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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韦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坎德人被眼前那些绕着他们头顶飞行的美丽生物所吸引。
他们逐渐地降低高度,身上的毛皮在月光下闪耀着蓝白色的光泽。
韦德双手紧握,他一辈子也不曾想到过有机会在空中飞!单这一点就值得和全坎德拉的每一个龙人作战。
飞马轻触地面,它们翅膀所造成的风让草木摇动。一只高大的飞马,恭敬地低着头,翅膀几乎触及地面地向森林之王行礼。它看起来骄傲而高贵,所有的飞马都依次行礼。
“是您呼唤我们?”为首的飞马询问森林之王。
“我的这些贵宾有事要赶去东方,我希望你们能够像风一般迅速地载他们飞过东墙山脉。”
飞马震惊地看着大伙,它尊贵地走过每个人的面前,打量着。当韦德伸出手想要摸它时,它的双耳扇向前,并且缩回了头。但当它走到哈勃面前的时候,它厌恶地打了个喷嚏,并且转向森林之王。“坎德人?人类?还有矮人!”
“千万别帮我忙!拜托!马耶。”哈勃也打了个喷嚏。
森林之王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飞马不情愿地鞠躬。“是的,我王。”它回答。它走到绯月前面,开始弯曲前腿,在她面前低下头帮助她上马。
“不!不要跪下来,高贵的生物。”她说。“我从会走路之后就开始骑马,我不需要这样的帮助。”把水晶杖交给河风,绯月双手环绕着它的脖子,利落地翻身上马。她金色的秀发在月光下闪耀着羽毛的光泽,脸庞像是白色大理石般的纯净。现在她看起来才像是真正的蛮族公主。
她从河风手上接过水晶杖,将它高举,接着开口颂出诗般的歌声来。河风的眼中有着敬佩的神情。他跳上飞马的背,坐在绯月的身后,他双手环抱着她,浑厚的嗓音也加入了歌声中。
罗伯特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但很明显的是首有关胜利和光耀的歌谣。这首歌直达他的灵魂深处,让他也有开口的冲动。另一匹飞马走到他面前,他一个翻身上了马背,坐在有力的双翼前。
现在每一个伙伴都沉醉于绯月的歌声中,当飞马的双翼乘着风飞翔的时候,大伙的心灵仿佛也跟着歌声直冲九霄。他们越飞越高,在森林的上空绕着圈。
银色和红色的月亮在底下的山谷与云层中投射出奇异的紫色光芒,让整个夜空沉浸在一片紫色中。当森林渐渐远去时,大伙最后只见森林之王像颗陨落的星斗般地孤立在黑沉沉的森林当中。
一个接一个地,大伙感到一股浓浓的睡意袭向他们。
韦德竭力抵抗这魔法造成的睡眠,着迷于风轻抚过脸庞的感受,惊讶于原来高耸的树木现在只不过是像玩具一般的大小,韦德在其他人都睡去后,仍然努力保持着清醒。
哈勃的头靠着他的背,鼾声震天。绯月倚在河风的臂弯里,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即使在熟睡中,他仍然要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卡拉蒙倒在马的脖子上,呼吸声清晰可闻。他的弟弟则靠在他宽大的背上。史东平静地睡去,脸上忧伤的线条随之而逝。连罗伯特的脸上都不再因为责任和关心而有着烦心的表情。
韦德打了个哈欠。“不可以,”他自语道。一边拼命眨着眼,掐着自己。
“小坎德人,赶快休息吧!”他乘坐的飞马笑着说。“一般人是不能飞行的,这个睡眠是为了保护你们,我们不希望你们一恐慌就掉了下去。”
“我不会的!”韦德抗议道,他又打了个哈欠。头倒向前,飞马的颈子温暖而舒适,柔软的皮毛有着袭人的香气。“我不会恐慌,”韦德昏沉沉地说,“从来不会恐慌……”他睡着了。
半精灵醒来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飞马的首领站在他们面前,眼睛看着东方。罗伯特坐了起来。
“我们在哪里?”他问道。“这里不是座城市呀!”他疑惑地看着四周。“怎么搞的?我们甚至连东墙山脉都还没有越过!”
