗!”
张桂芳一见她这呆呆愣愣的样子,顿时没好气了。原还想着这丫头漂亮了也能长点脑子呢,没成想还是个榆木疙瘩。
“哦,没问过,勉强糊口吧。”
金月宝顿了顿,看样子仿佛还真的仔细思考了一番。
“你个蠢丫头,别光惦记着吃,多长长脑子,这一家人过日子,哪能什么都不问,他是当兵的,你要是看不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个位置呢,真等到人家不需要你的时候,你那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张桂芳恨铁不成钢地道:“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你下面还有两个兄弟呢,你也不为他们想?眼瞅着再过几年都要说媳妇了,这毕业了不能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吧……”
话里话外只有这些,难道老金家用她的彩礼盖了新房还不够?
“您要是真这么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问看!”
金月宝听得不耐烦,但也不至于急眼,反倒是一本正经的建议道:“反正您是他丈母娘,想来他不会拒绝。”
话罢,也不等张桂芳回应,直接端着炒好的萝卜烩菜走出灶房!
“死丫头,嫁了人翅膀也硬了!”
张桂芳蓦地顿住,被堵得无话可说,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根本就是装傻,不稀得搭理她。但一想到沈江远那个凶狠的样子,她还真没那个胆子去问,否则也不会把小两口单独拆开了。
沈江远陪着金老爹在堂屋里说话,但那神情却一直都注意着灶房这边,见到金月宝出来,当下走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饭菜。
“娘,饿死了,晌午吃什么?”
刚摆好碗筷,院子里忽然传来两道重叠的喊声,正是金家的两个兄弟。
大的叫金元宝,过了年15岁,小的叫金玉宝,过了年12岁。虽说金家条件有限,但这俩儿子养着却是从来没有亏待过。
“哇塞,有肉啊!”
俩小子当即跑到桌子边,眼瞅着都要伸手去抓了,被金老爹拿着烟枪打断。
“你大姐回来了,先打个招呼!”
“哦,大姐好!”
金玉宝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只那眼睛却完全没有从桌子上挪开的意思。
“我说娘咋这么舍得放肉,原来大姐回来了。”
金元宝倒是瞟了她一眼,但那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是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虽然知道跟孩子不能计较,但沈江远这一刻还是觉得气愤难当,单是看孩子的态度,也不难猜出她这些年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比想象中还要难堪。
“俩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金老爹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凶什么凶?有话就不能等到吃完饭再说,可怜俩孩子长年累月见不着半点荤腥,你还不让他们吃!”
张桂芳这时也进来了,就着金月宝刚才给出的一肚子气,冲着金老爹发了出去。
她是真没胆子当着沈江远的面去指责金月宝,但,还不能骂自己爷们儿吗?
“先吃饭!”
眼瞅着身边的男人按耐不住,金月宝连忙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为这点小事生气,实在犯不上,反正她于金家,也没有长期交往的打算。
“好,听你的,赶紧吃完咱们赶紧走,省得在这里碍了别人的眼!”
沈江远皱着眉头扫视众人,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就带上几分狠厉,眉眼之间一片寒凉!
刚刚还吵作一团的人顿时安静下来!张桂芳面带不忿,但不敢吱声,俩小的也跟着瑟瑟缩缩的!
金老爹见状顿时唉声叹气。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还不等撂筷子,沈江远便主动提出了告辞。
金月宝正有此意!
只有金老爹无奈的放下筷子送俩人出门,十分歉疚。
“月宝啊,你弟弟就是被你娘惯坏了,你,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金老爹十分无奈,他们结婚多年才有了这两个儿子,别说张氏,就是他也没少惯着,可谁知后来想后悔的时候,却发现孩子已经长歪了。
“我知道,爹不用担心我”,金月宝心里通透,自然不会计较,“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托人去找我,今儿我就不留了,家里也是好几个孩子等着呢。”
这意思大概是日后都不回来了吧!
