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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到了汉州已经半夜了,纪欢欢打着哈欠,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说:“回到学校也进不去宿舍了,买早点的票就好了。”
“明天就开学,今天是最后一天,就这个点的车还能买到票,别的都没了。”
唐月月拉拉书包:“先打车回学校去吧。”
王瑜一把拉住她,指了指不远处一栋高楼上的logo:“我刚才在车上用手机预订了房间,咱们先休息一下吧,不然等到了学校附近还要再找地方住,明天睡醒了再去学校也不迟。”
唐月月迟疑地看向他,混沌的大脑略微清醒了一点,然后略显呆笨地问了一嘴:“你定了几个房间?”
王瑜一下子笑了,低下头去像是极力在忍住什么笑话,然后才说:“当然是一间。”
唐月月木木地‘哦’了一声。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让她一个人住一间,好像还真有点不愿意,但住一间房,又觉得两人这么做不太合适,心里一阵擂鼓,一阵慌乱,扭开头看着自己的行李箱,盯着拉杆没出声。
王瑜这下紧张了,他以为唐月月不高兴了,凑上前弯下腰,歪着头从侧面瞧她,声音轻柔:“生气了?”
唐月月沉默地摇摇头,拉着行李箱往快捷酒店的方向走去。
王瑜跟上去就把行李箱接过来,带着几分不确定说:“你放心,我会守规矩的,我定的是标准间,咱俩一人一张床,让你一个人在火车站附近的宾馆住,我不放心。”
唐月月拉拉自己的双肩包,摇摇头:“我就是困了,没精神。”
王瑜知道她一困了就会闹觉,情绪很差,脾气变得暴躁很多,便不再多话,伸手握住她的手,向前走去。
办完入住手续,两人来到房间,王瑜问唐月月想睡哪一张床。
唐月月看了看,指着靠近窗户的说:“那张吧。”
王瑜打开空调,又将行李整理好,让她先去洗涮。
唐月月打开行李箱,拿出自己洗漱的用品和换洗的衣服,就进了卫生间。
夜太深,人疲乏得很,唐月月简单洗漱后就走了出去,见王瑜已经趴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走到近前,弯腰瞧了他一会儿,王瑜忽然睁开眼睛,唐月月笑:“就算不愿意洗漱,也得脱了衣服裤子再睡吧?”
王瑜挣扎着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刷了牙,出来就跳床上,脱了裤子和衣服,抓过被子盖在身上,看着唐月月在床上躺好了后才关灯。
很困,大脑却清明,唐月月闭上眼睛,心无旁骛,很快就要睡去。
没一会儿,听到王瑜小声叫她:“月月,你睡着了没?”
唐月月小声‘嗯’。
王瑜轻轻笑出来:“睡着了还会回答?本来困得不得了,现在却有点睡不着。”
唐月月没出声。
“你冷不冷?要不我过去抱着你睡吧?”
唐月月继续坚守沉默是金这个铁律。
王瑜还在逗她:“帮我整理下枕头,我这就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唐月月伸出半截的胳膊迅速缩了回去,接着闷声说:“我不冷。”
王瑜立马抓包道:“我都看到你刚才伸手了,还往回缩!信息都发送了还想撤回?不厚道!”