“对不起,”飞马转向他。“我们没有办法载你们越过东墙山脉,东方有很可怕的事情正在酝酿着。空气中充满了黑暗的气息,这种感觉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他停下来,不停地在草地上来回踱步。“我不敢更靠近那里。”
“我们现在在哪里?”迷惑的半精灵重复道。“其他的飞马呢?”
“我命令他们回去了。我留在这里守护你们,现在你们醒了,我也应该回去了。”飞马严肃地看着罗伯特,“我不知道是什么唤醒了沉睡的邪恶,我相信该不是你和你的朋友。”
他张开巨大的翅膀。
“等等!”罗伯特挣扎的站起来。“什么——”
飞马跃入空中,绕了两圈,急速地飞回西方。
“什么邪恶?”罗伯特对着空旷的草地问道。他叹了口气看着四周,伙伴们安详地以不同的姿势沉睡着。他看着地平线,试着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看得出来已经快要天亮了,阳光正开始照耀着东方。他站在一片大草原上,触目所及没有任何的树,只有及腰的草。
心中打量着飞马所谓东方的麻烦是什么状况,罗伯特坐下来看着太阳升起,等着伙伴们醒来,他不怎么担心眼前身在何处,因为河风应该可以轻易地分辨出来。所以他面向东方,享受数日以来难得的安详。
突然他坐起来,那种安详的感觉烟消云散,胸口仿佛被一手紧紧抓住。因为,就在地平线的那头,迎接自东方出升的是三个扭曲、浓密的烟柱。罗伯特踉跄地站起来,试着要摇醒河风而不想吵醒绯月。
“嘘!”罗伯特低声说,把手放在嘴唇上,对着依然沉睡的绯月点点头,河风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看见罗伯特脸上的沉重表情,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静静地站起来,他跟着罗伯特走离伙伴,目光紧盯着他。
“这怎么搞的?”他低声问,“我们是在阿班尼亚平原上,离东墙山脉还有半天的路程。我的村庄就在东边——”
罗伯特沉默地指向东方,他闭上了嘴。在看到了直冲天际的浓烟之后,他不由自主地惨叫一声。绯月惊醒过来,她坐起身来,睡意仍浓地看着河风,眼中的警觉之色越来越浓,她转头跟随着河风惊惧的视线。
“不!”她嚎叫道。“不!!”她再度叫出声。很快地站起来,她迅速地收拾自己的行李。其他人则被她的喊声所吵醒。
“怎么了?”卡拉蒙跳起来。
“他们的村庄,”罗伯特柔声比划着。“正起火燃烧。很明显这些军队移动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快。”
“我的子民,”绯月喃喃道,全身的精力似乎都被抽干。她瘫软在河风的怀里,看着升起的浓烟,“我的父亲……”
“我们最好赶快动身。”卡拉蒙不安地打量着四周,“现在我们就象是吉普赛人衣服上的珠宝一样明显。”
“是的,”罗伯特说。“我们一定得离开这里,但是我们得去哪里呢?”他问河风。
“奎苏,”绯月的声音不容任何的反抗,“我们会顺路经过。我的村庄后面就是东墙山脉。”她开始跨过草丛。
罗伯特看着河风。
“绯月!”平原人叫她,边跑向前抓住绯月的手臂。“别去送死!”他严肃地说。
她抬头看着他,眼神犹如清晨的天空般冷酷。“不!”她坚决地说,“我要回去我们的村庄,如果有任何不幸发生,我们都应该负责。
我不管那里是不是有数以千计的龙人等着我们,我要和我的子民共存亡,这是我的责任与义务。”她声音嘶哑了,罗伯特看着,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河风一只手环抱着她,两个人相依走向初升的太阳。
卡拉蒙清清喉咙,“我希望真的能够遇到上千的那种怪物。”他喃喃地说,边拿起自己和弟弟的背包。“咦?”他惊讶地说,“它们都是满的。”他打开背包看了看。“干粮,够我们吃上几天的。而且我的剑也回到了剑鞘里面了!”
