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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知道,他是动用了一些手段的?”
陆无琴薄如剑锋的嘴唇轻张,神情默然地看着身前眉头轻轻锁着,无时不在表达自己心情很糟糕的少年,问道。
景阳看了他一眼,视线转移到山巅下臣服的万木,道:“十六七岁的天才,何其恐怖,谁知道未来他会走到什么地步?少年天才才是国之未来,金蒙中人,断然不可能会支持他来到这里,执行这样几乎是换命的行为,我们两千送试生的全部性命,价值都不见得及得上他一位。”
“既然做了,那么必然是合理之事,那么他成为元师必然不是因为天赋,因为这样一切就都不合理。”
陆无琴轻轻地点了点头,既是对景阳这番推测的表态,也是对景阳这个最终结论的表态。
汉谷林中夏夜清凉,二人都显得萧瑟的身影,静静而立。二人的身影一道青涩隐怒,一道沉稳如藏锋神剑,这鲜明的对比,也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景阳问:“死在他手上的,总共有几个?”
“加上你朋友,七个。”
景阳转头看着陆无琴,心头的怒意愈发盛大起来,清秀的眉梢,顿露锋意。
陆无琴神情平静,这平静无法不让他想到黑甲少年杀死了彭玲之后那副模样,这平静似乎是在挑衅,是在诉说自己与此事无关。
“她死你们也有责任。”景阳声音冰凉,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怒意,没有半分对前辈的尊重,也没有半分对大能人的畏惧。
陆无琴将手负在了身后,他的身后是一把未出鞘的剑,一份巅峰强者的霸气不经意间便流淌出来。
以他的实力,景阳不过是一个眼神便能消灭的蝼蚁,若是十年前的他,指不定会一剑指到景阳的喉前,算做对自己呵斥的回答。
他终究没有动作。瞥了一眼景阳,望向了这片苍茫大地。
“你是很聪明的人,你应该明白此时的自己是在说气话,但是人就是这样,即便知道这是气话,依然会说出口。”
“我没有说气话。”景阳摇头,“你们有责任,为什么凭借手段成为元师的人能够来参加大试?为什么你们没有对送试生进行提醒或者警告?即便不终止大试,不把黑甲少年逐出大试,你们至少也应该告诉我们他究竟多强,多可怕,我们的处境多危险。”
“但是没有,你们什么都没做,你们放任一个舞弊者在大试中屠杀,你们放任送试生惨死在他手中,明知这是他人阴谋依然放纵,你们是帮凶,你们的责任,无可推卸。”
陆无琴看向了景阳,道:“从你们的角度看,我们的确有责任。”
“从我们的角度看……也有,的确,我们应该通知你们一声,至于所谓阻止,我想袁菲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没有理由阻止他,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说过不准动用秘法改变修为,也从来没有说过不准杀人。”
景阳深吸口气,死死地盯着这个威名赫赫的中年,丝毫不满意这番说辞,即便他理解,但是依然难接受,尤其是在今夜的事情发生之后。
陆无琴则是同样看着他,似乎终有歉意在心头,他的瞳孔微微移了移,看向了景阳身后的古木。
古木沧桑,树皮嶙峋。
景阳转过身,一拳轰在了树上。
陆无琴道:“我们会在今夜将消息散步出来,你们可以弃权。”
“最后他是大试第一?”
“可能。”
“我要报仇。”
“如果报仇的目的是让他死,那么他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你什么都不必做,也可达到目的。”
“他自己死去,和我让他死去,有本质的不同。”景阳深吸口气,回忆起黑甲少年的神情,在他脑海之中忽然活跃起来的,却是一座雄城,一身龙袍,以及那如汪洋般的血海。
“我很看重你,你的稳重,你年轻人该有的嚣张霸气,你的智慧,以及你表现出的天赋以及审时度势的能力,这些都在证明你必将是个强者。”陆无琴望着背对自己的少年,道。
景阳心如止水,虽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九剑门这些大能人如此直接的夸赞,但是依然无法让他生出丝毫自傲或者欣喜的感觉。
“就如你刚才告诉我,你那番话并不是气话一样,或许你比谁都明白什么才是鲁莽。”陆无琴点头,对他的决定表示认可。
景阳转过身,对着陆无琴深深躬了一身。
“你懂礼节了?”陆无琴问。
“一直懂,只是前辈见我的两次,正好我都生气。”
陆无琴的一边嘴角轻勾,笑意难明。
