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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大哥定不会死的,我们不是有九百两银子吗?我们先将这些银两给狗官送去,看看那狗官如何反应?”
聂连城急促地说道,事到如今他们唯有这般一试,只求县令能大发慈悲,则不然便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随后一个衙役将汉月二人引入县衙厅堂,衙役叫他们稍待,待他去请县令出来,日上柳梢,一抹晨阳透过窗隙,无声地洒进厅堂,厅堂被点缀着金光闪闪的焦炙,眏在地上的两只影子,一只在彷徨踯躅,像似一支欲投胎的鬼魂,却如何找不着轮回的道路。
另一只侧静谧如水,只要扔进一颗石头,就能在她心头荡起圈圈涟漪。若是那颗石头再大一点,立刻就能让她形神俱灭。
汉月自进县衙厅堂以内,就这样一直僵木着,仿佛是烈日下的一块冰雪,洒进堂内的阳光正在将她一点一点地融化,直到把她融化成一捧水为止,最后将她灰飞烟灭。
日上三竿,聂连城望了望门外的太阳,他终于等不下去了,他已在厅堂等了县令半时辰有佘,那个衙役说让他们稍待,可那衙役这一去,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踪迹。
“莫非是她?”聂连城忽然一阵胡思乱想,他想到了蓝琼,莫非蓝琼故意让他们在大厅等候,而那个衙役根本没有去请县令,这是蓝琼早就亲手设计好的?
莫非秦云所犯的命案,死罪已是木已成舟,既便贿赂已无可逆转。蓝琼害怕聂连城舍命去救秦云,才想出来的缓兵之计?
想到这里,聂连城的脊梁渗出一股冷汗,心头一惊,抽出刀往门外冲了出去,他要去狱牢,或刑场,他现在要去把秦云从鬼门关抢回来。
“连城你要去那里?”
“嫂子,你快离开这里,出城外去等我们,我去把大哥抢回来。”说罢,聂连城提刀便冲了出去。
其实聂连城深知,单凭他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将秦云救出来的,他还挥刀此去,无非就是为一个义字去送死。
出这个县衙,却要经回廊,再绕一个呈圆形的池塘,塘中,零星的荷叶,和一朵朵谢去的荷花,教人不堪入目,唯有塘中人造的假山流水,韵着另一翻诗意。
假山上的水绵绵不断地流进塘里,塘里的水却始终不涨不减,也不见塘中有其它流水渠口。不禁让人心生奇怪,塘的另外一面,是巧夺天工的小花园,秋菊正浓,鲜艳欲滴,这般风景,教人感叹,这是一个衙门,却硬生生被县令装修成了一座私人豪宅。
聂连城刚步到塘边,就见蓝琼搀着县令一步当三步沿塘走来。见得一幕,聂连城抹了一把冷汗,他为方才的丰富想象力而感到了过份,他应该相信,蓝琼会帮他把秦云救出来的。
聂连城把刀归鞘,随即迎上县令,遏止心头的怒火,向知县行了一礼。
县令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县令说道:“今日不管你来找我何事,容我们进了厅堂再谈。”
当他们正行置厅门时,撞上了正匆忙跑出来的汉月,见到县令那张脸皮,汉月如见到了一支恶魔,忽然变得惶恐不安,汉月慌张地向县令福一礼道:“民……民女拜见大人。”
县令看了汉月一眼,便把目光投向那个引人注目的箱子上,便知道了这两人前来何事,当然他早就晓得了。
不等县令开口,聂连城走到箱子前。将箱子打开,对县令开门见山道:“大人这小人四处借来的银子,共计是九百两,希望大人能成人之美。”虽然聂连城并没把话挑明,但谁也知道这话里所藏的蕴意。
说罢,几人的眸光直直锁在知县的脸上,心弦也在这刻绷紧起来,他们像是一只只饥饿的动物,正等待着县令的赏食。
聂连城心里已然有了两种决定,若是县令赏他食物,那他会对县令一辈子卑躬屈膝,若是不赏他食物,那聂连城就会咬死他,反正他和秦云义结金兰时,说过这样一句“同生同死”。
见县令四现下无人保护,杀他绰绰有余,若他和秦云都死了,那也不嫌多县令一人同生共死。
县令皱了皱眉头说道:“一千两,一个子都不能少,这是我的规矩,若你今日午时之前能凑足一千两,我便放人。”
县令这人虽敛财,但他并非想受贿这笔钱,更不想放人,因为朝廷有旨,抓的犯人越多越容易升官,特别是重犯,譬如秦云这种杀人犯,若不是在蓝琼的干预下,秦云早被他押赴刑场,更不可能来见他聂连城。