唐月月抱定主意,就是不搭腔。
其实她是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平静面对俩人深夜共处一室的情况。
心底深处的渴望告诉自己,其实她也是很想跟王瑜有亲昵接触的,但理智又告诉自己,还是保持点距离,现在不是时候,但是她怕自己破功,所以只好紧咬牙关,坚决不回应王瑜。
又等了一会儿,王瑜翻了个身,整个身体朝着她,唐月月却转过去面朝窗户,背对着他。
“睡吧,晚安。”王瑜望着唐月月几乎钻进被子里的小脑袋瓜,笑了笑,没再说话。
等到回了宿舍,发现纪欢欢的日用品都已经放回来,人却不在。
给她打了个电话,问什么时候回来。
纪欢欢告诉她,晚自习点名前就回来了。
唐月月一个人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着,看了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便拿出饭卡,准备去食堂充钱。
刚走出去王瑜打电话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法。
俩人约定在食堂见面,打好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就看到王瑜背后隔着两三张桌子,坐着卞云和李珊。
她看过去的时候,李珊正抬头也看着她,俩人视线相撞。
看李珊的架势,应该是盯着唐月月看了有好一会儿了,她率先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吧。虽然笑容很假,依旧无懈可击,唐月月目无表情地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她们根本不是朋友,还有过不和,李珊这人好面子,总喜欢展现自己八面玲珑的模样,在人前不喜欢有冲突,有刀藏着捅,所以无论她们私下冲突过几回,李珊永远在表面上让人抓不到小辫子。
这点是唐月月欠缺的,不过她也不愿意变成李珊那样。
现在又不是人前,她可没必要配合李珊演戏。
王瑜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问怎么回事,唐月月说了两句,王瑜也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转过脸安慰她道:“为这种人,犯不着生气。”
唐月月点点头,面色轻松了一点:“其实也还好,李珊不算是那种心机深到顶尖的人,她还没那个本事,把身边所有的男男女女都收服了,而且女人看女人,往往眼光很毒很挑剔的,像欢欢这样的都有不喜欢她的,何况李珊呢。我们周围不少女生都知道她什么货色,并不喜欢她,只是扬手不打笑脸人,逢场作戏罢了,所以即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对她态度不算好,也不至于遭遇口碑滑铁卢。”
王瑜被她一本正经的分析逗笑了:“你们女生还有空琢磨这个啊?”
唐月月也不恼:“男女生理构造本就不同,就像我不理解,你们男生喜欢看**。”
此话一出,王瑜一口汤几乎喷出来,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唐月月一脸怡然自得,继续吃着饭,含笑欣赏着他这副稍显狼狈的模样。
不知道是咳嗽还是尴尬,王瑜的脸都有点红了,他抬眼之间偷偷观察唐月月,见她一脸的戏谑,转眼就要看过来,赶忙撇开头,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不太愿意跟她对视。
“你这都听谁说的啊?”半晌王瑜才清清嗓子问她。
唐月月又给自己夹了根菜,咔嚓咔嚓嚼得起劲,不急不慢咽下去后才缓缓说道:“阿愚,别太小瞧姐姐哦。”
王瑜皱眉,她又来了,这种大姑娘调戏小男孩的语气。
“现代是什么社会啊?资讯这么发达,我知道点这事,不奇怪吧?”
王瑜面色更难看:“我觉得,这种事,你应该是从我这个男朋友这儿得知。”
唐月月顺嘴提了句:“我以前可是有过男朋友的。”
话一出口,唐月月就后悔了,她放下筷子,担忧地抬起头来,嘴唇动了动,又把话咽回去,只是望着他。
王瑜果然脸色不佳,只是没出声,低头吃着饭,见他沉默,唐月月试探性问:“你生气啦?”
王瑜放下筷子,想了想,点点头:“说不介意是假的。”
唐月月心一揪。
“一点也不介意只能说明我不在乎你,可事实相反,我喜欢你都到没出息的地步了,所以,心里很不舒服。”
见唐月月干张了张嘴,王瑜又补充了句:“没办法。”
唐月月纠结了一会儿,拧着眉毛,埋怨道:“你说你,生气就生气吧,还顺带表个白,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王瑜却被她这句话逗笑了,见他终于露出笑容,唐月月心头一松,继续说道:“跟你在一块,我得时时提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说些甜言蜜语,搞得我心脏总是时快时慢,不能匀速运动。”
王瑜低头偷笑,然后板起脸来,故作镇定地批判道:“你这不是在转移注意力吗?”
唐月月无辜地眨眨眼:“我听不懂。”
王瑜笑着摇摇头,认命道:“我被你打败了,好了,我不生气,只是觉得懊恼,应该早点下手,当你的初恋。”
唐月月继续眨眼:“你的情绪也转换得太快了吧?我还没开始下手哄你呢,原来你的自愈能力如此之强大啊!”
