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
它嘲讽地说出来。
你真的不是狼群的一分子,而是人类。
它在敞开的门边停下来看着菲林。
人们总是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他人的生活,却又不产生牵绊。
你认为自己就能决定是否要与菲林有所牵制?菲林的心属于我自己,由菲林决定心之所向,然而菲林不会打从心底相信推开菲林的人,也不会服从否认狼群和牵制的人。
难道你认为菲林就准备在这个人窝里咬着来送死的老鼠,然后像老鼠一般靠着人类的垃圾过活?不。
如果人们不是同一个狼群,人们就不再是手足。
菲林不亏欠你,更不可能服从你。
菲林不会留在这里,要过怎样的生活由我自己决定。
它的想法可真是狡猾。
它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菲林只能猜测。
你要怎样都无所谓,小狼,但有件事情例外。
别跟菲林回公鹿堡。
菲林不允许你这么做。
你不允许——你不允许?
不允许风吹过你的石屋,还是不允许草在屋子周围生长?你可真有权力。
你不允许。
它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远离菲林,让菲林更坚决地对它说了最后几句话。
“小狼!”
菲林用人类的声音叫它。
它回头惊讶地看着菲林,小小的耳朵朝后倾听菲林的声调,几乎露出牙齿讥笑菲林,但菲林抢先一步抗斥它。
这是菲林早已熟能生巧的事,就像一个人直觉地知道该把手指头从火焰中移开般稀松平常。
这是菲林鲜少使用的力量,因博尔赫斯曾经用它来对付菲林,而我也并非总是相信它的威力,但这跟菲林在它栖身笼中时所用的催促大不相同。
菲林用力让心理上的排斥,几乎成为肢体抗拒,让它从菲林身边弹开,而它向后跳了一大步张腿站在雪中预备跳跃,眼神充满震惊。
“走!”
我对它吼,用人类的字眼和声音对它咆哮,同时用尽每一分智力本源再度抗斥它。
它跳起来在雪地上乱扒一通狼狈地逃走了,而菲林克制自己拒绝和它心灵相通,并且确定它没有停下来。
不。
到此为止。
抗斥中断了那份牵制,不单是从它身上把自己抽离,更是把所有和它的连结推回去,一刀两断,而且最好就保持这样的状态。
然而,他站着凝视它消失时留下的一抹足迹,感觉一阵冰冷的空虚,一种失去了什么的刺痛感。
菲林听过人们谈论被切除的手或脚,总会反射性地触摸着那永远消逝的部分。
菲林离开石屋徒步回去,走的愈久愈觉得伤痛;这并不真的是生理上的疼痛,却是菲林唯一可以拿来比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