鬼都知道汉月穷,还差的一百两,别说叫她今日午时之前凑齐,纵使再给他一百个午时,她也休能凑齐。
聂连城见县令说得那般坚决,事也如今,看来贿赂是不成了,现下唯有冒死一博了,成功便是幸,不成功便是命。聂连城悄悄伸手摸向刀柄,心想趁县令没什么防备,霎时架刀上脖,好威胁他以命换命。
不过聂连城的一举一动,一旁的蓝琼都观察在眼里,她当然知道聂连城此刻的想法,突然,蓝琼一把将面前的聂连城推开,很生气地往门外径直跑去。
“夫人你这是干嘛了?”县令见状,撒腿边追边喊随蓝琼追了出去。
眼看就要成功了,却万万没想到,被蓝琼突来一举搅黄了,教聂连城恼恼羞不已。
聂连城那里知道,正因为蓝琼这一举动。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否则他聂连城此时恐怕已然成了鬼。
原来县令对自己的安危,极其看重,便雇了一批高手暗下保护自己,特别是在收受贿赂之时,方才,聂连城只要拔刀之际,便是一支毒箭向他飞来之时。
但他焉知蓝琼何意,现今,他连杀死蓝琼的心都有了,因为在他眼中没有人的命,能和秦云的命相提并论。
出了厅堂,蓝琼径直往池塘跑去,眼看池塘的岸已经快要到头了,她却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那动作,莫非是要跳进塘里去吧!
县乍一惊,连忙喊道:“夫人你这是要干嘛?你快停下来!危险。”
蓝琼应声停在塘边上,呜呜地就哭了起来:“就让我死了算了,反正老爷也不疼我。”
县令一脸懵圈说道:“呃,夫人何出此言啊!我那里不疼你了?”
蓝琼伸手指着县令便质问道,“还说疼我,你方才答应我的什么事,莫非你现在就忘记了?”
今日前,蓝琼找向县令,说她不胜衙内吵闹,想找县令索要千两银子,在衙门偏僻处建造一座宅子。
县令宠蓝琼宠得天花乱坠,自是到了有求必应,但县令妻妾成群,今天这个妾子来找他要一百两,明天那个妾子来找他要一百两,再加上他把这个县衙装修得像王府一般,如今他那里有一千两银子,来给蓝琼建宅子,于是县令对蓝琼说让她再等等,现下他真拿不出钱来了。
蓝琼对县令说,之前有个妇女来找过她,那个妇女说想用千两银子赎她狱中的男人,问她能否向县令求情答应她,县令听蓝琼这翻说来,虽不想答应,但又不想让蓝琼伤心,这才勉为其难应了这桩贿赂。
“答应夫人之事,我怎敢忘记呀?夫人不是说要一千两银吗?不是我不放人,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一千两银子啊!”
蓝琼没想到,汉月家竟穷到两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早知这样,她就把所有的首饰都拿去当铺,换成银两送给聂连城,她也没有了想到,聂连城会为了他义兄,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包括她蓝琼的命,虽然聂连城那夜在狱中对她很无情,但她却做不到对聂连城无义。这就是她蓝琼,我恨的人,我可以杀他千遍,我爱的人,我可以为他死上千遍。
如今为了让聂连城莫起劫狱之心,蓝琼唯要向县令撒起泼来:“有九百两总比一文都没有强!你看他们那两个穷酸样。午时之前,他们能找到所差的一百两银子吗?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想收那笔钱,分明就是不想帮我建宅子,如今,老爷不疼我了,我倒不如跳进这个塘里淹死算了。”
蓝琼的一哭二闹三跳塘,果真取到了作用,最终以建宅为名,自杀为虚,成功折服县令。
尽管县令已经让步低头,良久,蓝琼却依旧站在塘边,不管县令如何说劝,她就是死活不肯过来,“老爷已经失信一次,谁知你哄我过来之后,难保你不会后悔,除非你先叫人去把那个妇女的男人放了,我才过来,否则我立马跳下去淹死算了!”
县令无奈,最终叫一个衙差拿着它的释放令,去县牢叫牢头把里面一个叫秦云的罪犯放了。
雨过晴天,蓝琼和县令折回厅堂之时,只见除了那箱银子还在以外,汉,聂,俩人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琼一见屋内没了聂连城的身影,心头忽然一沉,而后便是一抹炙热的担心,很快蔓延至她的全身。
“连城,你的大哥已经得救了,你去那里了?你去那里了?你千万不能去劫狱,千万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