“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这事。”罗伯特忧心地说。“史东,你还好吧?”
“是的。”骑士回答。“昨天晚上睡过一觉之后,我感觉好多了。”
“好吧,那我们走了。哈勃,韦德呢?”罗伯特转身差点撞上站在他身后的坎德人。
“可怜的绯月,”韦德柔声说。罗伯特拍拍他的肩膀。“也许这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糟,”半精灵看着平原人远去的背影说。“也许那些战士打退了他们,而这是庆祝的浓烟。”
韦德叹口气,抬头看着罗伯特,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撒谎的技巧真烂,罗伯特。”坎德人如此说着,他有预感这将会是十分漫长的一天。
黄昏,苍白的太阳终于落下。西方的天空上有着一条条黄色的云彩,接着陷入全然的黑暗。伙伴哆嗦地围着一团无法带给他们丝毫温暖的火堆,因为坎德拉上再也没有任何火可以融化他们内心的寒霜。他们彼此沉默不语,只是看着那堆火,试图理解他们所看到的景象,试图要从毫无理性的行为中找出一丝合理性来。
罗伯特一生曾经经历过许多悲惨的状况,但这次奎苏部落被毁的惨状将会永远在他心中成为战争惨祸的象征。
虽然如此,在回忆起奎苏族的时候,因为他的心灵不愿意接受全部的事实,他只能回忆起片断的景象。奇怪的是,他竟然清清楚楚地记得村中那些融化的石头。
只有在梦中,他才会记起那些躺在焦黑石块当中的烧焦、扭曲的尸体。
宏伟的石墙,高大的神殿和建筑。那些有着巨石堆砌成的壮观雕像和庭院的雄伟建筑,广大的石砌竞技场——全部融化了,像在热锅上的奶油一样。
虽然很明显的这个村庄一定是几天以前遭到攻击,但石块仍然冒着烟。看起来似乎有一阵白热的、无坚不摧的火焰吞噬了整个村庄。但是坎德拉上面哪有这种可以融化岩石的烈焰?
他无法忘记一个古怪的声音,无法忘记,因为它,大伙感到疑惑直到找到来源为止。在这座死寂的村庄中,它是唯一让人着魔的声音。他无法忘记自己搜遍整个村庄直到找到声音的来源。他记得自己不停地大喊着直到其他人到来为止,他们一起看着这座融化的竞技场。
碗形场地的外围巨石纷纷落到中央,在碗底变成冒着热气的液体。在正中央——在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草地上——树立着一座简陋的绞刑架。两根巨大的石柱被无法想象的巨力插进烧焦的地面,它们底部也因此而碎裂开。距离地面十尺的地方,一根原木横放在石柱上。
木头被烤成焦炭,上面站着专食腐的鸟类。三根锁链,在融化成一团前似乎是铁制品,不停地前后摇动着,这就是怪声的来源。每根链条上倒吊着一具尸体。
这不是人类的尸体,它们似乎是大地精。在这个处刑架的顶上用一柄破剑插着一块焦黑的盾牌。盾牌上用粗略的字体刻着勉强可以辨认的普通话。
“这就是胆敢违背我的命令收容俘虏的下场,不杀光的就得死!”底下签着,猛敏那。
猛敏那?这个名字对罗伯特来说完全陌生。
还有其他的影像。他记得绯月站在父亲已成废墟的屋子里试着要把一个花瓶拼凑成原来的样子。他忘不掉一只狗——整个村庄里面唯一活着的生物——蜷曲着躺在一个死去小孩的尸体旁。
卡拉蒙停下脚步抚摸它,小狗退缩了一步,接着亲热地舔着卡拉蒙的手,又舔舔小孩冰冷的脸,满怀希望地看着卡拉蒙,希望这个人类能够让往日重现,让他的小玩伴能够再次陪它又笑又跳。
他记得卡拉蒙的大手曾经不停地抚摸着小狗柔软的皮毛。
他忘不掉河风漫无目的地捡起一颗石头,茫然地看着遭到悲惨命运的家园。
