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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呢,高速公路上有, 但高速公路要收费, 路段又少, 我们习惯走下面,这路不好走, 荒山野岭的地方又多,找个上厕所吃饭的地方都不容易。”
锦西慌忙说:“咱们家倒是可以提供, 你要是需要的话,下次把车开到我们家, 你看咱们家院子很宽敞, 还可以提供免费的热水和餐食给你们司机吃。”
司机一怔,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好事, 便问:“不需要钱?”
“不需要,只要你把客人也带来消费就行。”
司机很快明白过来,再看锦西时,眼神多了几分了然,是呢,虽然提供免费的餐食和热水给司机用, 看起来是亏了,可大巴上这么多人, 其他人肯定要下来吃饭消费的, 大家坐了这么久的大巴, 肯定饿的厉害, 而他这一车人加上超载的在内, 共拉了120人,这么多人消费,这姑娘会赚的少?不得不说这姑娘还是有经商头脑的。
不过,这是双赢的事,姑娘想赚钱,他也可以省钱,大巴上的乘客还可以下来上厕所吃饭,大家都高兴。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
“您看您还能联系上其他司机吗?”
“当然,光是我们老板家里就有好几个司机跑这条线路,你放心吧,我给你联系去!”
锦西笑着答应下来。
晚上,她在饭桌上说了这件事,把全家人说的都是一愣。
“供饭供热水?”
“提供上厕所的地方?这能有什么钱赚?”
锦西笑着解释:“虽然上厕所和热水都是免费的,可餐食都要钱,如今大巴都超载,一车载一百多人,这些人不得吃饭买零嘴吃?咱们就卖饭食,相当于做一个小饭店小卖部,咱们这车流大,车来车往的,车子停留时间不会很长,一次最多半个小时,这车人走了,下车人又来了,这一天下来,收入不会差。”
被锦西这么一说,其他人才明白她的意思,别说这个想法倒真是不错,这里车流很大,倒是不愁没有客人,只是他们都是农村人,忽然做起生意来,村支书会不会不乐意?
说话间,小芝麻嘟囔道:“妈妈会赚很多钱,给我买大房子!”
这没头没脑的话说的其他人都是一愣,因为小芝麻说话不清楚,大家听了很久才听清楚。
林巧珍疑惑:“芝麻,谁教你说的这话?”
芝麻眨眨眼,一脸不解,“我自己说的,妈妈会有很多金色的钱钱。”
金色的钱钱?金元宝?
芝麻是个两岁孩子,大人就是教她,她也未必会说这话,那就是孩子自己说的了?农村人都有些迷信,总觉得孩子嘴里说出的话很有可能会实现,如果真是那样,那不就意味着锦西要赚大钱了?
锦西失笑,不以为意地摸摸芝麻的头。“托你吉言,赚钱了麻麻给你买糖吃。”
芝麻咧嘴笑笑,又继续吃饭了。
方锦东瞥了锦西一眼,只觉得这个妹妹跟从前比有些不同,虽说模样没变,可说话做事都比从前成熟许多,气势也强了,他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夜之间,一向疼爱的妹妹长大了许多,难道是被送孩子的事刺激的?
他虽然是庄稼人,却不会拒绝金钱,再说锦西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如今都流行下海经商,但去大城市对农村人来说无疑是个挑战,如果不用离开家门就能经商,那倒真可以试试。
“我下午拎两瓶酒去村支书家坐坐。”
方淮山有些拿不准:“这真能行?不会被割资本主义尾巴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国家都鼓励下海经商,哪会再割尾巴?”方锦南出声道:“我看锦西的主意不错,咱家兄弟三人,要是不找点出路,恐怕会穷一辈子,若是真能赚点小钱,也不会被人瞧不起。”
大家听了方锦南的话,都沉默起来,方家之所以会住在村子边上,远离村里其他人家,就因为方家早些年是外来户,那年头外来户很受排挤,最后村支书把村子边口这块地划给了方家,方家才得以有块地盖房子,后来方家家族壮大,村里倒是没人敢欺负他们,可村子里的人嘴碎,之前因为锦西生孩子的事,很多人在背后说闲话,连带着跟有些人家的关系也紧张起来。
锦西看了眼大哥二哥,对他们笑了笑。
说起来,原身这三个兄弟虽然是一家人,可模样却相差甚远,方锦东长得像林巧珍,国字脸,五官长得不错,因为做农活的关系,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很壮实,而方锦南却和锦西一样,长得像方淮山,方淮山虽然是庄稼人,却长得斯文俊秀,方锦南比方淮山多点男人味,脸型好,模样也周正,这颜值拉去做明星都绰绰有余,而方锦北介于大哥和二哥之间,模样中等偏上。
总的说来,这三兄弟里属方锦南模样最好,奈何腿却残了。
不过方锦南和锦西长得很像,锦西天生对他难免亲近几分,锦西笑笑:“二哥说的对,要是赚钱了,咱们就有钱给二哥治腿,难道爸妈希望二哥的腿一辈子都是残的?”