“唉!”
金老爹只得唉声叹气地把人送到村口,接着找人下棋去,眼不见心不烦。
“老金头,好福气啊!”
“那是你女婿吧,人高马大的,回来的时候骑的还是自行车,你家可发达了。”
“就是,冲这关系,以后你家俩儿子毕业了,也能分配到工厂去上班。”
“有好日子可别忘了我们……”
棋友们一见人过来,纷纷上前恭喜,原还笑话金老爹给别人养闺女呢,现在好了,人这一家说不准哪天就鸡犬升天了。
没瞧见人闺女一出嫁金家都起了三间新房了吗!这背地里也不知得了多少接济?
“呵呵,好!”
金老爹讪讪的笑着,心里却明白,这个闺女恐怕很难跟他们亲厚得起来了。
……
“以后你不愿意咱们就不来了!”
夫妻二人自打出了娘家门儿之后,便直接回大旺村去。沈江远的脸色尤其难看,难看之余还有一丝丝的心疼!
早在回娘家之前,金月宝便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沈江远却不愿意她因为嫁给他而失去亲人,所以坚持带她回来。
可是回门之后呢?这都叫什么事?
“早让你听我的,你不信!”
金月宝闻言不由失笑,不管是来之前还是来之后,她心里都没有太大的期待,所以也就谈不上失望。
“你倒还笑得出来!”
沈江远停下车,没好气地回过头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这么猛的蹬了一个小时,才刚刚缓过劲来。
“我不笑难道还哭吗?”
金月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早知道是这样,若是还生气,岂不是自找麻烦?”对于金家,她刚穿过来那会儿就想明白了,能不沾尽量不沾!
“就数你有理!”
沈江远没好气地嗔道,待看见这姑娘脸上的笑意完全不似伪装,这才逐渐放下心来。
“你放心,以后沈家就是你的家,我和孩子们就是你的亲人,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他说这话的时候,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与面前的人对视,眸光深沉,温柔的能沁出水来。
“我相信!”
金月宝勾唇,蓦地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男人被她一句话就吓得面红耳赤,如今,竟然也能说出这番肺腑之言。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自行车重新启航,她轻轻的抱住男人的腰。
“你问!”
沈江远的身子抖了抖,垂眸看向腰间环抱的小手,不知怎的,心中那股无名之火蓦地消了下去。
“我听别人说咱们说亲之前就见过,我怎么没印象?”攀在男人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不是咱们见过,是我……”
腰上徒然一紧,沈江远蓦地捏紧了车把,由于惯性整个车子差点翘起来飞出去,千钧一发之际,只来得及将人揽进怀里,自行车则是直接掉了个个儿摔到不远处。
“见过你!”
嘴里的话才刚来得及说完!
“所以是一见钟情?”
这么狗血的情节吗?
整个身子被人圈在怀里,金月宝一点儿疼痛都感受不到,神经却越发清醒,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又问了一遍:“所以真的是一见钟情?”两人之间静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沈江远蓦地涨红脸,明明觉得'一见钟情'这样的话由自家媳妇嘴里说出来应该是欣喜愉悦的,但不知为何,她的脸上一片清冷!
蓦地回过神,这要是答不好很有可能是一道送命题吧。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沈江远定了定神,将人扶起来,决定实话实说:“那一天,也是在这水库附近,我大嫂回城后我第一次回乡探亲,既气愤又悲伤的时候,恰好看见你带着两个弟弟捕鱼,细心周到的把烤好的鱼剔净鱼刺,给弟弟们吃。”
他就是这般简简单单的叙述着,却让人听出了淡淡的忧伤,金月宝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会涉及这么多。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大哥在的话,也会这样照顾我们!”
沈江远说着眼眶微红,紧绷着薄唇转过身来,两只手轻轻抚上金月宝的肩膀,“在大哥的庇佑下,我们几个过得很幸福!”