“恳请前辈……”景阳的腰并没有直起来,“在我报仇的时候,不要让人洞察到哪怕丝毫禁闭环中的情形,:另外今夜,将现今局势告知其余送试生。”
陆无琴不解,但是并未说出,道:“前者保证不了,后者我们另有处理方式。”
景阳将头抬起两份,仰看着陆无琴,继续道:“我保证最终站着的人,是我。”
……
南炎之地,却并不如其名般炎热,在这炎炎夏热中,反而比中州北地还要凉爽数分。
南炎之都堪蓝城,午夜时分,城中灯火依然通明,对比翰伊城的雄伟壮观,这座城显得要落魄不少,然而论及危险程度以及戒备之森严,却是丝毫不逊色与天下第一名城翰伊。
狼牙月,打更人在街巷中敲着更,“铛铛铛”的更声从街巷头传到街巷尾,堪蓝城的边缘地也依稀能够听到。
郊外,一座小院坐落在一条河流旁,几根老树盘踞院外,几只夜鸦在嘶啼。
这里是真正意义的荒郊野外,二三里之内只有这么一户人家,寂静万分。
而今夜,一位身穿宽大的袍子,将整个身躯都埋藏在其中的男子,躲过了堪蓝城所有事业,出现在了这里,走入了院子中。
在他进入院子后的数息,数十位身穿黑色衣袍修行者宛如从夜色中沁出一般,悄无声息地便将整座院落层层包围,天空之中一只比寻常鹰隼巨大了一倍有余的鹰隼盘旋,所有的夜鸦惊飞而起。
院子中,一位老妪,坐在小院的石桌旁,望着天空的弯月独酌。
老妪身穿一身花星长袍,整个脸庞是层层叠叠如岸边浪的皱纹。男子进入之后,在她身前径直坐下。
“嗜狼隼,能将其当做小鸟养的,怕普天之下也唯有二分王了。”老妪对着将脸庞都埋藏在斗篷中的男子,垂头做礼,说道。
虽说是女子,但是她的声音却是沙哑无比,宛如经历了万年轮回一般,如同戈壁风沙,让人心生燥意。
男子缓缓放下帽子,月光打亮其脸庞,看模样几分阴柔。若是不知晓其身份的人,对他都会很自然地提不起警惕,然而知晓其身份的人,都对他畏惧万分,因为他是南炎二分王,当年南宫军的二当家,现如今南炎实质上的代理掌权人——杨知过。
“早有耳闻‘问天机’徐喜菊徐前辈大名。”杨知过微微颔首,看起来谦逊至极。
然而老妪却是淡淡笑了笑,对比了之,她自然是知道这个外表看起来谦逊阴柔的男子,实际上却比有着天下第一强者之称的南炎真正主人——南宫蝠,要心狠手辣得多。
“听闻问天机前辈遍闻天机,晚辈今日前来,便是要听前辈一言。”
“堂堂二分王,在意我这市井小民的言语作甚。”
杨知过望着她手中的酒杯,酒杯之中荡漾的酒反射着她沧桑的面容以及天空冷月,隐隐间还有嗜狼隼的黑影蹿过,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在意的便是你这市井小民的言论。”
老妪微微垂首,“二分王元圣之尊,原来也落不下俗套二字。”
“前辈看破天机,又如何以俗套自称。”杨之过拿起酒壶,直接仰头长饮一口,并未将酒壶放下,看着老妪,声音顿时长沉,“吾能称帝否?”
老妪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安静地仿佛能够听到院外的河流叮咚。
片刻之后,老妪抬起头,深黄色宛如腐朽蛋黄的双眼盯着身前现如今可谓是南炎至高无上之人。
“二分王,果然如传言般虚伪。”
“若是我说我不愿为分王道天机呢?”
话微凉。
杨知过淡淡笑了笑。
“前辈是有家室的人,虽说这普天之下知晓的人屈指可数,前辈这些年也在努力隐藏,但是若是本王愿意去查到,终究还是查得到的。”
话冷而厉,可杨知过的笑容依然很平常,老妪的面容同样依然平常,宛如并没听到这番话。
“前辈是否说错话了,是愿意为本王道天机才对。”
老妪望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的命,一步步走未尝不可?喜剧悲剧,不走到那里尝尝,又如何真正体验到滋味?”
“本王不要滋味,就是想到知道。”杨知过放下酒壶。
“告诉分王结果,能改变分王的决定?”
杨知过笑笑,“南炎之地的绝大多数人都拥护我称帝。”
这句话已经算是表态。老妪微讽地笑了笑,道:“他回来之后,所谓的民心,还能否依然偏向你这边?”
杨知过神情不改。
老妪将酒杯中的酒仰头而今。
“若是称帝,你将会死。”
杨知过神情微微僵硬,似是有些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
老妪静静盯着他,昏黄的双眼中,映射不出他的模样。
杨知过站起身来,转身而走。
“本王,就是要做朕。”
PS:有没有注意到杨知过从一开始到末尾自称的变化?晚辈,我,本王,朕,高中语文提问,这样的自称变化体现了人物怎样的心里变化,可以判断出人物怎样的性格?以及作者想表达什么?
周围太吵,头都吵昏了,没有润色,回头会小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