这话戳到了方淮山和林巧珍的痛楚,他们一直以老二为荣,当年老二长得好看又会做活,来说亲的人可不少,谁知被树砸了一下,腿一直残了好些年,要是有钱了,就可以给方锦南治腿找老婆。
想到这,他们坚定了主意。
方淮山拍桌子定下来:“行,就这样办!回头锦东去找村支书说这事,他要是不给,就把锦南抬出来,就说是锦南做的,我就不信他能说什么。”
在农村,老幼病残都有点特权,尤其是残疾人,村里总要照顾着,方锦南这个情况,想要赚钱治腿,倒也说得过去。
就这样,下午方锦东就去找了村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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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西下午抽空带孩子洗了个澡,农村地方洗澡不方便,带俩个娃更是难,锦西折腾了许久,才把孩子放在澡盆里。
她正洗着,就听隔壁桂花婶子说:“锦西啊,你看你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身上还这么瘦?”
锦西一怔,扫了眼自己的身材,又打量桂花婶子那一身肥膘,笑笑:
“穷的呗,我要是像桂花婶子这样,天天吃肉喝汤的,也能胖。”
张桂花家是杀猪的,家里有吃不完的猪肉,这年头有肉吃是很奢侈的事,胖的人家庭条件多数都好,因此张桂花一直以自己这身肥肉为荣。
“嗨,你这丫头瞎说什么,我们家没别的,就是肉多,你妈也是的,一年也不见她来我们家买两次猪肉,你告诉她别省着,有钱多买点肉给你吃吃,看把你给饿的!”张桂花说道。
这话说的,真是优越感十足,锦西虽然听不习惯,可或许是因为她前世年纪较长的原因,真是懒得和这些人起冲突,可做人也不能太软弱,软弱被人欺也是没必要的。
当下锦西笑道:“家里穷啊,婶子,稀饭都要喝不起了,哪来的钱买肉吃?要么下次我带俩个娃去婶子家蹭饭,到时候婶子可别嫌我吃的多呀。”
自己去蹭饭就算了,还要带俩个娃?张桂花当下脸就绿了,生怕锦西真的去她家蹭饭,那她可就亏大了,她当下说:
“其实我们家也没多少肉,大部分肉都被你叔给卖掉了,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啊。”
锦西乐呵道:“婶子怕我把你家吃穷了?”
“哪有!我怎么会那么想?”张桂花一头是汗,只觉得今天的锦西是怎么了?虽然说的话没有一点不中听,可真让人招架不住,还去她家蹭饭?想的美!她就是炫耀一下自家有肉吃,这方锦西是傻的,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各位婶子给我作证啊。”锦西笑眯眯招呼道:“你看桂花婶子,生怕我带娃去她们家蹭饭,难道我还能把桂花婶子给吃穷不成?谁不知道桂花婶子家是我们村数一数二的呀?”
这话说完,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张桂花脸色红了红,锦西这话虽然抬了她的身价,可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张桂花连连摆手,再也不敢招惹锦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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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个澡,锦西舒服很多,回来的路上她路过村子口,见村子口挂着的木牌上写着“小南村”三个字,不禁疑惑,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到底是在哪?