王瑜一副懒得跟她计较的模样。
每次他的表白会让唐月月心里紧张,心跳加快,不就说明她也很喜欢自己吗?
真是笨!这种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
随即又释然,他已经习惯性将唐月月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在意她,看重她,所以蝴蝶一扇动翅膀,他就可以拾级而上,产生洋流。
两人恢复嘻嘻哈哈的状态,有说有笑地吃着饭,王瑜笑容忽然收起,眼睛盯着唐月月的身后方,眼睛微眯,眉头几乎不见踪迹地皱了皱。
唐月月纳闷地转身,就见一个身影走到身旁,停下,她抬头,就看见宋博一脸和煦笑容地问:“回来了?”
唐月月大脑短路了一下,随即恢复电流,规矩地回了句:“嗯。”
然后就不再说别的。
可是唐月月心里在叫嚣,今天是什么日子?先是碰见李珊,后又聊到屈然,现在宋博钉在身边,好巧的事都赶着一块了?饶是心大,此时头也大了。
宋博见唐月月半垂着眼帘,不再做声,显然是不想跟他过多交谈,也不气恼,抬起视线看向王瑜,对他点了点头:“过年好,拜个晚年。”
王瑜也回以一记礼貌的问候:“你也是。”
唐月月拿起筷子,无谓地戳着米饭,静静等着俩男人寒暄完毕,脑补着两人四目相对,电流四溅的特效画面,不自觉脸上就带上了笑意。
宋博也不是不识趣的主,他虽然准备公平竞争,对唐月月下手,可也不屑于死皮赖脸的路数,准备再闲聊两句就离开,唐月月一抬头,却瞧见了不远处的李珊,正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这桌,心里一动,转头邀请宋博道:“师兄,不如坐下一起吃吧。”
王瑜只是移动了下眼球,极为快速地瞥了一眼空着的座位,接着附和道:“对呀,坐下一起吃吧,人多吃饭还热闹。”
宋博先是一愣,接着从善如流应邀:“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求之不得。
宋博坐在了王瑜的身旁,唐月月却没多看他,反而往李珊的方向多看了好几眼,果不其然,见她紧抿着嘴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隔着几张桌子她都能感受得到李珊的怒气。
眼见着她也没说话,只是对待餐具和食物的动作粗鲁了不少,唐月月在这里瞧着,觉得好解气,好痛快,好生得意。
收回视线时撞见王瑜盯着她的目光,唐月月咧嘴一笑,低头吃饭。
王瑜嘴角扯了扯,无声地摇了摇头,他拿唐月月就是这么没办法。
宋博刚开始吃,可是唐月月和王瑜已经快吃完了,要是他们两个先吃完了,起身离开,好像有点不合适,于是唐月月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琢磨着怎么也要撑到跟宋博差不多的时间结束才行。
结果不等她担心完毕,就解围了。
宋博吃相斯文,速度却不慢,很快就吃掉一半,又临时接到一个学生会电话,急事,所以他比唐月月和王瑜都早结束了晚饭,跟两人解释了一下,就起身离开了。
唐月月放下筷子:“正好不用装了,我吃饱了,你呢?”
王瑜点点头:“我也差不多了,咱们出去走走吧,散散步,一会儿该去教室点名了。”
唐月月表示同意,两人起身送完餐盘,经过刚才吃饭的桌子附近,唐月月望了望李珊刚才坐过的桌子,现在已经空出来了,轻轻地嗤笑一声。
王瑜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向外走:“多大人了,还置这个气?”
唐月月很快就反应过来,赞许道:“行啊,阿愚,我刚才还纳闷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邀请宋博坐下一起吃饭,还想着要跟你解释呢,结果你这么聪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不错不错。”
王瑜没好气地弹了弹她的脑壳:“下不为例。”
唐月月听话地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不够好,无论是对宋博还是对王瑜,都不太公平,本想再解释,两人一对视,好像千言万语都明了,唐月月便乖乖的,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