他忘不了史东愣愣地站在脚手架前,看着那块盾牌。他记得骑士的嘴无声地颤动着,仿佛是在诅咒,或者是在祷告。
他忘不掉饱经风霜的矮人脸上哀伤的线条,他漫漫一生所见过的悲剧根本无法与眼前的情景相比。他轻拍着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的韦德,无奈地安慰着他。
他无法忘记绯月疯狂地搜索生还者,她在灰烬和碎石中不停地翻找,叫着许多人的名字,留意恍惚中传来的任何回答,直到声音嘶哑,河风终于说服她这一切已经是徒然。就算有任何的生还者,也早该逃走了。
他忘不掉一个人站在村庄的中央,看着眼前的一堆插着箭矢的灰烬,最后才认出这是龙人的尸体。
“罗伯特,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没有任何我们可以帮上忙的地方,我们必须抵达沙克·沙罗斯,才有办法替他们复仇。”
所以他们离开奎苏部落。在深夜中疾行,没有人想要停下来,每个人都想让自己筋疲力尽,如此一来,当他们终究被迫睡着的时候,梦中便不会出现那些可怕的场景。
但噩梦终究还是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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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感觉到爪子抓住他的咽喉,他不停地挣扎,醒来却发现河风在黑暗中大力地摇着他。
“什么?”罗伯特坐起身来。
“你刚才在做梦。”平原人严肃地说。“我必须要叫醒你。你的叫声会吸引敌人来攻击我们的。”
“是的,谢谢你。”罗伯特喃喃地说,“抱歉。”他坐直,试着要从噩梦中清醒。“现在是什么时间?”
“还有几个小时才会天亮。”河风忧心忡忡地说。他回到原先坐的地方。靠着一根弯曲的树干。绯月在他面前熟睡。她开始摇头说着梦话,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般发出呻吟声。河风抚摸着她的秀发,她静了下来。
“你应该早点叫醒我的,”罗伯特说。他站起来揉着肩膀和颈子。“该我守夜了。”
“你认为我睡得着嘛?”河风哀伤地回答。
“你一定得睡。”罗伯特回答。“如果你不睡会拖累大家的。”
“我们的族人可以好几天不睡觉地赶路。”河风回答。他的眼神呆滞,眼珠布满血丝,看来仿佛正瞪着空气发呆。
罗伯特正打算要说服他,却叹口气闭上了嘴。他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体会到平原人所受的痛苦。朋友与家庭——过去的一生——彻底的摧毁,一定是无比的打击,光是想象都令人胆怯。罗伯特默默地离开,走到正在雕刻一块木头的哈勃前。
“你也应该睡一觉的。”罗伯特告诉矮人。“我会守夜的。”
哈勃点点头。“我听到你的喊声,”他收起匕首,把木头放进袋子里。“梦中是在保卫奎苏嘛?”
罗伯特想着不禁皱起眉来。在寒风中颤抖着,他紧抱着斗蓬,戴上兜帽。“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他问哈勃。
“平原人说我们在东贤路上,”矮人回答。他在冰冷的地面上伸着懒腰,把毯子拉到肩膀上。“一条古老的道路。大灾变之前就有了。”
“我不认为我们运气好到这条路——刚好就能通往孤土边缘的龙之巢穴吧?”
“河风确实不这样想。”矮人半醒地回答。“他说以前只在上面走了一段路,但至少它可以让我们穿越山脉。”他大力地伸了个懒腰,翻过枕着的斗蓬。