锦西带着疑惑回了家,她无事可做,便带娃玩了玩,虽说她还无法完全适应妈妈的身份,可俩个孩子不给她一点犹豫的机会,推着她往前走,她给娃喂饭,带娃上厕所,给娃洗澡,虽然都是小事,却让她慢慢适应了眼下的身份,加上原身对孩子的情愫,锦西发现自己并不抗拒这俩个孩子。
她陪孩子玩了一会,实在没东西可玩,家里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没有纸笔,更没有儿童玩具,锦西实在没法打发这俩个孩子,想来想去,便道:
“妈妈教你们背古诗吧?”
“什么?”小团子难以理解。
“谷饲?”小芝麻一脸懵圈,谷饲是啥?
锦西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出一本旧课本,便挑出《咏鹅》读给孩子们听,孩子的记忆力非常好,三次之后便全部会背了,锦西有些惊讶,又考了他们一次,这一次俩人异口同声背完故事,一个字都没有错。
锦西又试了《春晓》,孩子很快背完了,她又教了一首《相思》,孩子依旧背得很快。
锦西有种难言的成就感,原来养孩子是这种感觉,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教给一个新鲜的生命,有种在白纸上绘画的感觉,而她忽然明白,这张纸上该怎么画,现在由她决定了。
孩子背得很快,锦西有种面对未来学霸的感觉,也忽然生出要给孩子做早教的心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越来这里,但想回去似乎也不简单,再说她并不能确定以前的自己是生是死,既来之则安之,她得替原身好好带孩子。
下傍晚便带着孩子出去溜达几圈,路上忽而遇到一个大肚子的女人,锦西恍惚记得她是张桂花的儿媳妇宋世晴,其实方家跟张桂花家是没有任何矛盾的,锦西也不曾得罪过张桂花,可奈何方家一直生儿子,想生女儿困难的要死,但张桂花家恰巧反过来,儿媳妇连生三个都是闺女,每次生孩子时看到方家生了男孩,自己家却死活生不出,张桂花心里自然不舒服。
宋世晴一直想生个儿子,眼下肚子里怀了第四胎,眼看要生了,压力一直很大。
“世晴啊,我看你这肚子跟上一胎很像啊。”
“就是啊,世晴,你生前三个的时候好像也是这胎相,这胎该不会又是闺女吧?”
“你婆婆可是一直盼着儿子呢,你最近喜欢吃酸还是吃辣?你感觉是男孩还是女孩?”
宋世晴一脸苦涩,挺着肚子说:“不知道。”
话虽这样说,可宋世晴心里却很没底,她不是不知道村里人在议论她,可她偏偏肚子不争气,前三个生的都是闺女,好不容易得了第四个,盼望着胎相和前三个不一样,谁知道怀孕时一直很爱吃辣,肚子形状也跟之前没区别,就连张桂花这个婆婆都说肯定又是个丫头,张桂花还带她去县里做检查,说是女孩就不要了,可结果出来,宋世晴又舍不得打掉,因此这段时间,张桂花的对她一直没有好脸色
眼下听村里人这样说,自然不舒服。
锦西笑笑:“要我说男孩女孩都很好。”
宋世晴向锦西投以感激的眼神。
“话也不是这样说,不是婶子说,世晴啊,实在不行就去给引了,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你要是再生不出儿子,你婆婆可就不干了。”邻居们自以为好心,积极出谋划策。
眼下计划生育很严,可小南村还没有外面那么严格,因此偷生的人也不少。
宋世晴说不出的苦涩,锦西正要安慰几句,就见小芝麻摸摸宋世晴的肚子,眼睛弯成小月牙,笑眯眯道:“阿姨肚子里的是小弟弟哦。”
所有人都是一怔。
锦西靠过去,刚出月子的宋世晴招呼她:
“锦西啊,我怎么没看你织过毛衣?你家俩个娃不织毛衣穿什么?”
锦西笑笑:“我没你们手巧。”
“这不难,学学就会了,咱们女人哪个不会织毛衣?不说我们村,全县全省全国,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那都要得会织毛衣!你啊赶紧学起来!”
锦西随口问道:“你们织的这是什么毛线?”
她注意到其他人织的毛线都很粗,只有宋世晴手里的是细软的毛线,且她手里的毛线颜色很鲜艳,一看就比较高档。
“我家不是刚生了小子吗?我婆婆特地托人从申城给我弄了一斤毛线,给我儿子织毛衣用,是马海毛的,锦西你摸摸,是不是比其他的毛线软和?”