“所以,刚开始你娶,我真的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看孩子?”
金月宝蓦地回过神来,虽然知道这男人跟原主没那么情深意重心里舒服了不少,但为什么还是感觉心塞?
沈江远:“……”
“我知道这很卑鄙,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你先别着急,好吧,其实后来我是真的……”
“你们男人果然没有好东西!”
不等他说完,金月宝蓦地甩开肩上的狗爪子,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事实也不觉得怎么样,但是亲口听当事人说出来,那感受就……
“稀罕你了!”
眼瞅着媳妇儿转身就要走,沈江远来不及扶起车子,便慌不择言的说了出来。
金月宝闻言顿住,“胡说,咱俩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天!”怎么可能托付真心?
“稀罕跟时间没关系,真的,这小半年来,我规划了很多,但是无一例外,都有你!”
脸已丢尽,沈江远也顾不得那么多,心说:这臭丫头,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撩人!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甚至第一次给他写得信,发的照片!
“对,有照片为证!”
沈江远赤着脸,从怀里掏出信封取出照片,“我每天都带着,你现在可以相信了吧。”
“哈哈哈!”
看着眼前傻乎乎端着照片的男人,金月宝再大的气性也生不起来,“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你故意的!”
沈江远顿时回过神,直接扯过小妻子指着自己的手指拽进怀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想来也是,当时那个情况嫁进沈家,恐怕傻子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她又不傻,怎会看不穿?
不过当时,他也的确是多方面考虑才定下她的,照顾孩子们只是其一,其二也是可怜这姑娘,真心想要帮她远离是非找到亲人。
老金家,就是个是非地!
“来收拾,谁怕谁?”
面面相对,金月宝蓦地抬起头,圆润水滢的杏目微微眯着,笑意盈盈的瞅着他。
沈大连长顿时傻眼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的把一个女人抱进怀里。
抱了,然后该干嘛?
“你,你赢了!”
沈江远感受着下巴丝丝缕缕的热气,心如擂鼓的松开了手,他还真不敢收拾她!
这么弱的姑娘,真打起来,用不了两下子他就能把人给拍晕!
“算你识相!”
金月宝勾唇一笑,小鸡啄米般蓦地在男人那冒着青茬的下巴上啄了一口。
不论如何,这条路最开始就是她自己选定的,能与沈家和谐相处她倒是也愿意!
“你,你……”
沈江远连连后退,蓦地朝着四周张望,见着方圆几里地渺无人烟,方才紧紧攥着拳头松了口气。
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真的会闹出人命的!
索性金月宝知道分寸,当下绕过他,然后将自行车扶起来,蹬上去一溜烟走了,徒留沈大连长一个人捂着下巴在风中凌乱……
等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家的时候,天边已经挂出了晚霞,沈香云正准备做饭,看到他们进门,连忙迎了出来,沈江远跟几个孩子淡淡的打了招呼,然后就迅速的回房了。
“二哥,怎么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瓮声瓮气的哥呢!
“没事,骑车来回那么远,累着了吧!”才怪!
金月宝挑眉一笑,迅速转移话题,“中午吃的什么?饱了吗?”
说实话,这么一整天不在家,她还真的是很担心孩子们照顾不好自己,关键又是过年期间,要是有什么意外她肯定更愧疚。
“三叔做得烤鱼!”
“姑姑炖的鸡汤,还有二婶早先做的酥肉!”
俩宝贝听到金月宝的声音,也连忙走了出来,一边一个兴奋的拉着她说说笑笑,才一天不见就想的不得了。
“看来二婶不在家,你们也能照顾好自己了,真棒!”
金月宝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掐了掐俩小宝贝肉乎乎的脸蛋,嫩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二嫂,咱家车子怎么又掉漆了?”
沈泽林早就瞧见二人进门,忙不迭的接过车子,让他们去休息,但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发现三处划痕了!
心痛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