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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清篁又补了一句:“那些爱嚼舌根的,我通常会割了他们的舌头。”
说着,看了夜壹一眼。
夜壹只觉得舌尖一凉,忙闭紧嘴,露出一个苦的不能再苦的笑脸,心中诽谤了清篁一万遍。
这顿饭是什么味道夜壹一点都没尝出来,他的脑子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清篁太可怕,我不要惹他!
*
夜间,按照原来的习惯,清篁会施法让顾攸宁睡去,可这回却不行,于是顾攸宁便看着清篁在床边批阅着折子,且只掌着一只烛。
之前,清篁寝殿中嵌着三百零八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使得夜晚也如白昼般明亮。
可清篁今日突然命人将这些珠子都取了下来,放进库中封着。
所以现在这殿中就如同一个魔窟,要是灭了清篁左手边的那盏烛,当真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
好吧,这本来就是魔窟......
看着那烛泪一滴滴地往下淌,顾攸宁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明白了些什么:
难怪之前自己入魔那次桌上有一盏烧完了的烛台,想来便是他留下的。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太亮?”清篁突然问道。
让人将夜明珠撤去,只是怕这女人休息不好罢了。
顾攸宁摇头,起身坐在清篁身边:“你怎么在这批折子?”
难道他没有书房?说出来顾攸宁也不信。
“这是我的寝殿。”清篁提醒她道,他自然知道顾攸宁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他并不打算让顾攸宁知道。
例如,那个背后算计的人。
顾攸宁俏脸微红,方才她的话倒的确有逐人的意味,当即不再提起,见清篁手中的折子,便凑过脑袋去看了一眼。
按理说,魔界的折子如何能让顾攸宁瞧?但清篁好似也没有想到这一层,竟没有阻止。
“魔界扩招兵三万余人,缺兵器一万零四十六把。”顾攸宁低声念道,抬头,“这倒是稀奇了,你们魔界竟缺兵器。”
清篁瞥了她一眼,道:“你们东海盛产兵器,自然是不缺的,魔界矿石匮乏,岂能与东海相比。”
顾攸宁自知失言,低语:“东海的铁精可都是在人界寻的。”
“哦?”清篁眼前一亮,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我们东海虽然出品高阶矿石,却也只能打打高阶兵器,可仙阶兵器又是寻常小仙能使唤的动的?”顾攸宁道,“外人不知,可我们最是清楚,东海,没有铁矿。”
清篁往顾攸宁身边靠了靠,示意她接着说。
“可小兵们的兵器大抵都是用铁精打成,所以这些低阶兵器成了东海最大的一笔支出。
后来我在人界游历时,发现人间只使用金,银,铜这三样,独独缺了铁,便有些奇怪。
都说人界最是地大物博,这矿也绝不能少铁这一样。
于是,我就领了个善于察矿的在人界转了一番。果然,人界不是没有铁,而是没找着铁的冶炼方法。
后来我们东海便在人间开了矿业,成为了最大的兵器出产商。”
“你不怕我在人界开矿,黄了你们东海的生意?”清篁觉得自己有必要挑个能干这一行的手下出来。
“黄了最好。”顾攸宁笑道,她之所以说这些,原本就是存了些许抱负的心思。
东海的矿业是她兴起的,她拿走也无可厚非。
“恶毒的女人。”清篁不知是诋毁还是赞誉。
“这也是我的优点之一。”顾攸宁冲他露齿一笑,“如果你黄了他们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好买只烧鸡庆贺一下。”
清篁摇头,微微扬起唇角。
夜未央,顾攸宁眼中的烛火忽明忽暗,景物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清篁侧眼看着她,只见她摇摇欲坠,眼皮上下打架,就要坐不稳了,不觉得有些笑意:“睡了七日,这就又撑不住了,简直是与只猪没有分别。”
声音很轻,没有要闹醒顾攸宁的意思。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颗头就倚在了他肩上。
清篁低头,只看见长长的略弯的睫毛以及阴影下露出的一小点白皙的鼻尖。
倒像是个孩子一样,清篁心想,动作却是极柔地让她躺了下去,掖好被子。
回手掐了烛,清篁幽幽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极亮的月亮。
在茶水中加引,往罪符咒身上封下结印,让顾攸宁自己走进圈套,心思缜密,计算得完美无缺,世间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想来想去,清篁只定下了一个人选。
“出来吧。”清篁低声,对着窗外道。
此话一出,一黑影果然浮现了出来。
夜壹眼神飘忽,施了结界让顾攸宁听不见动静,笑道:“魔君大人即使不用魔气,也能觉察我的存在,佩服,佩服。”
“有事?”清篁毫不留情地揭穿夜壹,他与夜壹处了这么久,还参不透他的心思?
“那个......我想出了一个不用你也能解了她身上的魔气的办法。”夜壹坐在窗上,不敢看清篁的眼睛。
“太晚了。”清篁知道,那个人既然已经出了手,必然没有给自己留下半分后路。
劫一定用了阵法,加固了顾攸宁的心魔。
清篁这话一出,让夜壹心中大恸,清篁最厌恶的就是欺骗,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前些时候欺瞒了他解法?他要处置自己么?
“他已经出手了。”清篁接着看着那月亮,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忧。
“他?他是谁?”夜壹一时间有些二丈摸不到头脑。
“劫。”话中的忧又添了一层。
夜壹一听此话,脸白了两分:“你要为了她与劫斗?!”
“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清篁看向夜壹,恢复了往日的冷情。
他听得出来,夜壹对顾攸宁存了不满。
夜壹绕过这冷情,争辩道:“没有人能赢过劫,从来都没有!”
清篁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想护着她。”
他以前想不明白,后来看见那一剑刺入她后心时,清篁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不愿意让她死的。
“你喜欢她。”夜壹的气势随着清篁的这一句弱了下来。
“我不知道。”清篁皱眉。
若说不愿她死便是喜欢,那这喜欢是不是太简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