宋世晴刚生了儿子,腰杆也硬了,说话底气十足,走路都带风,看起来不像从前那么唯唯诺诺的,锦西有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生了个儿子就有这么大的改变。
锦西伸手摸了下马海毛,她对毛线不太懂,只记得自己幼时穿过的毛衣都是粗线的,哪怕有细线也是那种带样貌的,这种马海毛的她虽然见过,但没有穿过马海毛的毛衣,可见这种毛线价格贵,成本偏高。
在一堆粗毛线中,马海毛确实一眼就看得出,不仅摸起来柔软舒适,而且颜色亮丽,比其他毛线都出挑,一眼就能注意到。
锦西笑问:“这种毛线多少钱一斤?”
“一百多呢,还是从申城买来的,怎么样?好看吧?”
锦西笑着点头,确实很好看,试想一下,孩子穿这种好看的毛线衣往人群中一看,那种和别人不一样的自豪感是发自内心的,就跟幼儿园所有人都有水彩笔,别人是6色、12色的,但你的水彩笔有72色,这种感觉就不一样。
“真好看。”
“还是锦西你有眼光,要么我总说咱们锦西这气质,一看就不像咱农村人,像是要做大事的。”自从托芝麻金口生出儿子以后,宋世晴对锦西的态度特别好,说话也中听。
其他人也夸了锦西几句,眼下锦西家有电视,很多人都去锦西家看过,锦西这人很大方,为人随和,孩子们去看电视她不仅不吝啬电费,还总是拿出点好吃的招待孩子,大家都是为人母亲的,见别人对自家孩子客客气气的,自然心里舒坦。
锦西笑了笑,又和其他人聊了几句,大家边聊天边织毛衣,过了会,又有几个女人加入织毛衣的队伍里,十点多时,织毛衣的队伍已经发展到二十多人,好像谁看到大部队,都能回家拿出一个装毛线衣的塑料袋,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比后世的广场舞要好使啊。
锦西观察过,这农村所有眼睛能看得见的女人,都是要织毛衣的,听她们说,城里也这样,特殊的年代造就了这种全民性的活动,使得每家每户的女人都要自己织毛衣,锦西一直在找市场大的项目,目前为止,毛线是她见过市场最大的了,毕竟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像毛线这样,走进每家每户,是所有人的必需品。
可是她连毛线品种都认不全面,不知道不同毛线的区别,不知道哪种毛线好卖,不知道不同毛线能织什么样的衣服,她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锦西想到这,便有些失落,来到书里的这个年代,抱着大展拳脚的信念,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看似对什么都懂,知道这个时代的走向,知道很多经济方面的知识,可理论终归是理论,一旦实践起来,跟想象的总有出入,就像现在,哪怕她觉得毛线赚钱,却一点头绪也没有,根本不知道怎么入行,隔行如隔山,前人说的果然没错。
临近中午,所有老娘们都回家做饭吃了,小南村的习俗是吃午晚饭,这顿饭忙活到下午,在天黑之前把饭吃完,然后全家人围在一起,打牌嗑瓜子看电视什么的,也有老爷们去别人家打牌的,但大部分人都会在半夜前回家守岁。
事实上就连赌钱的人也很少通宵,这年头大家都心疼电费,总觉得夜晚就是属于睡眠的。
锦西也帮梁素云忙活,她俩忙着炒菜,林巧珍忙着做饼和和面,初一早上的习俗是吃饺子吃元宵,现在要把面活好了,她还做了些糖饼,说是给孩子吃。
之前方家经济状况不好,吃喝上都显得拮据,有了停车场以后,林巧珍的手头宽裕一些,对孩子也大方了,放在从前,有饼吃就不错了,还糖饼?糖可是要钱的,谁舍得?
中午有鸡有鸭有鱼,各种菜摆满了圆桌,方家所有人围着圆桌吃饭,吃饭前,方淮山按照惯例给祖宗敬了酒,锦西看向祖宗的画像,心里想着,她一直不信鬼神,可她却真正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有时候人心怀敬畏并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