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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褪去,光芒刺眼。
周洛吃力的睁开眼睛,神智还有些恍惚。
前方,视线有些奇怪的扭曲,而一位面色白净的少年正站在那里,嘴唇开合,像是在和自己沟通,可说出的话却一点也听不懂。
周洛下意识的想要动一下,却感觉身体异常沉重,就像是耗尽内力后的那种酸软,疲惫中还透着几分麻木——可自己是先天武者,早就能吞吐虚空元气,内力延绵不息,又怎么可能轻易耗尽!?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又会在这里?
浑浊的记忆像浮在水面上的斑驳油花,散碎的不成样子,可又偏偏闪动着七色余晖,吸引着人去注意。
周洛皱了下眉头,想要去回忆,可后背却突然传来一阵巨疼,像是被狠狠撕裂,几十把尖刀猛然扎进。
唔——
巨疼中,周洛忍不住闷哼出声,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从嘴里冒出了几个泡泡,还晃晃悠悠的从眼前飘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是在水里?
为什么一点憋闷的感觉都没有,呼吸还如平常一样?
疑问一个接一个的蹦出,可此刻偏偏还头疼欲裂……
不解中,周洛将目光投向了那位白净少年,直觉在告诉他,眼前的古怪处境,或许与这少年有关。
那少年见状,有点急躁的比划几下,手里还抄起个长长的铁盒,在上面不断敲打,片刻之后,他像是想到什么,将铁盒往腋下一夹,手忙脚乱的在身上一通翻找。
忽然,少年发出了一声欢呼,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绿色的小方片,非金非玉,还有点破旧,他挤眉弄眼的拿着方片在周洛眼前摇晃几下,显得非常高兴。
下一秒,少年将这绿色方片插进了铁盒,又快速敲打了几下,而后抬起头,目光期待的看向周洛,再次开口。
“大叔,能听懂了吧?”
细微的酥麻感涌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闯进了周洛脑中,可奇怪的是,在这阵酥麻中,他竟然听懂了对方的语言,毫无偏差,还完全理解。
这是怎么回事,周洛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那少年见周洛有所反应,知道对方可以听懂,兴奋的发出一声欢呼,还神色骄傲的拍了拍胸口:“我就说肯定能匹配上,无非多试几种芯片的事情,不过大叔的语言回路也真够古老,这种象形文字回路我还真没见人用过。”
芯片?语言回路?
周洛发誓,他从来都没听说过这样奇怪的字眼,疑惑像是从泉水中涌出的泡沫,一串又一串的泛着涟漪。
“你是何人?”
周洛忍着头疼问道,声音却有些沉闷,如同隔着什么东西,带出嗡嗡的回声。
“我叫白小文,你呢?”少年睁大眼睛,满是好奇。
“在下周洛,周子珌,绍兴余姚人士,这是何处?”
“这是回收镇啊,绍兴余姚是哪里?哎,你这个人好奇怪啊,怎么有两个名字,你是叫周洛,还是叫周子珌?”自称白小文的少年歪着脑袋打量,一副寻根问底的样子。
“……是姓周名洛,字子珌,小兄弟称我周洛便是。”周洛一怔,这少年居然不知姓名之事,莫非是什么山野遗民?至于这回收镇……
思索中,周洛习惯性的将目光垂落,却陡然发现了一件足以让他肝胆欲裂的恐怖事情。
“我的腿呢!!”
视线中,双腿自膝盖处全部消失,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根粗细不同的软管彼此连接,微微起伏。
惊变中,周洛下意识的想要俯身查看,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操控颈部以下的身体,他有点惊慌的向周围看去,竟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根铁柱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着各种软管,全部连接在自己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周洛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习武以来,不知在生死边缘游走过多少回,可即便如此,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惊住,他忍不住探头想去查看腿部的情况,却随即发现了足以让他昏死过去的大恐怖。
“我的……我的心脏呢……”
简直就像是脑袋上挨了一记重锤,轰的一声,口鼻里尽是嗡嗡的回声,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疯狂袭来,此刻,他就是落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周洛低下头,清楚看到左胸处有一个大洞,那里面镶嵌着一圈圈的金属,还能看到个奇怪的圆球在一鼓一鼓,这是什么东西!?
“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害我!妖王谷?大蛊门?还是子虚天宫!”周洛双目赤红,怒视着眼前的古怪少年,若不是被固定在这铁柱上,他恨不得将对方一拳轰杀。
“喂!大叔,你别激动好不好,伤口都裂开了,我这好不容易帮你改装好的,你再这么激动下去,我可真救不了你!”白小文莫名其妙的直摆手,看那表情,完全不知道周洛为什么突然发怒。
“救我!?”周洛盯着自己失去的双腿,还有左胸处的那个大洞,悲怒中喝道:“断我双腿,取我心腑,还敢说是救我,简直是一派胡言!”
“哎,大叔,我们讲道理好不好!”白小文不乐意了,分明是我救了你好不好,怎么就成害人了:“腿没了可以装新的,心脏没了可以换更好的,我救你的时候,那帮混蛋正摘除你的器官,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才唤醒你的么?”
“哈哈哈哈!!!”周洛疯狂大笑,根本不相信对方的胡言乱语:“换腿?换心?你当我周子珌是三岁小儿么!纵然华佗在世也不敢说有此手段,你一个黄口小儿,也敢说什么换腿换心,简直是胡说八道!”
“一直都是这样啊!有什么稀奇的!”白小文也怒了。
“一直都这样?笑话!你证明给我看啊!!”
骤逢大变,周洛也被气昏了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既然被摘掉了心脏,为什么还能活得好好的。
“我……”白小文气的直跳脚,原地转了几圈之后,突然举起双手抓住自己的脑袋,而后用力一压一错,竟然将头给拔了出来,还高高的举在空中,冲着周洛怒道:“我换的就只剩脑袋了,你自己看!!”
屋子里有点阴暗,到处散落着各种配件,周洛被固定在一个充满液体的圆柱形玻璃缸中,全身插满了软管,他张嘴结舌,他目瞪口呆,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人生中居然还能看见这样的画面。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拔出了自己的脑袋,正高高的举在空中,冲着他不服气的瞪眼。
这……这究竟是个怎样鬼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